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多不好意思啊

慈宁宫里一片冷寂，太后高高坐在有红宝石镶嵌的金凤宝座上，沉默地盯着半空的虚无，一言不发。

        满宫的宫人跪了一地，太后身后站的嬷嬷更是跪得抖如筛糠，心里直怪那人净给她找麻烦。

        正想着，就听见太后叫她：“罗嬷嬷。”

        罗嬷嬷赶忙膝行到太后身边，应了一声：“奴婢在。”

        太后的声音沉沉地压下来，好似千钧重的石头，一下子砸在她的心头：“哀家问你，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罗嬷嬷暗暗擦了擦额头坠下来的冷汗，陪着笑说：“太后娘娘还不知道奴婢吗？奴婢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了，从当初您入宫到如今做了太后。”

        她还想拉扯得远一些，却见太后已经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了起来，忙紧紧趴在地上，恳切回道：“太后是知道奴婢的，奴婢也不是会听信旁人随意嚼舌根子的话的那种人。”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教她说的话，一张嘴就复述了出来：“奴婢前几日奉娘娘之命出宫，您也是知道的，听见坊间处处都在传，说当初睿亲王娶王妃，就是因为王妃设计让王爷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还趁机给王爷下毒，就是为了要挟王爷娶她为妃。”

        罗嬷嬷·一边说，一边小心瞧着太后的神情，见她总是淡淡地抿着嘴，好似没有什么触动，又想到冬月说他夫妻二人如今感情大好，心道不好，这进谗言进错方向，怪道太后什么表示也没有。

        不过算算她跟随太后进宫，到现在也有快四十年了。

        她知晓太后的心性，也明白这个宫里的女人都忌讳什么。

        于是她换了个语气，诡谲而低沉：“奴婢还听说，这睿王妃善医，对毒也是颇为精通的很，您是知道，向来蛊毒一家，奴婢听说成亲当晚新房里还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不过短短七日……”

        她嘴角笑意有些瘆人：“奴婢知道冬月这孩子不可能为了使太后安心，就谎称王爷王妃感情甚好，奴婢斗胆想着，是不是这王妃会着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所以王爷才被狐媚——”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厉声打断：“够了！不过是些后宫嫔妃们争宠时惯使的下贱招数，别说出来脏了哀家的慈宁宫！”

        罗嬷嬷赶紧自己给自己掌嘴：“奴婢失言！奴婢失言！还望太后莫怪罪……”

        太后没有理她，她抬头悄悄窥伺着太后的神情，就知道太后已经开始怀疑了。

        果不其然，太后向着阶下，抬一抬套着翡翠玉扳指的食指，对一个中年太监道：“江合，你去给哀家打听清楚，这睿王妃到底是什么情况！”

        中年太监领命下去，罗嬷嬷见太后眉间的阴郁，忙道：“睿王是娘娘一手带大的孩子，平素里又孝顺，自然得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来配，太后您正好帮睿王把把关，您也放心，陛下心里也不会记挂着。”

        太后面色稍霁，声音略显疲惫：“当初是瞧着郁堂那孩子，好歹也想着要成亲了，便也没太多关心，觉着他自己喜欢，又是晋国公的嫡女，素有美貌名声在外，便不愿棒打鸳鸯。”

        她站起身，罗嬷嬷赶忙上前扶住，搀着她往内殿走。

        “可是若是另有隐情，哀家就不得不彻查清楚！”

        晋国公府内，赵晚清懒懒地斜倚在榻上，碧荷蹲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为她捶腿。

        赵晚清手腕上戴着一串镶金玛瑙珠手串，她抬着手，看着玛瑙珠子反着斜斜的日光，一晃一晃地晃到了她的心上。

        她笑着问碧荷：“你看，这珠子漂亮吗？”

        碧荷不明所以，抬头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说：“好看的，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赵晚清却一下子摁着她的头推了一下，碧荷一下不防，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对于赵晚清这样的突然发难早已习惯，端端正正又跪好，低着头，飞快地告罪：“小姐恕罪。”

        虽然她并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这位娇小姐。

        赵晚清慢条斯理地举起手，旋转着手腕，一脸欣喜地端详着玛瑙散发着的金灿灿的光芒。

        半晌，才看着碧荷，加重语气教训道：“这也是你能盯着看这么久的东西么？以后给我记住，问你好不好看，你就回答好看便是了，不许抬头看，知道了吗！”

        碧荷忙道：“是，是，奴婢记住了。”

