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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有仙朝歌


话音落处,谷底的白烟迅速消散,露出了原本藏于浓烟重霭之后的深宅大院。

        不同于方才只有蓝棠和清辉两人才能看见这处宅院的情况,这次连带着青涟、绯漪和武安闲也一样可以看清这处宅院的形态了。

        只见这是一座纯白的大宅,整栋建筑均以白色美玉雕琢而成,院墙上的确刻有莲花图案的壁画,院门大开处可见院内的一座流水莲池,莲池内正有几朵粉色莲花竞相开放,只是那莲花的花朵要比普通莲花大出许多,花朵之下泛出团团白烟遮住了水面,仿佛让人以为自己正置身瑶池仙境。

        而在那娇嫩纤弱的莲瓣花尖上竟立着一个身长八尺的大男人。他一身白衣,在白衣的广袖和下摆处均以金线绣着逼真的莲花图案,白衣外还歪斜地罩着一件透明的纱衫,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既飘逸似仙又倜傥不羁。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他随意挽起个发髻梳在脑后,其余的便披散在他肩背处。此刻他手里正握着一只白玉酒盏,而在他的左手边虚空里则飘着一只白玉酒壶,里面的琼浆玉液散发出阵阵甘醇的酒香,远远地飘到院外。

        他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神态微醺,脸色酡红,可即使是这样也仍不影响他容颜的俊美。他五官深邃,面部轮廓棱角分明,飞眉似墨,双眸中如有流星坠于其中,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微启,就这样飘在半空中半醒未醒地朝众人看过来,只一眼便似能看进人心里去。

        在他立足的莲池之旁还散落着好些乐器,虽不见有人演奏,却仍各自配合着吹弹出天籁之音,仿佛正有许多看不见的乐师正在为了这莲池之上的男子而齐奏仙乐一般。

        眼前的这一幕看呆了院墙外的众人,而随着院门的大开,那条刚才在清辉跟前吃了亏的白龙则呜咽着游回了院内,在那白衣男子脚边绕来绕去,不住地以龙/首去蹭他的白靴,让人看着不像条龙,倒像一条跟主人撒娇的狗。

        只听那白衣男子醉醺醺地对那条龙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别急,我现在就问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那条龙似乎能听懂那白衣男子说的话,它又在他脚边游了一圈便盘在那男子身后,而那白衣男子则一屁股坐在了那白龙背上,左手斜撑着自己的左半边脸颊,将两条腿也移到了白龙背上,整个人懒洋洋地侧卧于龙身之上。

        他弃了酒杯,以右手手指揉了揉眉间,这才又问了清辉一遍:“你能祭出烟波幕,又拿着祥莲金盘,你和夜画究竟是什么关系?”

        清辉直到这时才敢确定这眼前的白衣男子是在问他话,可他并不明白他所问的:

        “我不认识你所说的这个人,也不知道我那光幕结界原来还有个名字叫烟波幕。”

        白衣男子闻言深皱起眉头,露出半点不信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呢?你手里的这祥莲金盘是当年我亲手做了送给夜画的法宝,而那烟波幕也是夜画自创的法术,这两样你全占了你却说你不认识夜画?”

        清辉诚恳道:“在下确实不认识兄台所说的那个人,我手中的祥莲金盘是我自小就有的法宝,兄台若要我说我从何而来这法宝,我却还真说不清。那光幕结界也是一样,我自小就会,却并不是我师父所教,连我师父都说应当是我打娘胎里带来的。”

        清辉此言一出,白衣男子当即便多看了清辉两眼,众人只见他额头中心处闪过一道金光,随后便听他道:“奇哉怪哉,我竟看不透你的来历。”

        清辉则对他道:“在下虽不认识兄台所说的那个人,但在下今日前来却带来了另一件物事,兄台过目之后或许会有些线索?”

        蓝棠在清辉背后听着他说话,此刻早将那枚祥云形状的玉佩给取了出来,向前递给清辉。而清辉则像与蓝棠心有灵犀一般,竟似早就料到蓝棠会传玉佩给他,因此刚好向右摊开手掌接过蓝棠递来的玉佩。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这两人虽认识不过两天却已有这等默契,不禁令周围旁观的绯漪和武安闲等人具都看在眼里、惊在心上。

        清辉将那块祥云玉佩拈在手中,问那白衣男子道:“兄台可认得这块玉佩?”

        那白衣男子将手指一勾,那块玉便飞离了清辉手上,乖乖飞到了白衣男子手中。

        白衣男子只朝那玉佩看了一眼便问道:“这玉佩你们从何而来?”

