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仁德无德

由于天行真人预言过不了几日皇帝陛下便会召见与此次不二定坤丹失窃事件相关之人入宫，因此清辉便在玄清峰上暂时住了下来，以便届时同叶添、蓝棠一同面圣。

        当然，这也只是个让清辉能名正言顺留在玄清峰上暂住的借口，清辉留在玄清峰上最大的原因是他想留，而蓝棠也想让他留下盘桓几日，两人好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这日闲来无事，天行真人又准蓝棠下山去走走，蓝棠便与清辉结伴下山，打算到市集上去逛逛。

        蓝棠之前总待在山上，如今能捞到这逛市集的机会自是兴奋不已，再加上有心上人相伴，那更是喜出望外、欢欣雀跃。

        两人在山上吃过了早饭便动了身，一路上走走停停，待到得市集稍微逛了逛，便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清辉与蓝棠都是很少在外走动之人，在世俗人的眼中多少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因此当他们二人一齐现身酒楼食肆之时，很是引来了些店内食客好奇又惊异的目光。

        清辉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便多赏了些银子给店内小二，让他带路领他们去了雅座。待得二人在雅座中坐下，清辉见蓝棠一直看向雅座门帘外的另一桌客人，便温言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什么你都没发现吗？”蓝棠反问着清辉，语气中暗含着几分刁难的意味。

        清辉闻言朝蓝棠盯着看的那桌客人望了一眼，只见那也是处雅座，也垂着门帘，门帘内正端坐着一位容颜姣好的清丽小姐，当清辉看向她时，她也正看着清辉。见到清辉看向她，她便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脸上满是娇羞和惊喜的神色。

        “怎么样？看见没有？”蓝棠撇嘴问道。

        “我只看见我娘子好像不太高兴，但我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清辉微笑着去握蓝棠放在桌面上的手，却被蓝棠果断躲开了。

        “你越说不明白啊就是越明白。”蓝棠摇头晃脑地点评。

        “我娘子为我吃醋固然是好事，可我的确冤枉啊，请娘子明察。”

        清辉被蓝棠逗得笑意更浓了，他执着地去抓蓝棠的手，蓝棠笑着躲了两次终于没有再躲，那柔荑般的玉手便被清辉握在掌心里。

        “大庭广众之下别拉拉扯扯的。”

        蓝棠说着还是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清辉却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肯放。

        “我牵着我娘子的手才好让其他那些姑娘、小姐们知难而退。”

        “知什么难？而什么退？”

        “她们见到我牵着你的手便会明白你是我娘子，而我娘子长得如此美丽，她们又怎能及得上万一？想明白了这些她们不就知难而退了吗？”

        就在清辉拉着蓝棠的手与她谈笑间，蓝棠果然看见对面那位小姐变了脸色，拿一双幽怨的眼睛不住打量在她的身上，没多久便结账走人了。

        见那位小姐离开，清辉柔声问蓝棠：“娘子这下可消气了？”

        “我才没有生气呢！我哪有这么小气？”蓝棠见小二来上菜，赶忙抽回了被清辉握住的手，转而扯开话题问道，“你说今天下午我们做些什么好？”

        “方才来时我见到街对面有间医馆，门口好像排着好几位病人等着看病。”清辉道，“想必是医馆内的医师忙不过来。我还略通些医术，不如待会儿我们去帮帮那医师，也算是为那些病人做点好事。”

        清辉言毕，还不等蓝棠答话，那店小二便已大惊小怪道：

        “我就看这位公子爷跟活神仙似的，想不到还真是位菩萨心肠的活神仙！这年头像您这样出身富贵还肯主动上医馆为人义务诊病的富家公子，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根本就不相信有这号人！”

        清辉虽然从不摆公子哥的架子，可仍旧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清辉自己虽不察觉，可看在这“阅人无数”的店小二眼中，便是铁板钉钉的“富家公子”无疑。而事实上店小二也不算乱说，清辉虽然没有当朝相爷府上公子的名分，可却实实在在是相爷府出身的公子，只不过他自己从不在意这些罢了。

        清辉被小二戴了一顿高帽，心下却并无半分受人奉承的得意之情。他只是朝那小二淡淡一笑，如常道：

        “我本就是个闲人，能为别人做几件好事也算积些阴德，还望小二哥不要声张，我是最不喜欢张扬热闹的。”

