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亲芳泽

小船载着蓝棠和清辉，沿着小河一路向西边缓缓驶去。一路上水面平静安详，河岸两边长满了比人高的芦苇丛，芦苇丛中密集穿梭着成群结队的萤火虫，将月色下的小河点缀得梦幻而灵动。蓝棠坐在小船中不住向河岸两边张望，只觉得此情此景如置身仙境中一般瑰丽美妙，简直令她流连忘返。

        “你喜欢萤火虫？”清辉坐在蓝棠对面撑船，反正闲来无事，便与蓝棠攀谈起来。

        “嗯，我想应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萤火虫吧？”蓝棠说着话，而她的目光则仍旧被萤火虫们牢牢吸引。

        “在碧落山庄中也有一处与这里有些相似的水道，河岸两边也有大群的萤火虫。”清辉微笑着道，“若你下次有机会再到山庄中做客，我定陪你夜游一番。”

        “真的？！”蓝棠听了这话，眼睛都明亮了起来。可旋即她又想到碧落山庄乃清辉的住所，她又怎会轻易有机会再次留宿在山庄中呢？

        除非……

        蓝棠想到这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一个女孩子整天胡思乱想这些没边没际的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只怕笑话还是轻的，别人只会在背地里骂她不知羞耻吧？

        清辉见蓝棠前一刻还兴奋异常，眼下却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想开口问她想到了什么事，可转念一想便即明白了几分。清辉当即道：

        “是我失言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喜欢萤火虫便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蓝棠赶忙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其实很想再次到碧落山庄做客，只是……”

        清辉道：“我明白，你我虽是江湖儿女，但终究是孤男寡女。所以此事还是看日后的机缘吧。”

        两人说话间小船已驶到了一处河湾处，清辉瞥见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还算宽敞的洞穴，便对蓝棠道：

        “今晚我们先在那洞穴中过夜吧？现在夜已深了，不如稍作休息，等明天天亮再找人不迟。”

        蓝棠没什么异议，两人便将小船停在岸边，清辉抱着已经睡着了的雪梨，一同往那处洞穴中走去。

        洞穴中没有光源，蓝棠有些害怕，还不敢就这样走进去。清辉从怀中取出白露丹，依靠白露丹的光华稍作照明，随后又捡来些树枝和干草，用身上带着的火折子点燃后，两人才安心在洞穴中坐了下来。

        蓝棠难得在野外过夜，难免有些胆怯，因此她始终粘着清辉。而清辉也乐得她粘着自己，因此两人不管是方才捡拾树枝还是此刻并肩而坐都离得很近，值此夜深人静的无人之时，两人间的这种近距离无疑再一次拉近了两人心灵上的距离，至少蓝棠很喜欢这种与清辉亲近的感觉，这使她不自觉地便打开了话匣子：

        “记得以前小时候我们也总是在玄清峰上到处逛，有一次逛得太晚了，天已经全黑，我们还没找到回去的路，后来就像这样在山上的山洞里过了一夜。”

        清辉将一支树枝扔进火堆里，随口应道：“哦？你和武公子吗？”

        “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大师兄。”蓝棠脱口而出，“后来第二天我们才回到宫里，大师兄被师父狠狠责罚了一顿。”

        清辉莞尔一笑道：“想来也是，叶添兄乃玄清缈云宫首徒，又比你们大出不少，他竟然也陪着你们疯玩，想必是要被特别重罚的。”

        蓝棠在闲聊中无意间提起了大师兄，这原本是无心之举，可一旦提起了这个名字，蓝棠心下却还是不免涌起一阵落寞。

        蓝棠抱膝坐在火堆前，犹豫了半晌才忽然侧脸看向清辉，随后小心翼翼地提起：“那日我们在碧落山庄的池塘边，我曾跟你说过我与大师兄之间的事……”

        清辉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蓝棠又道：“那你……你都不介意我曾经……？”

        清辉挑眉问：“曾经什么？”

        蓝棠呆了一呆，这才答道：“曾经喜欢过……我大师兄……”

        清辉闻言，将手中的那根树枝抛进火堆中，随后便看着火堆闪烁、火星跳跃，如常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相信你不是会脚踩两条船的那种女孩子，所以我并不怎么介意。”

        蓝棠听见“并不怎么介意”几个字，心下嘀咕着那不就是“有点介意”的意思吗？可听见清辉说介意，蓝棠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反而还觉得窃喜，因为这至少说明清辉是真的在乎她的，因为只有在乎才会介意。

        “怎么不说话了？”清辉问。

        “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自信我会喜欢你多过我大师兄？”蓝棠知道清辉宠她，便故意这样问，她自己明白她这是在向清辉撒娇。

        “我并不是自信，我是确信。”清辉纠正蓝棠道，“这也是我不怎么介意的另一个原因。”