        赵晚清得意地笑着，看着手串，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手串，只有我才能看。”

        这是今早三皇子在给父亲的赏赐中，额外注明带给她赵晚清的，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她想到这里，不禁高兴地笑出了声。

        赵婉仪，到时候三皇子做了太子，我便是太子妃，看你还怎么嚣张的起来，看那睿王还怎么护你！

        正想着，伺候她的奶娘走了进来。

        赵晚清一看见她，忙坐起来，热切地问道：“如何？如何？“

        嬷嬷走上前，挨着她在榻边坐下，“小姐不用担心，罗嬷嬷已经把老奴教她的话向太后说了，太后果然生气，现在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不用很久，大小姐就得进宫见一见太后了。”

        赵晚清沉着眉思索了一阵，仍旧有些不放心，她挥退众人，等到房中只有她和嬷嬷时，才着急地攀着嬷嬷的手臂，不安道：“您说的那个嬷嬷在太后身边也是老人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背叛太后？她不会供出我来吧？”

        嬷嬷疼爱地拍拍她的肩：“这个罗嬷嬷曾是老奴的手帕交，况且这也不是要她向太后撒谎，在外人看来，事情本就是如此，睿王妃和睿王醉酒睡到了一起，罗嬷嬷不过是向太后说个她听到的故事罢了。”

        嬷嬷笑起来，皱纹里带着一个经年老人的世故与城府：“至于太后怎么判断，那个派出去调查的人听到的又会是什么说法，就要看大小姐的造化了。”

        赵晚清这才放心下来，眉间是浓浓的阴翳与狠毒：“那我就是她的造化，她要过好日子，我偏不让她如意！嬷嬷，我相信你也可以，让太后派出来的人也听听这个故事！”

        这日晚上，赵婉仪为沈郁堂施针后，发觉他怀梦散发作时的反应已经淡了很多了。

        她晃着微微酸痛的手腕，向他笑道：“今日冬月回来以后，还在说太后娘娘很是惦记你，想必不过一个月，你就能入宫亲自拜见娘娘了！”

        沈郁堂披起中衣，抬头就看见她像小雀一样欢脱的样子，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熠熠生辉。

        他平日里没觉得，今日在烛火下一看，发觉赵婉仪真是肌肤胜雪，白到透明。

        他站起身，突然地就从后面缓缓将她搂住。

        他觉得她那样站在他面前絮絮叨叨为他打算未来的样子，真是太美了，可是他又感觉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他将鼻子埋进她散发着淡淡茉莉清香的头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他们少了一点什么。

        于是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耳廓，一边低低地在她耳边吹气：“婉仪，咱们要一个孩子吧。”

        赵婉仪被他弄得晕晕乎乎地，只听到他在她的耳边说什么孩子。

        她转过头，想问他在说什么，却被他轻柔地含住了嘴唇。

        他像一个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又像一个尝了人生中第一颗糖的孩子，辗转碾磨，舔舐着她唇齿间的甘甜。

        可是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他顺着潜意识，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赵婉仪惊呼一声，脑子清醒了一点，反应却还是没有跟得上沈郁堂将她按在厚厚的被子之间的速度。

        沈郁堂虽是和她有过一次肌肤之亲，却是在朦朦胧胧醉酒之时，现下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做的。

        按着她亲了一会儿，就顺着潜意识指示，探手下去，想要解她的腰带。

        赵婉仪在他的手往下探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了，忙一把按住他，脱口而出：“不行！”

        沈郁堂闻言，立马停了下来，一双眸子带着不解，以及略有受伤的情绪。

        赵婉仪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脸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害羞，通红通红的。

        她扭扭捏捏地搅着手指，最终受不了沈郁堂逼问的眼神，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小日子来了。”

        说完一把捂住脸，都不敢想沈郁堂听到这话只后的反应。

        沈郁堂一愣，随即手足无措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坐起来侧头看着另一边。

        赵婉仪悄悄地从指缝看他，见他耳朵都红起来了，不免好玩的很，突然想到他装痛骗他，顿时报复心起，扯着嗓子就开始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沈郁堂果然中计，猛地回头，看着她痛苦万分地在床上打滚，吓了一跳，忙道：“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赵婉仪一边喊痛，一边向他道：“你让太医来瞧我的小日子，多不好意思啊……”

        沈郁堂沉默了一下，低着头想了一想，好似是认同了她的说法，于是在床沿坐下来，一只手撩开她挡在脸上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捂上了她的下腹，动作小心，好像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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