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堕鸟【柏林转折点】

【引文】

        “等到适应了明亮的灯光之后，胡九织看着乔柏林一张一合的口型，有些好笑。

        不是在暗示答案，而是在说：‘告诉他们，你的答案。’”——凰叶

        【正文】

        “设函数f(x)=cosx+log2x(x>0),若正实数a满足f(a)=f(2a),则f(2a)-f(4a)的值”

        “a-3b-1c0”

        乔柏林手拍按钮，绿灯亮起：“d。”

        “恭喜江城一中再得一分！”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这人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以为这个帅哥只是给直播加热度的，没想到他是真正的王者啊！”

        “太牛了，韦神以后可以加个乔神了！”

        “这么短时间内抢答连续5次，还全对，厉害啊。”

        就连原本对女生花痴嗤之以鼻的男生都开始默默交谈乔柏林的数学功底了。

        “恭喜乔柏林同学再得一分。”一旁的主持人都忍不住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乔柏林。

        “目前江城一中5分，凌风中学2分，岳麓高中0分”

        “由于本比赛采取分数累加值，一共15道题，也就是说，江城一中只要再答对3道题就可以直接赢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全场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胡九织感觉那时乔柏林的眼睛扫了一眼观众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乔柏林在看她。

        侠义道题目是难度适中但计算量很大的类型，乔柏林在主持人报完题目之后就直接按下了抢答按钮。

        “不是吧，这人刚听完题目就得出答案了？”

        “乔神果然是乔神！”

        就在众人满心期待乔柏林能够直接报出答案的时候，他却朝着镜头笑了笑，指了指观众席的方向：“我不会，求助我的队友。”

        “啊，什么嘛，原来是求助队友帮忙。”

        “说不定是策略呢，队友也是个大神。”

        不，不是策略，也不是真的不会。

        胡九织感觉移动的聚光灯一下子从抢答的乔柏林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她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不禁用手挡了挡。

        等到适应了明亮的灯光之后，胡九织看着乔柏林一张一合的口型，有些好笑。

        不是在暗示答案，而是在说。

        “告诉他们，你的答案。”

        胡九织突然笑了，灿烂得连脸庞的酒窝都稍稍显露了出来。

        “根号e+2。”

        “回答正确！”

        随着主持人宣布正确的声音响起，周围又是一阵窃语。

        “omg，这个女生也好甜啊。”

        “真的就直接说出来了，感觉口算能力一点也不输队友啊。”

        “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帅哥果然是和美女在一起的！”

        “磕到了！！！”

        “磕到什么了？又不是情侣，少yy！”

        比赛继续，在凌风中学答对一题后乔柏林再对一题，眼看着江城一中再对一题就可以直接获得现场答题比赛的最终胜利

        就在主持人报下一道题目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到观众席处有一阵细微的碰撞声。

        突然就有人喊道：“有人晕倒啦！”

        喊的人声音并不响，而且正处于报题目的时候，镜头也没有切到观众席处去，现场负责人看了一眼状况皱了皱眉，正准备叫一两个工作人员把晕倒的女生抬出去再说。

        只是还没等到他招呼到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疾风，他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答题区受万众目光洗礼的少年飞奔下舞台往观众席跑去。

        全场哗然。

        “直播事故！暂停！”

        现场负责人第一件事是拉停直播放广告，他拿着扩音机走到观众席处，冷冷看着抱住晕倒少女的乔柏林：“这位同学，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无声。

        身姿挺拔金质玉相的少年身穿一套灰色西装更显贵相，他的满眼目光只停留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没有分给一旁兴师问罪的负责人半分。

        “我会让工作人员送这位女同学去医院，直播可以继续，可你下来了就成直播事故了知道吗？”

        耳边现场负责人不满的话语还在继续，乔柏林的眉间罕见地显现出了冷漠到不耐烦的情绪，终于施舍般地看了负责人一眼。

        负责人虽然不承认自己被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少年的眼神吓住了，可当即脱口而出的责怪就这么生生止在了少年冰凉的目光下。

        “说完了吗？”

        乔柏林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

        “如果说完了，麻烦让开，我要送她去医院。”

        “我会让工作人员或者老师去送，你还是回”

        “听不懂吗？”声音里的颤抖终究还是惹上了怒火，乔柏林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的胡九织往自己胸口抱得近了一些：“我让你让开。”

        没有等负责人开口，乔柏林就撞开他的肩膀抱着胡九织走出了现场。

        “乔柏林，你怎么她怎么了？”

        刘浩轩看到乔柏林出来的身影时一下子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被乔柏林抱在怀里闭眼昏迷的胡九织，震惊得不知道怎么表达。

        “刘老师，麻烦叫车，我送小九去医院。”

