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近战法师第一步

盛晚风将自己沉浸在识海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只是在坠落，坠落，不知终点在哪里。

        她曾写一半作业就偷偷打开电脑，听见妈妈的脚步声又连忙关机。她曾在课上跟同桌打闹，双双被老师罚站。她想起被妈妈怀抱的感觉，想起姐姐为她辅导功课时微愠地用指头戳她脑门，想起一家三口每年都去爸爸的坟边祭拜。

        她看见妈妈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小孩，在她面前慢慢走着，她想冲上去，却怎么也追赶不上，只见最小的女孩挣脱妈妈的手，向着远方一片朦胧的剪影跑去，妈妈焦急地唤女孩回来，可小姑娘倔强地一直跑，身型逐渐长成少女、又长成女人。

        盛晚风看不清那剪影，只能和妈妈一样焦急地唤她快回来、快回来。

        她看见妈妈和长大成人的姐姐相拥悲泣。

        姐姐轻拍妈妈的背，突然抬头看向她，悲切地对她递出手：“晚风，回来，求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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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晚风盛晚风！”

        摇晃了半天，羽一狠心，伸出两只小手，左右开弓，冲着盛晚风那张漂亮的脸蛋“啪啪”来了两下。

        被扇醒的晚风还有些混沌，迷茫地看着面前三位满脸担忧的妖。

        阿黑脸上已重生出肉芽，容貌略微可怖，皱着眉头问她：“你是咋了，哭成这样？”

        盛晚风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打坐调息时，穿越前的部分记忆突然涌现，搅得她脑仁抽抽，心里也十分酸涩。

        看向门外，天光大亮。这一晚，她已将境界稳定，曾经许多修炼上的困顿如云开雾散，丹田内灵气充裕，经脉亦顺通非常。

        这就是升阶的感觉么。变强的欣喜瞬间冲淡了前世回忆的悲苦，盛晚风对三妖嘿嘿一乐，只说无事。

        她不悲苦，三妖可是非常悲苦，心脏被闹得七上八下，生怕一不留神盛晚风就挂了。

        阿黑正色道：“这样下去不行啊。到东海少说也要走几个月，天天这么担惊受怕，咱俩估计死在她前边。”

        阿灰深以为然。

        “这边往南走走就是将霞山，咱们先领她去待一段时间。”阿黑拍拍大腿站起，示意大伙跟她走。

        盛晚风虽没出过门，中州地图还是看过的。人妖两族关系微妙，也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陆上的妖族，龙王不太管它们，基本是全靠自己野蛮生长，还要提防被人族抓走或杀死，渐渐有点修为的妖修便组织到一起，报团取暖，人族也就很少招惹这些有归属的妖族，彼此互不相扰。将霞山就是一处妖修聚集地，听闻管事的首领是只玄鸟，修为颇高。

        阿灰不大同意：“咱们领着这家伙去，岂不是”

        还未等他说出口，阿黑一个眼神瞪得他闭嘴。

        他们俩本是将霞山的妖，小龙王发下通缉，将霞山亦有所响应，他俩也是被首领派下山探寻的队伍之一，还没开始，就碰见一条海里来的蛇使，那条蛇似乎不太认路，威逼利诱把阿黑阿灰收作小弟，让他们带路去天命宗寻被通缉的女人。三个妖绕天命宗御法大阵转了一圈，竟然犄角旮旯发现一处窟窿，黑蛇命他俩外边接应，自己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

        阿黑阿灰正犹豫要不要跑了算了，又有一天命宗弟子，飘然飞至二妖面前，言说知道妖族寻人一事，还说自己和程宛枫有仇，愿意协助妖族将她带走。

        二妖就这样白捡了个大便宜。私下合计，若把这什么什么风交给首领，功劳就是首领和将霞山的，若直接把人押送到东海，功劳就只是他们俩的，说不定还能留在龙宫里当差，不比深山野林好上千倍！故而也没打算让将霞山给东海传信，什么什么风已被擒之事还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阿灰一脸纠结，他知道天命宗必定派人四处查找，他们万一遇上也是危险。可回将霞山寻求首领庇佑，就要把功绩拱手让出。

        阿黑把阿灰扯到门外，避着盛晚风商量对策：“咱们就在山脚下躲着，我”

        盛晚风听不真切，正犹豫要不要趁他俩不备，再偷袭一次，二妖已经拿定主意，一妖一个把晚风和蓝毛扛起来就走。

        晚风：“我真的自己会走，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阿黑：“我不信，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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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离她最近的妖族领地。

        程宛枫不欲生出事端，一路偷偷摸摸，想找机会溜上将霞山，可一来她对山中情况并不熟悉，二来妖修行事与人不同，几次她沿着查探好的隐蔽道路，走着走着就遇上几个妖修从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窜出来，让她不得不退回藏身之处。

        幸好她无隐决和身法均已大成，仗着自己身型消瘦，挤进山脚一处仅容她侧身通过的石缝，虽说里面狭窄到只有打坐的空间，好歹可供藏身，只是几日过去事情也没多大进展，宛枫又时时担忧自己被发现，心中一股戾气差点压制不住。

