第9章 悲狐

很快一小波死尸已经解决了，周宁敕带着人退守在结界前，焰火越燃越烈，那些死尸一下子不敢靠近了全都踌躇在焰火的后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辛酒跳下城楼来到他们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伤口，于是拿起周宁敕的鞭子。

        “别……”周宁敕刚刚想阻止，却发现辛酒已经拿到手了。

        这个鞭子是师父给他的，其实也不算是。师父说这鞭子是龙骨制成的，气性大旁人碰了就会噬骨的疼，它只服自己的主人，所以不是他选择了鞭子，而是它选择了他。

        没想到辛酒轻而易举的拿了起来，而且龙骨鞭还一副顺服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鞭子也喜欢美人？

        辛酒用手握住鞭身用力一握。

        “辛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鞭身全是倒刺，辛酒这么一握瞬间鲜血淋漓。

        辛酒没有任何解释，而是继续顺着鞭身一路向下拉去，一瞬间白骨做的鞭子变成了血红色。

        “接下来的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辛酒没有解释周宁敕的疑惑。

        辛酒说着就将手掌的鲜血抹在了周宁敕的脖子上，少女的手心柔软又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辛酒没等他有反应又将自己的血抹在下一个士兵身上。

        她没有解释原因，但是这个行为却和崔秉渊说的故事里那个阿依重合在了一起，难道她就是当年的阿依？所以她会认识刘妍之，也不愿意见到崔秉渊。一连串的线索在周宁敕心里串成了一条。

        还没等辛酒给每个人都抹上自己的血变故就发生了，最前方的死尸像是受人召唤一样全都趴在火上，一个接着一个短短时间里阵法已经出现了缺口。

        站在周宁敕身边的守城士兵已经开始恐惧到发抖了，连握刀的手都抖了起来。周宁敕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京都里面住着我们的亲人，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危险拦在城门之外。”说着就拿起鞭子抽断了一具死尸。

        周宁敕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手里的龙骨鞭，上面附着着辛酒的血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那段成两节的死尸没有再动起来，甚至断口处还有灼烧的青烟。

        辛酒没管这边的情况，她以更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血涂抹在将士们的武器和身上，大量的血液流失让她的脸色白的骇人。

        “小心！”辛酒感觉腰间忽然有一股力量将她带的偏了方向，等站稳一看是周宁敕拉住了她，而原本她站的地方是一具断成两半的双头死尸。

        大量的失血让她的感官变得不再明锐，但所幸士兵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她的血液了。

        “辛姑娘，你没被咬到吧！”周宁敕见她面色煞白，神思恍惚问道。

        辛酒摇摇头指着地上的双头尸体说：“接下来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东西，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杀下去。”

        周宁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现在来的这一批和之前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速度更快、身体更坚硬、力气更大、甚至从依稀可辨的衣着来看根本不是本朝人。

        其他几个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西门。驻守西门的七皇子祁瑄虽然受过不少训练，但比起驱魔司的人来说他就是个普通人，这里驻守的晦日军已经伤亡过半了，祁瑄手里的剑已经砍到都是豁口了，

        远处又一波死尸发出怒吼的袭来，祁瑄颤抖的拿起手里的刀，体力已经透支了，他只能站在原地对近身的丧尸动手。刀已经砍不进死尸的身体，他就以自身为诱饵像磨刀一样的砍下死尸的头。

        他生于天佑十二年，出生那一夜有不死军跑进皇城，刚刚出生的他浑身是血污却逼退了不死军，而后姚澜国师告诉他父皇，他是个特殊的存在，被不死军攻击不会被同化，所以他才敢放肆的任他们撕咬。

        猝不及防间一只两头八手像蜘蛛一样的死尸扑向了他，躲闪未及之下被它扑倒在地上，他拿剑卡在死尸的脖子下面企图不让它咬到颈部，可惜死尸力气太大他根本不是对手。

        正当他闭上眼准备赴死时，一声清吟传来。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已经感觉不到了，睁开眼只见一只城楼高的白狐站在他身前，嘴里叼着那只死尸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白狐回头看着他，碧色的竖瞳一张一合全是野兽的凶性，他却觉得自己从白狐眼里看见了一种悲伤在流淌。

        朱厌远远的看着一狐一人，没有说话就离开了，他的任务达成了得去支援他家公主了。

        白狐巨大的身子挡在祁瑄面前，它俯下身子低啸一身，离它最近的那一圈死尸都化作了灰飞。

        晦日军众人都看的发愣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狐狸，为什么要救他们？

        白狐回头看了一眼祁瑄，然后长啸一身向前奔去，此刻局势扭转了，白狐对付那些死尸势如破竹，那些东西在它面前犹如蝼蚁一样。

        祁瑄总觉得自己是见过它的，幼年的时候母妃忙着争宠，总是他一个人待在宫殿里，空荡荡的宫殿里他总是看见一只小白狐在走来走去，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走到他跟前，可从来不让他触碰，也不靠近他。宫人们总是说他们没有看见过他说的那只狐狸，可有时候明明它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们却说没看见。