        蓝棠撅起嘴，不怎么服气地道：“你又凭什么确信？没想到你竟是这样自恋的人？”

        清辉罕见地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瞄了轻嗔薄怒的蓝棠一眼，随后用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乌发，用讳莫如深的口气道：“傻丫头，这种事也要刨根问底？现在怎么不怕羞了？”

        “到底为什么嘛？”蓝棠被吊起了胃口，而清辉却偏不告诉她，这使得她简直心痒难搔，直用手拽着清辉的衣角不住地摇。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清辉被她逗得一直弯着嘴角，想装严肃正经都装不了，“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蓝棠斩钉截铁地再次强烈要求。

        “那好吧。”清辉简短地说了这三个字，随后便毫无预警地将脸凑过去，在蓝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封住了她的唇。

        清辉只觉得蓝棠整个人一僵，柔软的唇瓣因不知所措和惊慌失措而微微颤抖着，令清辉又爱又怜。

        清辉偏着头蜻蜓点水地用唇点她的唇，直点到蓝棠缴械投降般闭上了双眼，乖乖坐在那里任由他亲吻。

        清辉觉得蓝棠的唇瓣像糕团那样糯，像樱桃那样甜。他耐心地引导着蓝棠，温柔而缱绻地轻轻/含/住了她的半片唇瓣，用心吸/吮着，过了一会儿又改为亲吻她的整片樱唇，就这样与她呼吸相闻、唇齿相依。

        蓝棠在铺天盖地的羞涩和踟蹰间渐渐学会了回应清辉，她勾唇反吻了清辉一下，清辉很快便连亲了她几下作为应答。

        山洞中的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声音也静止了，蓝棠的世界中变得只有清辉，而清辉的世界中也只有蓝棠。

        清辉在这个绵长的吻过后看着蓝棠的眼睛问：“喜欢吗？”

        蓝棠还来不及回答，便又被清辉吻住。可清辉却知道她很喜欢，因为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过拒绝他的意思。

        “从方才到现在……你可曾想起过你的大师兄？”清辉以鼻尖去碰蓝棠的鼻尖，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

        蓝棠挫败地闭了闭眼睛，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说的没错，她的确喜欢他远胜过她的大师兄，她刚才已完全沉醉在他的吻中，压根没想起过这世上还有叶添这号人。

        蓝棠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清辉却已全部知晓答案。他满意地放过了蓝棠，恢复了两人间的安全距离，恰到好处地做到了发乎情止乎礼。反倒是蓝棠一言不发地靠近他身边，将头侧枕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我与大师兄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嗯，我知道。”清辉以手揽过蓝棠的腰，将肩膀又朝她那里让了让，“睡会儿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嗯。”蓝棠温顺地应了一声，红着脸伸手环住了清辉的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安心而甜蜜地闭上了眼睛。

        清辉垂眸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无声自语道：“阿棠，你与你大师兄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对他暗生情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我却不明白，你大师兄为何会对你毫不动心？”

        清辉以己度人，实在猜不透叶添的想法。也许他真如蓝棠所说，是个胸怀鸿鹄之志的男子，因此不想将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上？

        清辉考虑了一会儿，只觉睡意渐浓。他自嘲了一番自己庸人自扰，歪过头去将脸贴着蓝棠的青丝，亦进入了梦乡。

        清辉在睡梦中只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不住在他身上跑来跑去，他的脸和手上都有被那毛茸茸的东西给反复刷过。

        清辉皱了皱眉，撑开沉重的眼皮瞄了一眼，只见不知何时已醒来的雪梨正在他身上上蹿下跳，似是想使出浑身解数将他弄醒。

        清辉知道雪梨虽为兽类但颇具灵性，它如此坐立不安必定事出有因。清辉当下便醒了大半，他将仍熟睡着的蓝棠轻轻摆平在地上，便快步走到洞穴门口去张望。

        只见洞外的天色已现了鱼肚白，昨晚他们乘坐过的小船还照着原样停在岸边，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清辉正狐疑间，雪梨已在他脚边打了好几个转，五彩斑斓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清辉，一会儿又看看西边，似是想引导清辉朝那个方向看去。

        清辉为此特意站起身来，朝西面极目远眺。只见那边似乎建有一处初具规模的木质塔楼，因此那塔楼虽然离此地甚远却仍能被清辉所看见。那塔楼本身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可塔楼的四周却若隐若现着一团紫气，如妖氛鬼雾般不祥。

        清辉问雪梨道：“你是想告诉我，那边有妖物吗？”

        雪梨喵喵地叫着，似是在跟清辉说“对对”。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却仍能现出紫气，这妖物看起来可比那花妖要厉害得多。”清辉自言自语了一句，当即便返回洞中叫醒蓝棠，“阿棠，阿棠。又有妖物现身了，我们过去探探，说不定武公子或是青涟、绯漪也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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