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今日也累着了

赵崇文一愣，看向赵婉仪，却见她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不禁出声道：“你妹妹她……”

        赵婉仪不为所动，打断道：“父亲，女儿不是说了么？妹妹不小了，若是现在犯错，父亲还是庇护她的话，现在在府里不过是禁足抄经，等到将来出去，可不就是这般轻的惩罚了。”

        赵晚清一看，父亲的脸色因为赵婉仪的话有所松动，顿时急道：“爹爹，你不要听信她！”

        杨氏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了赵崇文脸上的神色。又想到他这一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敢开口，只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女儿，不要多话。

        赵晚清怎么忍得住，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下被赵婉仪几句话挑拨，就受到父亲的惩罚，那她就丢脸丢大了。

        她一双眸子净是委屈，看着赵崇文，小声唤道：“爹爹……”

        赵崇文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半闭着眼睛道：“清儿，你姐姐说的有道理。”

        岂止是有道理，连该怎么罚，都已经给他想好。

        他若是不罚，倒显得他这个家主有失偏颇。

        毕竟还是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但是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心肠，冷冷道：“那就依睿王妃所说，禁足半月，再抄一卷金刚经，就当为祖母祈福罢。”

        赵婉仪冷眼瞧着，见是罚也罚的不情愿，挨也挨得不情愿，倒不如她再来添一把火。

        “父亲，女儿愚见，这半个月和一卷经，是不是太过随意？治家最要紧的，是规矩不能错，其位不正，其下也正不了，到时候下人不服，人心不齐，可就是大问题了。”

        晋国公一听这话，便知道她是要追究到底，索性道：“那依王妃之见，该如何罚？”

        赵晚清立即道：“爹爹！”

        却被杨氏一个眼风扫过来，憋回了剩下的话。

        赵婉仪欣赏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觉得甚是有趣，便也不紧不慢道：“依女儿之见嘛，二妹妹毕竟也到年纪了，该参加的宴会之类不可少……”

        赵晚清一听，便就以为她还是担心自己落得个苛待幼妹的名声，不好处置她。

        顿时喜上眉梢。

        可是喜色还没来得及维持一会儿，就被赵婉仪无情击碎：“那就禁足一月，抄经十卷，来为爹爹和祖母祈福罢。”

        一听这话，赵晚清就仿佛回到了那时候被关在睿王府祠堂的情景，出了一身冷汗。

        白氏瞧得愉悦，不免捂嘴笑道：“为老爷和太夫人祈福，二小姐可不能心有怨念呐，不然佛祖怪罪下来……”

        赵晚清急起来，正要出声，却见她父亲又狠狠一顿筷子：“吃饭！”

        于是这顿饭就在食如嚼蜡的氛围中度过，倒是赵婉仪没事人一般，该吃什么吃什么，一点也没受餐桌上的诡异气氛影响。

        好不容易几人都陆陆续续放下了筷子，赵婉仪也吃尽了最后一口。

        赵晚清见她乐得自在，不禁怒火攻心，出言讽刺：“大姐姐一直要是这么好胃口，可别到时候睿王殿下嫌弃！”

        赵婉仪凉凉道：“那有些人再怎么不吃，也没见得过一两眼高看呐。”

        这是赵晚清的心病。

        她顿时上前一步，扬起手就想要打过去。

        却被落娟一把钳住，动弹不得。

        赵婉仪作势掸掸肩膀上的灰尘，淡淡道：“二妹妹急起来，跟咬人的疯狗没有两样——总归还是个姑娘家，注意举止呐。”

        杨氏皱眉，警告的唤了声：“清儿！”

        赵晚清不甘心地咬咬牙，抽手就想走，谁料落娟分毫不松懈。

        “你这贱婢！给本小姐放手！”

        杨氏也上前一步道：“王妃这是在做什么？这奴婢下手没个轻重，清儿身娇体弱的，有个好歹怎么办？”

        赵婉仪挑起眉毛，道：“首先呢，二妹妹满嘴说些不干不净的话，真是有辱声名，其次，没让二妹妹走，是因为本王妃想起一个事情，还没来得及和父亲与夫人说。”

        赵崇文听见提到他，不免疑惑道：“什么事情？”

        杨氏也面露紧张之色，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来。

        赵婉仪看着杨氏满脸紧张，不由噗嗤一笑道：“夫人别这么紧张呐，本王妃只不过是想着，这么久没有回家，不若在国公府睡上一晚，也当做旧地重游了。”

