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琉璃厂

端王载漪站在花厅廊下，看着远处天空一团漆黑的乌云缓缓压了过来。

        还没等徐桐传话，他安插在宫里的太监已经把消息传到了王府中，当时他就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得粉碎！

        “这小畜生，这是要把他爹往火坑里推啊！”端王已经顾不得生气了，眼下还是赶紧去把徐桐刚毅找来商量对策才是正途。

        王府门口，徐桐和刚毅两人几乎同时落轿。

        刚毅看见徐桐颤巍巍地钻出轿子，上前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老徐啊，端王今儿个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宝了，这么晚还非要叫我们过来吃酒。待会我们可要好好灌他两杯，哈哈哈。”

        “哎，还憋什么宝？！大阿哥给他送了口大锅！走走走，快点进去了！”

        徐桐急得双脚乱跳，一甩胳膊，撇下刚毅就急吼吼的往门里闯。

        刚毅被弄得莫名其妙，只好也跟着一起快步进了王府。

        到了花厅，两人还没来得及给端王行礼，就被端王摆手制止了。

        “罢了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礼作甚！徐师傅，你当时就在场，你把情形再说一下吧。”

        当下，徐桐又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

        刚毅听完徐桐的讲述，把两个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看着端王那张扭曲的肥脸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到底还是徐桐，毕竟是几朝老人了，经历过的风雨也多，在来王府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主意。

        “王爷，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急也没用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发动义和团在北京的力量，把局势搞的越乱越好，让太后无暇再顾及大阿哥的事情，只要城里乱了起来，到时您再来一个勤王护驾，就凭着这份功劳，今儿个发生的事我看也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要紧的了。”

        “老徐的话有道理，我眼下管着刑部，我这就去里面放几个死囚出来，让他们扮作义和团的人去外面闹一闹，这把火就不愁烧不起来！”刚毅受到了徐桐的启发，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立马也有了主意。

        端王摸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叫道：

        “就这么干了，不成功便成仁！”

        ————

        清初顺治年间，在京城实行“满汉分城居住”。而琉璃厂恰恰是在外城的西部，当时的汉族官员多数都住在附近，后来全国各地的会馆也都建在附近，官员、赶考的举子也常聚集于此逛书市，使明朝时红火的前门、灯市口和西城的城隍庙书市都逐渐转移到琉璃厂。各地的书商也纷纷在这里设摊、建室、出售大量藏书。繁华的市井，便利的条件，形成了“京都雅游之所”，使琉璃厂逐渐发展成为京城最大的书市，形成了人文荟萃的文化街市，到了光绪年间，各类古董文玩的商家也纷纷在此开设了门面铺子。

        这天大清早，鬼市地摊刚刚散去，琉璃厂的街面上人并不很多，几家较大的商铺，伙计们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门板准备开张。

        荣宝斋位于琉璃厂的东头，是整条大街上最大的商铺，门面打点的富丽堂皇，店内常常摆设着各类上品的文玩字画，每天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凡是这条街上的老人都知道其背后的老板就是当今慈禧老佛爷跟前第一红人李莲英，要不然，这店里哪来的这么多官窑瓷器和绝世字画？！

        这店里的掌柜名叫启昊，原本是个破落满人，却凑巧认识了没发迹前的李莲英，一来二去的就和他攀上了交情。

        那启昊自打荣宝斋开张的第一天起就被李总管请来做了掌柜，平日里仗着背后有李大总管的撑腰，向来是用鼻孔看人，但凡进到店里的客人，手里要没个万儿八千的银子，谁也别想在这店里坐下讨到口茶喝。

        眼见得日上三竿了，只见街上走来三个汉子，头上扎着红头巾，腰间红布条上别着一把明晃晃砍刀，一摇三晃横着膀子就跨进了荣宝斋。

        三人来到店内，直嚷嚷着要小二把最值钱的古玩玉器拿出来，说是要开开眼。

        此刻启掌柜正坐在店堂中的一张黄花梨交椅之上喝茶，自打昨晚被家中三姨太一脚踢下了床之后正窝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看到这三人竟敢跑到店里撒泼，当下抄起手中茶壶就扔了过去，不料这一砸就砸出了天大祸事。

        那三个汉子明摆着就是来寻衅滋事的，看到自己还没动手却挨了一茶壶，立刻拔出腰间砍刀在店里一顿乱砍，片刻功夫就把偌大一个荣宝斋给砸了个稀烂，那启掌柜则在胳膊上挨了一刀后便抱头鼠窜逃出了店去。

        启掌柜逃出荣宝斋之后直接奔向了李莲英在崇文门购置的私宅之中，这日刚好李莲英休假在家，当即把荣宝斋被义和团抢砸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李莲英一听之下立刻火冒三丈，这义和团是反了天了，竟敢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当下就派人前去抓那三个汉子，可还没等纠集好家中壮丁，荣宝斋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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