        他出生即有异象，所以宫里的人都忌讳他，哪怕是父皇母妃也是一样。所以他不敢再提白狐的事情，免得流言再起。

        后来成年了他自请从军，那以后就很少看见那只白狐了，上一次见到还是殷川大战的生死之际，那只白狐站在他面前哀鸣才将他从生死边缘唤回，连军医都说当时因为他已经死了，之后许多年他再也没几个它这不再是他的臆想了。他满脸血污几乎看不清前路却因为这个而很开心。

        东门战况越发紧急，摩多似乎在召集死尸来对付东门。

        辛酒和周宁敕几乎都背靠着背才能勉强战立，辛酒手里的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发丝已经几乎被血染红了，浓稠的血液粘在脸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朝廷援军也来了几批，但都是普通人一旦被咬就会变成死尸，这样下来就增加了负担，于是周宁敕只让他们留着结界内用点燃的箭矢射向死尸群。

        “有没有办法直接杀到那里去了？”周宁敕也看见了远处一辆巨大的战车上站着的“摩多”。

        “你有把握杀他？”

        “没有，但我有把握让他把死尸大军全部集中到这里来。”周宁敕一手持剑，一手握鞭不断的厮杀着。

        辛酒砍掉了一个连体死尸的头说：“你疯了？”

        周宁敕擦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说：“我没疯，那个身体是那天崔家死去的女子其中之一，若是身体死了他要找下一具还需要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和他打让他力不从心从而召唤更多的尸群，而我们分布在各方的人也能集中起来。”辛酒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是各个城门的人都集合在一起，那么胜负就很难说了。

        辛酒一脚踢开扑上来的死尸，然后微微躬下身体，一对青绿色的翅膀从她背后的蝴蝶骨出生出来，慢慢舒展成一对巨大的翅膀。

        “走吧！周大人！”辛酒抓住周宁敕的胳膊，翅膀一扇腾空而起，那些死尸试图生手抓住他们，可奈何辛酒的飞行速度太快根本没办法抓到。

        摩多看着飞来的两人大笑起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霍长歌。”

        霍长歌？不是阿依？周宁敕心里疑惑了，难道刚才的推测全都是错误的？

        “祭司大人，好久不见。”虽然辛酒浑身血污很是狼狈，但气度丝毫不输摩多。

        “我后悔了，我该要你这副身体才是，那么美丽。”

        摩多即便用了他人的身体但声音还是喑哑的，难听的犹如毒蛇在吐蛇信子。

        “我就站在这里，你要便来拿吧！”辛酒双臂一张一副任由索取的样子。

        摩多笑着提起刀就向她砍去。

        “铛！”刀剑在相碰的清脆声在辛酒耳边响起，周宁敕那剑挡在她身前。

        摩多疑惑的看着他，随即又笑了起来说：“古往今来，你是第二个能接住我一刀的人。”

        周宁敕回道：“那我便是唯一一个杀了你的人。”

        摩多用的这具女子身体甚是好看，笑起来确实有些颠倒众生的意味。周宁敕这会已经没有注意力去看了，他和辛酒两个人二对一在摩多面前居然还有些吃力。

        摩多一个纵身将辛酒甩飞出去，一下子她被砸到了战车的主辕上，周宁敕都没机会看一眼她伤势如何摩多的攻势就袭来了。

        辛酒一把擦掉唇边的血迹，不能用神力加上刚刚到失血让她的状态每况愈下，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摩多耗死。

        她扔掉手里的刀剑，伸手召唤出一把通体纯白的长刀，刀出鞘的那一刻似乎隐隐龙吟声。她闪身进摩多的刀下格挡住他的一招，然后顺势用力刀光剑影之下，摩多手里的刀断成了两节，不能用神力，但没说不能用神器。

        她将刀扔给周宁敕，顺势接过周宁敕的鞭子，拿着鞭子转动了一下手腕，果然还是自己的东西好用。

        而周宁敕接过长刀发现这柄刀并不是本朝武器中常用的长刀，无论是从长短还是重量来看都非常符合自己，像是为他而打造的一样，长大约五尺，刃长目测三尺八寸、刀身修长形似苗，刀在他手中微微的颤动着似乎是活的一样发出轰鸣。

        摩多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说：“霍长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千年了，你居然还没变样。”天知道他多想要一副这样的身体，他一直轮转于各个身体之间，一旦身体腐败他又得换一具身体，若是有她这样的身体那便是永生。

        “你想要？”辛酒嗤笑一声：“你受的住吗？”

        说着，就挥舞着鞭子甩了上去，周宁敕则半伏身子攻击他下盘。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像是多年合作的战友一样，摩多很快便落入了下风，开始暗自召唤更多的死尸前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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