        那小二平日里被人呼来喝去惯了，见清辉这样的人物竟然还开口叫他一声“小二哥”，当下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只是满口答应着清辉，乐不可支地忙别的桌的客人去了。

        蓝棠江湖经验少，也不知山下世道的险恶，只觉得这小二咋咋呼呼，倒没觉得清辉所要做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只是支持清辉道：

        “那我们吃完了饭便过去吧？我在本门中也学过一些医术，或许还能帮得上你。”

        “嗯，你既也同意，那我们便这么说定了。”清辉素知蓝棠心善，想来定是会答应他的，“我们也不用在医馆待很久，只需替他们送走了那些久候的病人即可。这样便还能剩些时间再逛逛其他地方。”

        两人商议停当便一起吃饭，吃完了饭便真的去了医馆救死扶伤。医馆的医师起初还不信会有这样不要分文报酬而来主动替他分担病患的好人，后来见清辉一身贵气，蓝棠亦清丽似仙，绝不像是上门来找茬行骗的，这才放他们二人进门帮手。

        清辉的医术比那医馆的正牌医师还要高明出许多，只是清辉不想让那医师怀疑他是来砸招牌抢饭碗的，故此才没有过于显山露水，只是捡一些症状较轻、较容易料理的病人诊治。

        有了清辉帮手，医馆内问诊抓药的效率高了许多，只是有些药这小医馆内却并没有，蓝棠便自告奋勇地要去市集上的大药铺去买。

        清辉听见蓝棠要去这市集上最大的药铺买药，原本似有些阻拦之意，可转念一想似又觉得无妨，便替蓝棠抄好了药方，嘱她快去快回。

        蓝棠手里拿着药方，问了几个路人后终于来到了这市集上最大的药铺门前。只见这间药铺造的是气派非凡，正门前悬着一块金字招牌，上面以龙飞凤舞的字迹草书着“仁德堂”三个大字，倒不似镀金，而是以纯金打造。若不是里面传出阵阵草药味，蓝棠倒要以为这里是间钱庄而不是药铺。

        这药铺门前此刻正停着好些车马，还有不少仆从侍立在车马之旁，看起来是有什么豪绅巨富的家仆也正在这间药铺中买药。

        蓝棠也顾不得这许多，只是抬步便往这药铺中去。她将手中的药方放在掌柜的眼前，对那掌柜的道：“敢问此处可有这些药材？”

        不料那掌柜的根本理都没理蓝棠，只是不耐烦地朝蓝棠挥着手，大有逐客之意。

        蓝棠不明所以，只是重复道：“敢问此处可有这些药材卖？我还等着回去救治病人呢！”

        “去去去！别在这儿瞎掺和，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面对蓝棠的追问，掌柜的却只是头也不抬地驱逐着蓝棠，边说话边背过身去从比人高的药材抽屉里找药材。

        蓝棠刚想与他理论，却听见另一个男子声音插话进来道：“不知是何人前世里修来这样的福分，能劳动姑娘这样的美人亲自来为他抓药？”

        这个声音轻浮油滑，令蓝棠听着便觉得有些排斥。可她还是下意识地转过目光去寻这声音的主人，只见偌大的药铺厅堂内正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被三五成群的仆从簇拥在中间，正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拿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不住在蓝棠身上打转。

        蓝棠一见此人便对他没有好感，当即便冷哼了一声没去理他，仍旧想找那药铺老板理论。可那年轻男子却似乎对蓝棠很有兴趣，他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一步步踱到了蓝棠的身边。

        “姑娘还缺什么药？不妨告知在下，或许在下这里正好有。”

        “你不也是来买药的吗？药铺老板这儿没有，你这里却有，这是什么道理？”蓝棠不喜欢他靠近自己身边，因此警惕地往一旁避了避，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哈哈哈，姑娘说得对，若我只是个来买药的，那我这里自然是不一定有姑娘所需要的药材。”年轻男子却仍有意无意地想靠近蓝棠身边，话中的油滑之意未减，反而还添上了某种由内而外的清高自傲，“只不过我才是这间药铺真正的老板，你想找的掌柜的不过是我手下一个小厮。姑娘现在觉得，我会不会有你需要的药材呢？”

        “你说你才是这间药铺的老板？”

        蓝棠原本还有些怀疑，可她这时却发现刚才还对她很不耐烦的掌柜的已低头哈腰地侍候在与她搭话的这年轻男子身旁，双手捧着一包他刚抓好的药材，对这年轻男子道：

        “大少爷，夫人要的药材全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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