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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赐之狱篇


和大哥刘安喜欢幼子刘迁而不爱长子刘不害一样,刘赐也喜欢幼子刘孝而不爱长子刘爽。不同的只是刘爽已被刘赐立为太子,还有刘爽是衡山王后乘舒嫡出。而相同的则是兄弟俩全因废长立幼而闹出家变,弄得骨肉相残,全家毙命。

        衡山王后乘舒共生二子一女:刘爽、刘孝、刘无采。乘舒病殁后,宠姬徐来继任王后。除徐来外,刘赐另有一宠妾厥姬。因不甘心后位被徐来夺去,便日夜在太子刘爽面前进谗,说太子之母乘舒是被徐来暗中毒死的,引发徐来与刘爽之间的矛盾。

        而童年丧母的刘孝因从小被徐来抚养而母子情深。还有刘无采出嫁后因感情不合而离异,回王府后又与家客通奸,事为刘爽所闻,曾加斥责。刘无采不但不加收敛,反与长兄成仇。就这样,徐来、刘孝、刘无采三人串通一气,屡在刘赐面前诋毁太子刘爽,最终使刘赐动了废爽立孝之心。

        谁知此时,徐来又有了新想法:索性连刘孝一起陷害,好使自己的亲生儿子刘广继承王位!正好刘赐身边有一美貌侍妾,徐来便以王后的命令命此侍妾前往照顾刘孝的起居。

        日夕相亲的少男少女,犹如干柴碰着烈火,哪能不出事?此事被太子刘爽闻知,也觉垂涎。暗思弟弟既可玩父亲之妾、哥哥我难道就不能玩父亲之妻?且若能引得徐来与自己私通,也可使其易憎为爱吧?

        刘爽于是天天入宫给徐来请安,并自陈前罪,立誓悔过。徐来也不能不虚与周旋。几天后,刘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在一次请安中突然抱住徐来,腆颜求欢。徐来大惊之下,急忙挣脱…

        得知此事后的刘赐大怒,下令笞责。刘爽边受刑边大叫“刘孝与侍女、刘无采与家奴通奸,父王为何皆不问?独来笞责臣儿?臣儿要上书天子,背王自去”气的发昏的刘赐急忙下令将刘爽囚禁,而将衡山王太子之印给刘孝佩戴。让他招揽宾客,图谋大事。江都人枚赫、陈喜等先后来投。为刘赐、刘孝父子私造兵车弓箭,私刻天子玉玺及将相军吏之印。

        刘赐上书朝廷,请汉武帝刘彻准他废长立幼。刘爽也使出两败俱伤之法,派心腹白嬴秘密潜入长安,向皇帝告发自己父亲、弟弟的谋反之举。

        关于怎么处置这一对傻逼的造反兄弟,众公卿、皇室诸侯们集中起来开了个会。在会上,反响最激烈、态度最坚决的是刘氏诸侯们。赵王刘彭祖、胶西王刘端都纷纷表态“刘安兄弟乱天下,蛊惑百姓,背叛宗庙,大逆不道,理当伏法”

        诸侯们意见统一,理直气壮,刘彻只好同意。然而当刘安和刘赐闻听人头不保,11月,他们双双自杀…

        据统计,因刘安兄弟造反,被牵扯到的有数万人、被杀头的有数千。在这场清查叛党分子中,公孙弘和张汤最是积极和活跃。他们连刘彻默认放过的两个重要人物都不放过:

        第一个就是告发刘安以自保的伍被。刘彻认为伍被是被逼的,且也带戴罪立功了,放过他吧。但张汤却主张砍头。理由是:伍被是刘安集团中首要的出谋划策者,如不杀他,说不过去!

        第二个准备被刘彻放过的人是内朝骨干庄助先生。庄助和刘安私交甚厚,每当刘安前来长安,总要贿赂庄助。于是多少年来,庄助也收了刘安不少礼。在张汤看来,刘安不是白送礼的,庄助也不是白收礼的。他们肯定是秘密交易,那就是庄助借助在皇帝身边工作的机会向刘安提供情报。天子心腹之臣竟与造反之王私交,如不诛,留下榜样,将来就难办了。所以张汤认为:谁都可以活,但庄助必须死!

        最后,刘彻只好同意诛杀以上两位。刀起头落,尘埃落定。一场雷声大雨点小、无聊又无趣的造反大戏,到此终于彻底收场了。

        元狩元年(bc122)4月21日,刘彻立自己7岁的长子、卫子夫皇后所生的刘据为太子。同时大赦天下。赐中二千石官员的爵位为右庶长,并依例赐天下当为父后者爵一级(这说明汉武帝虽实行了武功爵,却并没废除商鞅的军功爵。两套爵制并行,很是混乱)

        5月30日,日食。匈奴万余骑兵闯入上谷郡,杀数百人。这笔帐,刘彻记在了心里。

        这几年虽连年和匈奴作战,张骞却从没放弃过心中的梦想。这个梦想就是:搞定西域!

        想当年,张骞从西域归来,从理论上简述了一条可行之路:打通蜀道,抄近路、进西域。然而茫茫大山、深深蜀道,到底哪一条才是通往西哉的必通要道呢?要知道想象离现实到底有多远,唯一的办法就是行动!于是本年,汉武大帝刘彻决定重启开发西南夷的计划!

