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接下来的整个三月份云昭都在忙碌中度过。

        今天是周三，云昭整个下午都没课，中午在学校吃完午饭就回公寓补觉，是那种打算一觉醒来就吃晚饭的补觉。

        下午四点半，房间在遮光窗帘的格挡下一片昏暗，云昭带着眼罩侧身睡得正香，一只手搭在床边，时不时动一动。

        几分钟后房间内传来一阵舒缓的钢琴曲声音，就算是很轻缓的音乐，也惊醒了仍在睡梦中的云昭，云昭整个身子一抖，随即又有些暴躁的“啧”了一声，搭在栏杆上的手收回拿起手机。

        拉开一点眼罩，光亮太刺眼，瞄了一眼大概看到是微聊的语音邀请页面，后立马又把眼罩拉下带好，凭肌肉记忆按下接通键，随即一道清脆响亮的男生传出：“云昭！在干嘛呢！”

        可以听得出来这位男生心情挺好，但云昭睡觉被人打断，心情很糟，皱着张脸把手机挪到一边，不耐烦的叫了一声，然后说：“我去你大爷高卞城！”

        对面一下子被吓得噎了声。

        几秒后云昭说：“老子在睡觉啊大哥，忙了好几个星期好不容逮到一天可以睡觉你就来扰人清梦？”

        对面的高卞城又等了几秒，再说话的时候俨然一副甘愿被云昭踩在脚下的语气：“这、这不是想分享一下我的激动嘛嘿嘿”越说到后面越没底气。

        高卞城是校学生会秘书部的最新一届的部委，大一的师弟，比云昭低两届。

        秘书部的工作氛围很好，最新一届招新面试时云昭都有去盯着，正式入职之后和大家的关系打得都不错，其中高卞城是关系比较亲的。

        两人的相处很自然愉快，私底下没有条条框框约束，很放的开，在称呼上都是直接叫对方的名字，云昭更多时候觉得高卞城是一个朋友，而非单单的同事。

        此刻的云昭躺在床上很无奈，甚至还有些恼火，但看在高卞城是他师弟的面子上，还是很好声好气地说：“高卞城师弟，谢谢你的分享，我现在是彻底被你闹醒了，你满意吗？”

        高卞城在对面很是尴尬，虽然已经很习惯了和云昭的这种相处方式。

        “内什么，其实我还有别的好消息分享。”

        云昭已经摘下眼罩坐了起来：“嗯你说”

        高卞城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一下被哄好：“我刚刚收到了忆铭工作室的回信！大四就可以去他们那实习了！”随后似是怕被人听见，放低音量，“妈的老子终于要经济独立了！”

        忆铭工作室？那不就是璩老师签约的工作室吗？

        这下云昭彻底不困了，问：“那你要不要提前去忆铭那跟大家打个招呼？”说着下了床，开灯。

        高卞城就等他这句话：“去啊，当然要去，要不要捎上你一起去？”

        云昭草草洗把脸，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你是不是就等我这句话呢？不过我确实挺想去的，上次线下活动结束后一直说要去结果一直没去。”

        高卞城打了个响指：“这周末去呗，我已经跟江炼打好招呼了。”

        云昭呆呆站在书桌前，打了个哈欠慢半拍地说：“好，我也跟璩老师说一声。”

        对面有其他人的声音传过来，高卞城简单应了一声，对云昭说：“我这边还有手续要办，先挂了啊，周五跟你说时间。”

        云昭靠在衣柜门上半合着眼说：“好，挂了。”

        挂了电话云昭总算醒了过来，薅了一把头发打完最后一个哈欠，给璩落隅发信息。

        线下活动结束后的几个星期里两人其实一直有联系，不太频繁，可一旦聊起来倒是没完没了，云昭没想到璩落隅原来也是话挺多的，看来外界传言璩落隅性格冷不太准确。

        「云：璩老师！这周末我跟同学去工作室找你们玩」

        璩落隅几乎是秒回。

        「璩老师：好，是刚签到我们工作室的高卞城？」

        「云：是他，今天可把他高兴坏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把我吵醒了」

        「璩老师：感受到了，今天他也一个劲儿给江炼发信息表达他的喜悦」

        「云：大笑jpg」

        「云：那我们周末见啦！」

        「璩老师：ok」

        回完消息后云昭在书桌前看了会儿小说，到饭点云昭给爸妈打了电话，回他们那边吃饭。

        —

        周五晚上璩落隅上完课回到家，简单煮了碗鸡蛋面填饱肚子，到书房最后一次修改完善专业课的论文和作业，这一改就花了一个半小时，再抬头往窗外望去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整间书房只有书桌上一盏护眼台灯，一片暖黄的光照亮书房的一角。

