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救自己妻子的命

太后没想到沈郁堂反应这么大，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眼神里透出的杀意，让她这个把他从小带到大的祖母都感到心惊。

        她到这把年纪，已经是可以从沈郁堂的眼神里看出他几近疯魔。

        疯魔到让她都生出了错觉，觉得他甚至会对她这个祖母下手。

        这个想法让太后感到了害怕，她猛地站起来，以此掩饰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哀家没想到这个赵氏对你影响这么大，她在偏殿，你带她回去吧！”

        罗嬷嬷正想叫人将赵婉仪抬出去时，就看见了一脸寒意地站在门边，沉沉盯着她的睿王。

        她手一抖，腿当即便软了，睿王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强装镇定，想要指挥小太监去搬人，却被沈郁堂的目光逼视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郁堂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谁给王妃的毒药？”

        罗嬷嬷抖得厉害，看见小太监们纷纷看向她，不免暗恨一声，抖抖瑟瑟道。

        “太后娘娘已经给睿王妃定下了罪，老奴，老奴只是奉命……”

        话没说完，就被沈郁堂的表情吓得把剩下的话吞了进去

        沈郁堂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梭巡了一遍，语气阴寒，好似地狱里索命的鬼差。

        “哪只手，把毒药给的王妃？”

        罗嬷嬷好像知道了他要干什么，吭吭哧哧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沈郁堂瞬间露出了不耐烦的眼神，他有在宫禁里佩剑的权力，因此没有等罗嬷嬷说出话来，他就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锋利的宝剑。

        罗嬷嬷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浴血的罗刹，登时便瘫倒在了地上，慌慌张张地向后爬，不自主地道：“王、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

        沈郁堂举着剑，一步一步逼近：“哪只手，把药给的王妃。”

        罗嬷嬷顿时吓得叫喊起来，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沈郁堂此举，就是在用恐惧害怕凌迟着她，他倒是慢条斯理，什么也没有顾忌的了，罗嬷嬷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她向来听说过睿王折磨人的手段有无数种，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开始她还不甚害怕，仗着自己是太后身边的人，睿王总会给自己一分薄面。

        可是今日的睿王，却好像跟本就不在乎太后会怎么说了。

        千算万算，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想到了，却是没想到沈郁堂会这么疯狂。

        沈郁堂额角青筋暴起，似乎已经是忍受到了极致：“如果不说，那便两只手都砍了。”

        罗嬷嬷怎么受得了这样慢条斯理地折磨，不说都砍了，可是也不敢将自己的手伸出一只让他砍，登时眼睛一翻就要晕倒。

        沈郁堂又沉沉道：“要是晕了，就不要再醒来了。”

        罗嬷嬷顿时又不晕了，只惊恐地盯着沈郁堂。

        沈郁堂缓缓扫了一眼锐利的剑锋，那剑是跟着他上战场杀了无数敌人的，见过血的刀刃，总是带着一股肃杀的意味。

        他平日里轻易不拔剑，因为宝剑一旦出鞘，就是伴着血意而来，握在手中的剑，都带着战场的嗡鸣。

        “那就两只手都砍掉就好了！”

        手起刀落，一声闷响。

        紧接着就是罗嬷嬷凄厉而惨绝的嚎叫，好像一只面临宰杀的畜生。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地上，四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一下地跪了一地。

        沈郁堂垂下握着剑的手，低下眸子去看赵婉仪。

        她的脸还是像往常一般莹白，只是嘴唇少了血色，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沈郁堂喃喃道：“你不是最懂医术么？你怎么自己就先走了呢？”

        他一把掷开还在往下淌着血的宝剑，一面蹲下来，将赵婉仪搂到怀里。

        他摸到她的脸，是冰一般的凉，僵硬的，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那般软嫩鲜活。

        太后闻声进来时，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副场景。

        罗嬷嬷已经昏迷了过去，断肢汩汩地淌着血，几个小太监抖抖索索地跪在一旁，沈郁堂身边丢着染血的剑，怀里抱着已然没了气息的赵婉仪，半闭着眼睛，好似安然的熟睡。

        “胡闹！”太后猛地斥了一声。

        却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气，一时苍白着脸，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倒是沈郁堂缓缓抬起头来，一脸平淡，甚至有些安然：“皇祖母，你瞧王妃，像不像是睡着了。”

        太后看得心惊胆战，突然间想起来，在沈郁堂生母去世的那一天，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被她抱起来在怀里，也是这样不哭不闹，对她说了一声：“皇祖母，你看母妃，好像是睡着了。”

        太后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她没有想到赵婉仪对沈郁堂来说已经是如斯重要的地步了，但是她心中还是想着赵婉仪试图谋害睿王。

        于是冷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在哀家的慈宁宫你都敢拔剑，哀家看你是不认哀家这个祖母了！”