        得到皇帝的支持,张骞持节赴蜀,至犍为郡后,让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组成四支探险队,分四路并出:一出駹、一出莋、一出徙、一出邛僰,目的地是身毒国(今印度)。但四支队伍分别行进一两千里之后,因北路为氐、莋所梗;南路为巂、昆明所塞,无法前进,都只能撤了回来。

        不过,尽管张骞没找到通往西域的道路,却给刘彻带回来一意外的惊喜:他们竟发现了一个被中原遗忘的滇越国(今云南省)当汉朝使者持节去见滇越王时,那个被大山遮蔽了双眼的滇越王当羌问了句奇怪的话“我们滇国和汉朝比,谁的地盘大”

        夜郎自大,看来不是独家新闻。汉使哭笑不得,只得耐下性子给对方解释。最后滇越王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奇迹。

        汉朝对西南夷的开拓,始于唐蒙,却是张骞替刘彻做了一完美的总结。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张骞心中依然燃烧着一个伟大的梦想。而要实现它,张骞还需要等待…

        元狩2年(bc121)3月8日,80岁的老丞相公孙弘去世。22日,御史大夫李蔡升任丞相、廷尉张汤升为御史大夫。

        官场如戏场,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李、张升至高位,他们是笑了。可同时至少有两个人,心情极度郁闷:一个是李广、另一个是汲黯。

        汲黯郁闷,那是没得说了。汲黯觉得自己犹如一只拍子、张汤犹如一只苍蝇。拍子追着苍蝇打,没想到苍蝇越窜越高,竟窜到他头顶上拉屎来了。这是他万万始料不及的。

        李广和李蔡是堂兄弟关系,没有政见之仇。李蔡升官,李广心情灰暗,不为别的,只为忌妒。想当年兄弟俩同时出道,一起为郎,事奉汉文帝刘恒。再后来,李广因才勇两全,先登一步,爬到两千石的高位。然而,李广的理想不是那丁点工资,他的终极目标是建功立业、以功封侯。可打了这么年,输多赢少,侯位仍然遥遥无期。

        反观李蔡,一直跟在李广的屁股后面跑。但奇怪的是:他跑得很稳。尽管李蔡要到汉景帝年间,才领了和李广一样高的工资。但李广却缺了李蔡身上的两样东西:沉稳的品质和好运气。再后来,刘彻封李蔡为轻车将军,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右贤王。那次战役,李蔡有功,终获侯位。

        不但李蔡封侯,李广属下许多将领也纷纷跃上侯位。就他一个人,多年以来一直还赖在将军之位上。对一个以打杀为职业的武将来说,没获侯封,往小处说是面子问题。往深处说,那是人生一件很耻辱的事。于是,难封侯位就成了李广心头永远的痛,他一生都无法抹灭这一块伤痛,所以他的牢骚永远发不完。

        有人给李广总结了他难封的原因,是因他曾经杀降。古有明训:杀降不祥。然而杀降,那已是很久远的事,不应是李广难封的全部理由。于是又有人说,李广难封是因不会做人,平定七国之乱时不应接受梁王刘武的将军印。

        在我看来,这都不是问题的本质。没错,李广是犯了年轻的错。但多年以来,汉朝中央也没将他冷处理,而是一再起用。所以说李广不会做人而难获侯封,此命题难以成立。

        我认为问题还是出在李广的性格。此性格毛病是太过勇敢。李广敢打,这是大家公认的。这话n多年前,汉文帝刘恒也说过。但敢打不一定就是能打。封侯和我们今天的评职称是一样的道理。今天你要想评教授,必须得有上档次的论文或著作等。

        按汉朝封侯制度,想被封侯,必须得有军功作品。李广打了这么多年仗,有哪件作品是他能拿得出手的?屈指数来,几乎没有。用今天的话说,没有作品,也想评职称?所以对李广来说,没有军功,你就甭想封侯…

        右北平郡向多虎患,于是在此镇守的李广开始一面巡逻防范匈奴,一面逐虎安民。凭着那百步穿杨的神技,已接连射死好几头大虫。

        这一晚,李广带兵巡至山麓,遥望草丛中间似有一虎蹲着,便张弓搭箭,射将过去。却见明明射中虎身,那虎却依旧蹲着不动。士兵们上前近看,才发现这哪里是虎,却是一块大石头!最奇观的是:李广所射之箭深贯入石,约有数寸,用手拔之不动。李广亦暗暗称奇,回至原处再射,却再也射不进这块大石,反将箭簇折断。

        经此一箭,飞将军李广的威名更甚。都说他箭能入石,实在神力,还有何人再敢当锋?于是李广在右北平郡上任五年多,烽燧无惊。去年郎中令石建病殁,李广乃奉诏入京,接任郎中令。

        当然,只要战争没完,李广的封侯梦就有可能再被实现。果然,马上机会就来了!

        去年夏天,匈奴曾以万人杀入上谷郡,欠下汉朝一笔血债。现在,该是讨债的时候了!于是刘彻决定派个人去要债,且反复叮嘱:要给匈奴人多算点利息,让他们知道借高利贷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3月,汉武帝反击匈奴三大战之第二战——河西之战开打!被刘彻派出去讨债的人,是20岁的霍去病。为保证高利贷能收回来,刘彻配给霍去病一万骑兵。事实证明:想收债,找霍去病,这话是没错的。霍去病此次出征,犹如神雕突击匈奴大草原。

        霍去病的出发地点在陇西郡,可仅仅六天,他竟能转战一千余里,深入焉支山。霍去病为何跑那么远?直觉告诉他:山的后面藏着好东西!

        果然,霍去病发现了躲债的匈奴人。对他们来说,这个霍去病简直是个灾星。惹不起,竟然也躲不起!

        霍去病率骑兵挺进,犹如狼群冲见羊群,血流遍野,战果甚丰:匈奴被杀八千九百余人。其中还有折兰、卢侯两个匈奴王,还俘虏了浑邪王的王子及他的相国、都尉文武两套班子成员。更牛的是:连匈奴休屠王用来祭天的金人神像,也被霍去病抢走了!

        捷报传进长安城,刘彻相当满意这次的讨债行动,他奖励霍去病两千户采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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