        璩落隅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汲着拖鞋去将书房的灯打开，书房内瞬间亮堂起来。

        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点开跟云昭的聊天页面。

        「qly：你们明天过来？什么时候」

        云昭兴许是在忙什么，过了十几分钟才回。

        「小孩儿：上午九点左右？这几天太忙了。累了jpg」

        表情包是一只黄毛小鸭子垂着脑袋，旁边加了一团呼出的气。

        璩落隅看着这表情包仿佛能够直接看到云昭低着头叹气的样子，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小孩儿真可爱。

        「璩老师：行，那明天见。」

        「云：好的璩老师！开心jpg」

        「璩老师：好好休息，明天见」

        「云：好嘞，晚安璩老师」

        「璩老师：晚安」

        琴房里钢琴的琴盖还没盖上，电脑的显示屏上是已经动工一半的乐谱，仅有钢琴灯、台灯和电脑屏幕亮着。

        云昭瘫在软皮座椅上带着眼罩闭目养神，耳机里放着钢琴曲，搭在桌上的手指时不时敲几下。

        璩落隅发消息给他时候他还在听着纯音乐，手机铃声短促地响了一声，云昭掀开眼罩，闭着眼在桌子上摸索着手机的位置，拍了好几下桌子才摸到。

        这会儿刚回完璩落隅的消息，精神清醒了不少，反正跟王诗合作的曲谱商量的差不多了，琴谱编配也超额完成，索性关上所有电器先去洗个澡，再看会儿书差不多就睡了。

        浴室里传来啪嗒啪嗒的水声，云昭爱洗热水澡，此时的浴室内满是白色的雾，镜子被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手机放在置物架上正放着一首小众的流行歌曲，云昭时不时跟着音乐哼这首歌的编曲。

        好几分钟过去，浴室内只听见手机放出的流行歌，云昭裹上藏青色真丝浴袍走出来，身后带着一圈雾。

        云昭靠在衣柜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毛巾草草擦头发，流行歌放完的下一秒高卞城就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云昭按下接通键就将手机扔在床上，自己瘫到床边懒人沙发上。

        “云昭我们明天八点半就过去忆铭工作室，早餐在路上吃。”高卞城在另一边说。

        “行，知道了。”云昭将毛巾垫在头下，已经闭上了眼。

        “没了？你没什么要跟我分享的吗？”高卞城那边停下了敲键盘的声音问道。

        “你还想要我说什么？哦那这样，璩老师最近参与了一首新发行的小众流行歌曲的编曲制作，我分享给你你去听。”说着云昭伸手在床上摸到手机，把刚刚在浴室里循环播放的流行歌曲发过去。

        “”

        高卞城表示无法理解并毅然决然地挂断了语音通话。

        云昭刚把音乐分享过去，就发现高卞城已经挂了语音，云昭觉得好笑，不是他让分享的吗？感受音乐熏陶的同时给璩老师一点增加播放量的物质支持不合理吗？

        另一边的高卞城挂断语音通话后继续跟论文作斗争，键盘的敲击声在房间里“哒哒哒”，仔细感受一下还可以察觉到一些怒气。

        “叮铃—”

        高卞城憋了口气拿起手机，是云昭发过来了一条语音。

        “不是你让我分享的吗？怎么，你是觉得璩老师的编曲技术不到家？哦还真是这样啊，那我这就去告状。”

        高卞城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云昭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

        发了个“狠狠无语”的表情包过去不再搭理云昭，倒是身体很诚实地点开了音乐分享，听着听着就上了头，还想要得到编曲纯享版。

        璩落隅忙完作业修改之后去健身房跑步机跑了十公里，现在刚跑完在跑步机上慢走，全身上下汗津津的，贴身的吸汗运动服颜色深了一大片，紧紧的贴在他皮肤上，隐隐勾勒出肌肉的形状。