        “可是你在比赛啊！”

        “有人重要吗？！”

        乔柏林的声音是失态的重，刘浩轩皱了皱眉头，还是率先打开手机叫车去最近的医院。

        看着手机上司机越来越近的小红点，刘浩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胡九织我可以去送，你知道你这么一去医院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了吧？”

        “我知道。”

        “缺席比赛直接取消比赛资格，笔试成绩多高也是沦为废纸一张，中途退出更是会直接影响到学校的风评。”刘浩轩冷静一下来一句一句分析着：“你承担得起吗？”

        承担得起吗？

        乔柏林抚眸看着皱眉面色苍白的少女，突然轻笑了一声，喉咙口的声音自胸腔溢出，透露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我承担不起的只有她。”

        12:10

        胡九织意识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她看着满眼纯白混杂着消毒水味道的空间，就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医院。

        她的双手都挂着点滴，脖颈发酸得无力，侧眸本是下意识的一瞥，却与床边的少年眼底的星光撞了个正着。

        乔柏林放下手中的书，温热的手指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感觉好点了吗？”

        第三次了。

        连胡九织都觉得像一场荒谬的梦境。

        第一次，被陈萌设计夹到老鼠夹时痛到晕倒后的第二天，少年睡眼朦胧地对她笑：“你醒了。”

        第二次，和乔壬风假装争吵因为犯病失去意识后，少年蓬松的碎发遮住了眼眸中陡然升起翻涌的情绪，问她：“还好吗？”

        第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少年温热的指尖捏着她的手，扬起一个安慰的笑容：“感觉好点了吗？”

        “我还好”

        “医生说是因为不好好吃饭造成的低血糖，下次可不能因为情绪的干扰不吃饭了。”

        乔柏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与冷静，胡九织隐藏在被子下的手掌渐渐握拳。

        “你你最后赢了吗？”她试探地问道。

        “啊，你说数竞比赛吗？”

        “嗯。”

        “你在想什么啊。”

        无奈地轻哼，乔柏林的表情依旧柔和，胡九织却敏感地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明显地僵了一僵。

        那是无法掩藏也不可抑制的遗憾，透着骨子里滚烫的骄傲被一盆冷水浇透。

        “你”

        “肯定要先送你去医院啊，所以我退赛了。”

        即使包裹着一层不甚在意的外衣，胡九织还是能感觉到乔柏林尾韵中想要隐藏的失落。

        是她足够意外也足够满意的答案。

        胡九织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多好啊，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乔柏林为了自己放弃了能够保送加分的数学竞赛。

        胡九织感觉心中那个阴暗角落里的自己在不断嘲笑着乔柏林的愚蠢，愚蠢到有千万个方法保住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现在的竞赛成绩，却偏偏选择了让一切功亏一篑。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却在不断积累的酸涩中染起了雾气。

        “乔柏林，你后悔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伪装的乖巧与可爱，声音低沉地像是一团随时会消失的糜烂的雾气，胡九织眼睛发红地盯着乔柏林，像是要从他的琥珀色瞳孔里窥探出真正的答案。

        “我后悔吗？”

        乔柏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微蹙的眉毛表示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他的右关节轻轻敲打着：“大概吧。”

        “”胡九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停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你在生病，却没有照顾你好好吃饭。”

        “！！！”

        胡九织在那一瞬间睁大双眼，尖锐的指甲狠狠插进了自己的指缝里，她近乎失控地喊道：“够了，乔柏林！”

        乔柏林想要给她倒水的动作一下子愣住了。

        “你因为我，失去数竞资格了！你却还是在担心这个？”胡九织不理解地歪头看向乔柏林，尖锐的嗓音是不同以往的锋利与质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了，小九

        “别碰我！”胡九织激烈地呼吸着，狠狠打开乔柏林想要握住她肩膀的手，单薄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你说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

        乔柏林被拍打的手碰到了桌角的精装书，书籍掉落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突兀异常。

        他的喉结滚动了片刻，平时运转迅速的大脑此时此刻出奇地迟钝了起来，他的手无措地僵在了原地。

        拜托，全是假话吧。

        全是，假话吧。

        胡九织转头不看身旁的乔柏林，蓦地发现窗外森绿的常青树有染上了雪白的色彩，颜色对比是那么强烈，又是那么晃眼。

        她的眼神定格在积压雪花中的那一抹红，乍一看像是鲜血，仔细看才能分辩出来是一只红羽毛的雏鸟，是一只被遗弃的在临死前挣扎的雏鸟。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小九。”

        身后是乔柏林温柔的声音，不知道什么少了一分难以察觉的防备，反倒多了一分本和他丝毫打不着关系的小心。

        仿佛是在呵护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陪我在国都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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