        吴公公跟在太后后面进来，看见罗嬷嬷的惨状，吓得腿一软，好不容易站住了，赶忙压着声音吩咐小太监：“还不快把嬷嬷抬到外面来。”

        沈郁堂对这一切好像恍若未闻，他只是庄重地抱起赵婉仪，不顾太后的不悦，将她放到了偏殿的床上。

        又向外叫进来丙寅二人：“你们守着王妃。”

        冬月从看到赵婉仪那一瞬间，就开始抹眼泪，丙寅忙答应下来，扯着冬月走到床前。

        沈郁堂走到太后面前，长揖至地：“皇祖母，孙儿有话要说。”

        谁也不知道沈郁堂对太后说了什么，而罗嬷嬷之辈甚至不知道沈郁堂对太后说了话。

        只是知道太后在后面松了口，允许睿王将睿王妃带回王府，择日葬入皇陵。

        甚至还宣称，睿王并未中毒，一切都是太医误判。

        至此，知道真相的人也变成了不明所以，而睿王府上下都是哀声一片。

        沈郁堂不许挂上白布，而且还连夜命人打出了一副水晶棺，将赵婉仪放在水晶棺里。

        冬月知道后，虽是感动，却也忧愁，想着劝一劝沈郁堂，让王妃早些入土为安。

        因为她没有听到落绢对沈郁堂的传话，因此当她推门而进的时候，欣喜若狂地听到了沈郁堂对躺在棺材里的赵婉仪的喃喃：“本王等着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冬月骤然听见这句话，眼睛瞪得老大，也不在意沈郁堂会否呵斥她，直接走进去，直问道：“王爷，您是说王妃还有救么？”

        沈郁堂整个人自从回了王府之后，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又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对外界的刺激都已经处在一种极度的忽略状态。

        他好像没听见冬月的话似的，只盯着闭着眼睛躺在水晶棺里的赵婉仪。

        赵婉仪的面容看起来和生前无异，只是面容更加白了一些，她在被放入水晶棺前已经是上过了妆面的。因此看起来就和睡着了毫无差别。

        冬月没听到沈郁堂的回答，便也不由地将目光投向赵婉仪，一下子想起她平时笑着的时候，不免又心酸起来，害怕沈郁堂见了更加悲痛，于是赶忙走了出去。

        一出去正看见落绢走过来，冬月忙问她王妃是不是有可能还能够活过来。

        落绢脸上也满是悲戚之色，道：“王妃临终前和我说暂时不要将她下葬，至于别的，我也想不明白。“

        冬月一听这话，沉思了一瞬，又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茗月轩：“我见王爷如今魂不守舍的，可不要出什么事情便好。“

        于是只能赶紧去找丙寅，将王府的守卫又加了一倍，以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睿王府的下人们虽然一开始不太待见赵婉仪，但是经过后来的相处，都对这位没有什么架子的王妃十分敬重。

        况且赵婉仪嫁过来以后，王爷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

        王府里大多数都是进府做了十年之久的下人了，或者是像落绢的儿子一般是家生子。

        他们都不想王爷再变回从前那个冷酷无情，但是实际上却是不得不一个人抵挡各处的明枪暗箭、阴谋算计的境地。

        但是一天过去了，又半天过去了，赵婉仪还是没有醒过来。

        眼见着三天时限就快要到了，就算沈郁堂再不愿意将王妃下葬，却也不能够让王妃不得已入土为安。

        沈郁堂已经快两天没有睡觉了，他一直守在赵婉仪的身边，想着她睁开眼睛，他就会看到。

        可是时间久到他都开始怀疑，赵婉仪留给他的那句话是不是只是给他的一个宽慰？

        他终于撑不住，伏在水晶棺边沿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在梦里梦见了那个湖心岛的老者，他想起来了老者对赵婉仪说的那番话。

        沈郁堂从梦中惊醒，脑海中飞速地回响着那句话。

        来不及思考，他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丙寅，去湖心岛！“

        最近几天天气都不太好，连着下雨，一直是阴天。

        沈郁堂故地重游，乘着那一叶小舟往岛上划的时候，听见船夫问道：“怎么今日贵人没有同夫人一起来游玩？”

        船夫以为他是来游玩的，但实际上他是想要救自己妻子的命。

        没有阳光，连带着整个岛屿都是阴森森的。

        往里走，便能看到浓雾瘴气，弥漫在密林深处，沈郁堂清楚这是有毒的。

        他因为知道那老者不喜欢外人打扰，上次见到他们二人口称有缘，因此便让丙寅等人在岸上等他。

        他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老者，但是他想试一试。

        越往里走，迷雾瘴气愈发的浓氤，沈郁堂毒素方解，身体虚弱的很，连日来没有休息，再强的人也禁受不住这样的磋磨。

        湖心岛沼泽密布，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沈郁堂凭着当日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向前，却终于还是没有受的住这瘴气，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他强撑着向前走，晕晕乎乎地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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