        毛巾搭在脖颈，几滴汗顺着发梢流下，划过皮肤的痒痒的，璩落隅抬手随意抹了几下，房间角落的音响放着钢琴曲，舒缓的琴声传遍整个健身房，仿佛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小孩儿：分享了一首音乐～」

        「小孩儿：这个编曲做得很好听，明天有机会听到纯享版吗？可爱jpg」

        璩落隅慢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收到了云昭的消息，蓝牙连接的音乐也跟着提示音断了两下。

        拿起放在跑步机槽里的手机，一打开屏幕上正是云昭发布在l站上的视频，转载音频上传软件的音乐。

        璩落隅并没有关掉音乐，看了一眼消息，低头笑了几声，回道：

        「qly：明天过来给你听分轨」

        「小孩儿：好像会侵权？」

        「qly：不会，我们工作室自己会买版权」

        「小孩儿：好耶！」

        璩落隅瞄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qly：早点睡，虽然十点好像也不是很晚」

        「小孩儿：确实准备睡了，今天有点累，明天见！」

        「小孩儿：晚安璩老师！晚安jgp」

        璩落隅也回了他一个表情包。

        歇息了一会儿璩落隅就去浴室洗漱，草草擦过身子和头发，穿上睡衣就躺倒在床上。

        房间的灯只剩下嵌在天花板里面的小灯泡，姜黄色的光从墙缝透出来，照得房内一片温暖。

        将近十一点半，天空昏暗一片，几朵不甘示弱的云朵飘在空中，一大片黑墨晕染的背景下点缀几点暗调的奶白，不显得突兀。

        可能是这几天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好不容易挺到周五，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璩落隅一沾床一闭眼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床头的闹钟显示是凌晨两点，眯着眼睛去把灯关掉继续倒回来睡觉。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闹钟还没响，倒是高卞城的一通电话把云闹醒了。

        云昭窝在被子里皱了皱眉，手伸出被窝去拿手机。

        让手机铃声响了好几秒，云昭才接通电话。

        “喂——”云昭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点慵懒。

        “起床起床！八点了！”可以听得出来另一头的高卞城心情很激动很亢奋。

        云昭拿他没办法，反正自己也挺期待去忆铭——主要是期待跟璩老师再次见面，只好摘掉眼罩坐起身，醒醒神。

        “行，我现在就起，八点半楼下候车亭见。”

        “好嘞，那我收拾一下东西。挂了啊。”说完高卞城就挂了电话。

        云昭坐在床上，手还抱着被子，手露在被子外面被冻了一下，三月份过去，天气回暖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凉，云昭搓搓手臂。

        拍拍脸蛋踩着拖鞋去浴室洗漱，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捯饬干净，打着哈欠伸懒腰，整个人趴到衣柜上，呆了几秒才开始换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着是要去见璩落隅，想要穿得精致一些，想不明白的云昭对着满衣柜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最终也没想明白究竟应该怎么穿，挑了件最新买的雾霾蓝长袖t恤，穿上黑色小面积扎染有抽绳的长裤，踩一双白色帆布鞋。

        收拾好东西背上斜挎包就去花园门口旁的候车亭。

        大上午的太阳也很烈，大片大片刺眼的光亮照下来，云昭伸手挡了挡眼睛，心想应该戴上帽子出门的。

        高卞城已经在候车亭那等着了，一身灰色休闲服快要融入身后柱子的背景板里，云昭差点没找到他。

        御清花园的候车亭有几趟车直达忆铭工作室附近，这也是两人选择搭公交的原因，不仅省钱还节省时间。

        两人坐在公交后排，云昭靠窗坐着，手里拿着刚从早餐店买回来的煎饺，看着窗外掠过的景时不时咬两口。

        车窗外的树木青葱翠绿，目光掠过的那一瞬间定格一抹深绿，像绿色的油画棒涂抹在纸上被晕开。

        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公交上的喇叭传来一声：

        “下一站，莨梧，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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