        清辉道:“这玉佩是一名不速之客留下的,他盗走了我朋友门下的宝物,兄台如果认得那盗宝之人,还望兄台赐教。”

        白衣男子又问:“那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清辉道:“是留下这块玉的那名盗贼,通过这块玉提示我们前来的。这块玉变成这祥云形状之时曾在玉的上方现出过几个字,那字写到‘南峰岭内,宝物在中’。”

        白衣男子又盯着清辉看了几眼,随后用百思不解的口气道:“这么说来你真的不认识夜画?”

        清辉不明白他为何又提起夜画这个人?只是肯定地回答:“没错,在下确实不认识兄台所说的这个人。”

        白衣男子点头,这回看起来是确信了清辉的话。只听他道:

        “留给你们这块玉的人就是夜画,你却来问我他是谁。虽说你们凡人整天说谎,但在我面前却装不过去。我相信你确实不认识夜画,但你与他之间必定大有渊源,不然今日你我根本不可能相见。”

        白衣男子说着向那玉佩吹了口气,玉佩立刻再次变形,这次变成了八卦鱼中黑色的那一半,上面果然刻有“夜画”二字。

        “哼,为了能把矛头指向我,你就连师门信物都不要了。夜画啊夜画,你果然够绝够狠!”白衣男子恨恨地自语着,左手用力握着那半片八卦鱼直至骨节发白。

        而听见这白衣男子准确地说出了那盗宝之人的名字,蓝棠激动地从清辉身后探出头来,望向那白衣男子道:

        “这位仙长,你说那盗宝之人名叫夜画?那可否赐教现在这个夜画身在何处?”

        由于清辉挡在蓝棠身前,那白衣男子之前还没留意到现场有蓝棠这么一号人,此时蓝棠既然向他提问,他便远远地瞟了蓝棠一眼。

        这不瞟还不要紧,一瞟之下白衣男子那一直以来都醉醺醺眯着的眼睛突然间便瞪大了。

        他从龙背上一下子坐起身来,一脚踩在莲花尖上整个人站起,就像一个人从床上坐起来再一下子站到地上一般自然。

        蓝棠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而这一幕像极了那晚那名黑衣客以脚尖凭空点在金色莲台旁的样子。

        只是此刻那白衣男子的震惊一点儿也不比蓝棠少,只见他紧盯着蓝棠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再一次唤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倍感陌生的名字:“白翎?!”

        蓝棠被他唤了一声却不知道他那是在叫自己,因而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那白衣男子便又叫了一遍:“白翎?是你吗?你竟然也下凡来了?”

        蓝棠与清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蓝棠只得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名叫蓝棠,并不叫白翎。这位仙长怕是认错人了吧?”

        那白衣男子见蓝棠这样说,便索性飞出了宅院之外,站到了众人跟前。

        经过刚才那一认人,他的酒意已醒了八分,脸上酡红退去,眼睛也明亮了起来。

        蓝棠这才发现这白衣男子眉宇之间竟与那晚的盗宝之人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相貌气度清明朗正,全不似那晚之人那般妖艳邪魅。

        此刻他站在众人身前,身上竟不带丝毫酒臭味,反而还带着一丝丝清雅的淡香。那长身玉立的姿态和气质,竟比清辉还要多出几分仙气。

        此刻他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蓝棠,不仅蓝棠本人感到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就连站在一旁的绯漪都觉得这白衣人未免太过唐突,就算蓝棠长得再怎么国色天香,他身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大男人也不该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一个姑娘看。

        武安闲早就忍不住了,在一旁叫道:“喂!看什么看?没看见过美女啊?”

        不料那白衣男子也不生气,只是瞥了武安闲一眼,随后对蓝棠道:

        “是我冒昧了。只是这位姑娘长得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一模一样,而我此次下凡来正是为了寻找她说的一件东西,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

        蓝棠闻言道:“这么说来,这位仙长原本果真是天上的神仙?”

        白衣男子道:“我叫朝歌,原本是天上的一介散仙,由于天上发生了一些变故才到凡间来。”

        众人听他亲口承认自己是个神仙,具都一惊不小。虽说在场的众人都是修仙之人,可货真价实的神仙他们也都是第一次看见。

        要是别人说自己是神仙他们可能还不一定相信,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又能驭龙,又能凭空操纵那许多乐器自娱自乐,住的地方又这么高洁祥瑞,若不是真神仙根本不可能做到。

        “只是,这位仙兄既是神仙,却为何要选这地僻荒凉的南峰岭暂住?”清辉问道,“仙兄何不择一处洞天福地暂做盘桓?”

        朝歌道:“还不是因为白翎说让我找个荒山住着行善积德吗?”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没人明白他在说什么。而朝歌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是问蓝棠道:

        “你说夜画偷了你的什么东西?”

        “他盗了我们门下的不二定坤丹,那是我们门下的至宝,没有了它,我们没法向师父交代。”

        “不二定坤丹?”朝歌重复了一遍,“这名字是你们自己起的吧?能让他有兴趣来偷的东西,一定只可能是九心莲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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