        当年她于东海被妖修俘虏，众妖见她长得美丽，便进献给小龙王为妃。龙宫里又黑又冷，连她最为亲和的水灵气都冰寒刺骨，程宛枫被套上一身嫁衣，关进小龙王广阔的后宫里。

        第一晚她忍着冷强行吸收水灵气，武器都被收走，手中只有一只簪子，被她附上层坚冰，就算杀不死那个敖翮，也可自行了断。

        可第一晚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有位女子进入她的房间，宛枫紧张了一夜，差点将女子一簪刺死，所幸及时收手。那女子说自己叫荷怜，也是被妖族掳来的妃子，原来这所谓“后宫”并没有宫娥采女伺候，所困女子不下百人，平时只能相互照顾，等龙王有兴致随便抓几个去侍寝，开始总有不从的，龙王也不介意，这些女人不给他做妃子，也可以做盘菜，渐渐地敢反抗的人都魂归妖腹，活下来的再不敢有任何忤逆。

        宛枫看荷怜一副愁城难解的模样，就知她们平时日子不好过。可宛枫自己不但重伤未愈，哪怕是全盛状态也只是个结丹修士，虾兵蟹将好说，碰上高阶妖修只有被打的份，遑论妖王本龙就在不远处，她的暴力反击等于找死。

        无奈只得先养好伤再说，后宫里的女子大多修为不高，有疯癫的，有心如死灰的，也有像荷怜这种顽强支撑的，在照顾神志不清之人。唯有一个叫淑姬的女人，成日趴在墙头痴痴地望。

        宛枫问起她，荷怜只说淑姬是“咱们这最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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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至此，程宛枫不愿再想，那段经历在她心里埋下一股戾气，时不时冒出搅她心神。连忙默念在一位佛门弟子那学来的《心经》，将心境平稳下来，睁眼只见四周石壁被她灵力激荡震碎不少，狭小的空间略微宽敞了些。

        令人发愁的事还摆在面前，敖翮在她体内留了东西，将她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荷怜等人拼尽全力为她打探消息，才知道这妖法并非龙族独有，其他高阶妖修说不定也有逆转的法子，她才算松了一口气。逃出东海后，除回宗门见师父之外，便是要找妖修破解身上的妖法。

        出了天命宗，最近的高阶妖修就是将霞山首领查集，宛枫现在举目无亲，本也想过告知师父真相，请他协助，这个念头在遇到盛晚风时就打破了。

        师父又收了个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弟子，还有那副撕碎的画宛枫不由胡思乱想，不明白自己在师父心里究竟算什么。

        师父曾抱着她说有多爱她，曾吻过她的额头和嘴唇，承诺永远护着她，让她一辈子做个小孩子，师父的书房挂满她的画像，难道这不意味着师父爱她吗？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些师徒间不该有的情谊呢？

        她本如此确信，甚至璧蛾真君为这些举动惩戒宗主，她的反应也是站在师父那边，大闹刑狱司，最后受的罚比师父更重。她趴在刑狱司牢房里，背上皆是璧蛾亲手打出的伤痕，师姑祖用了火灵力，鞭子在抽出血之前就已把皮肤烫出瘢痕。璧蛾过来看她，可她当时实在抬不起头，看不到璧蛾是怎样神情。

        应当是和其它所有时候一样，冷着脸，眼神蔑视众生的样子吧。

        戾气又要冒出，这段时间佛经的效果越来越差，回忆总困着她，折磨她。程宛枫周身灵力四溢，轰隆一声，石缝被她震塌了。

        纤纤玉手费地力从碎石中探出，要安安静静地爬出去，估计得费一会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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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盛晚风都在进行她最擅长的咸鱼打挺，在阿黑肩上咕甬咕甬，没半刻消停。

        直到阿黑再次忍无可忍，扬言当场就要和她同归于尽，阿灰蓝毛连忙上前劝阿黑消气。

        晚风与阿黑相处不好，那边幻羽兽已和阿灰打成一片，这只鹰还挺随和，妖修中也常有怜惜被人族驯养的同族的，何况幻羽兽变化成小孩模样，更惹人爱怜。

        幻羽兽几次强调自己名字是“羽”，可另三位存心逗她，一口一个“蓝毛”叫不停，连被倒挂到脑子充血的盛晚风都不肯住嘴，气得她小脸鼓溜溜的，自顾自往前走，再不和这三个家伙说话。

        阿灰笑嘻嘻跟着蓝毛，晚风刚被威胁完，也消停一会，无聊地一边戳着阿黑后腰，一边问羽：“你干嘛非要叫这个名字呀？你看，黑豹起名就叫阿黑，灰鹰起名就叫阿灰，蓝毛多符合你形象。”

        小女孩扭过头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名字了！”

        晚风不由笑出声来，心说这幻羽兽还挺自恋，怎么不起名叫“幻”呢？

        盛晚风和两个绑匪间的氛围因蓝毛羽和谐了不少。直至到达一座大山脚下，阿黑终于让盛晚风两脚着地，充血的脑子忽悠半天才站稳。

        阿黑脸上的伤已经痊愈，背着她走了这许久，脸不红气不喘，腰也不弯，晚风慕强的心又不合时宜地乱动起来了。

        阿黑将他们带到僻静的地方，捏了两下盛晚风肩膀和腰肢，就被晚风拍开。

        “有话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呢？”

        阿黑看着她直摇头：“你太弱了”

        晚风：“倒也不用总强调这件事。”

        阿黑捂住她的嘴：“这一路上山高水远，我们不能总惦记着你的小命，所以”阿黑大手将晚风脑袋摆正，直视着她，“我要教你炼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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