        这话不啻于于在赵晚清和杨氏心中投下一块巨石。

        杨氏立马笑道：“王妃想要住下，当然是好的，只不过王妃从前的房子虽是有小厮丫鬟定期打扫，但是许久没有人气，不免太过落魄，王妃千金之躯……”

        赵婉仪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之色：“本王妃在那里住了十几年，夫人倒是今日来担心本王妃住的好不好了。”

        杨氏几乎要不知如何答话，登时道：“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赵婉仪说起话来，跟吃了炮仗似的，一句一句直把人逼得无可遁形。

        赵婉仪于是笑道：“本王妃都不嫌弃，夫人担心什么。”

        赵崇文也在一旁道：“既然王妃想要回来住，便派多派几个下人去伺候着便是。”

        杨氏一听，忙应道：“是，妾身立马去差几个丫鬟小厮去王妃从前的闺房伺候着。”

        赵婉仪心知自己离开这么久，那个房子里定然都是杨氏或者白若南的人。

        于是也没有在意这又将多出来的几个，名为伺候实际为监视的小厮。

        “那便有劳夫人了。”

        赵晚清气愤至极，却无可奈何，只狠狠一跺脚，转身便跑了出去。

        是夜。

        赵婉仪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本微微泛黄的医书。

        落娟站在一旁伺候着，其余打发来的小厮丫鬟各站在房间四角，手中都捧着或是吃食或是洗漱用具。

        赵婉仪向来不喜欢房间里站太多人，于是道：“你们不必在这里伺候着了，下去罢。”

        谁知领头的小厮听了这话，顿时跪下来道：“夫人说伺候不好王妃，就要处置小人几个，还请王妃谅解！”

        赵婉仪无话可说，半日才道：“你们若是坚持留在这里，才是没有伺候好本王妃，到时候本王妃开口要夫人处罚，你们谁也跑不了！”

        听到这话，众奴才才唯唯诺诺地躬身退下。

        却有一个小丫鬟磨磨蹭蹭，落在最后头。

        赵婉仪疑窦顿生，喊住她道：“你站住。”

        那小丫鬟转过头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婉仪打量了她一眼，便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丫鬟道：“是……是少夫人。”

        “哦？”赵婉仪眯起眼睛，“本王妃如何信你？”

        丫鬟飞快地小声道：“奴婢是给少夫人带句话来的，桑月姑姑在稍晚一些会过来，到时候以猫叫为信。”

        说罢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赵婉仪沉思了半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道：“王妃，乔姨娘派春熙来了。”

        赵婉仪站起身道：“请进来。”

        就见春熙手中挎着一个小竹笼子，走了进来。

        一见赵婉仪，就将竹笼揭开，端出一盘粉糯晶莹的糕点来：“姨娘说，王妃今日用膳时心情不好，定是没有尽兴，于是给王妃送一些糕点过来。做工粗糙，还请王妃莫要嫌弃。”

        赵婉仪拈起一枚糕点，端详片刻赞叹道：“乔姨娘的手艺着实出色。这糕点上的兰花花纹都栩栩如生。”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夸，谁知春熙立即接口，郑重其事道：“回王妃，这是源于姨娘最近总是做梦，梦见兰花。”

        赵婉仪一愣，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瞪大，压低了声音道：“确定了么？”

        春熙见她明白，于是松了一口气，笑道：“确定了。”

        赵婉仪皱起眉头，思索着道：“那件事情，该尽快实施了。”

        春熙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交给赵婉仪，也不多说什么，只隐晦道：“大夫。”

        赵婉仪接过纸条来一看，顿时明白。于是点头道：“本王妃知道了，你若是无事，就先下去罢。”

        春熙点点头，又深深一礼行下去。

        又过了半晌，窗外果然传来一声猫叫。

        赵婉仪示意落娟将窗户打开，就见桑月轻盈地翻进来，跪在她面前。

        赵婉仪缓缓卷起手中的纸条，因为人多耳杂，恐隔墙有耳，于是便不出声，只静静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桑月轻声道：“少夫人想知道下一步的打算。”

        赵婉仪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纸卷递给她轻声道：“拜托少夫人找到这个人并带过来，他是关键。”

        桑月得令，便也没有过多逗留，拿了纸卷便又翻窗出去。

        赵婉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放下心来。

        落娟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道：“王妃今日也累着了，便先休息罢。”

        赵婉仪点点头，便唤了丫鬟进来，沐浴更衣之后，于床上安置。

        赵婉仪一天下来，已是累得很，便一下子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却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半梦半醒间，她看见落娟跑进来，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几分。

        “王妃快起来罢，王爷到国公府来了！”

        赵婉仪骤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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