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事

苏薇薇生日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瞒着林英各自出门，在郊外才集合。

        只是今年，除了我们外，似乎还有别人来过苏薇薇的墓前。

        我拿起墓碑前的花，看了看，不是她最爱的雏菊，而是一束蓝色的满天星？另外墓碑旁还有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纸折的五角星。

        果然，那天有第四个人在场！

        我在和叶音他们解释苏薇薇事情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我之所以能闻到，是因为那人身上的味道特别熟悉，和雏菊味道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样。

        这应该是个女孩，感觉她从花店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们了，不然也不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只是在花店的时候也闻到这股味道，但当时以为是花店里雏菊的味道，可现在想来不是。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为了不让苏宁宁她们担心，我在发现的时候就把它藏到了墓碑的后面，给苏薇薇过完生日后，我让苏宁宁和苏海先走，他们知道我有和苏薇薇聊天的习惯，就没想那么多就先回去了。

        他们走后我把满天星和礼物都拿都出来，猜测着这个人到底是谁。

        首先能知道今天是苏薇薇的生日，她们应该是那种很要好的朋友。因为玻璃瓶里面用来折成五角星的纸的颜色已经变浅了许多，所以外表虽然看起来新，但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且仔细看玻璃瓶你会发现有许多划痕，看来她应该经常擦拭，或者经常拿出来看，因为玻璃是很容易有划痕的。不过正是因为她很重视这个礼物所以才会经常擦拭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礼物是小时候没送出去的礼物，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所以今天是专门过来送礼物的。且蓝色满天星的花语除了是真心喜欢，还有……深深的思念。

        她应该很想她吧

        这个女生是苏薇薇小时候很好的朋友，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们失联了，不然她不会今天才知道好朋友去世了，苏薇薇的事至少在当年m市苏家人际圈里还是很多人知道的，是后来由于林英的事，苏海才动用关系封口的。

        至于前天为什么会突然跟着我们大概是以为我是苏薇薇？所以跟上看看，结果真相却是这个样子？

        唉，费脑子。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们失联了，苏薇薇应该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除非……

        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的通了

        想来她也还没走，因为我又闻到了那个味道，很淡，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我很喜欢雏菊的味道，就记住了。

        给她们一些空间吧，我也不想窥探她们的事情。

        想通了，和苏薇薇告了别，便走了。

        ----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们g省的高考总分是750分。

        宋祯考了730，梁鑫688，林淼666，这真是个吉祥的数字，冯聪考了670。

        总体来说很不错，非常棒。

        填志愿的时候，宋祯填了z市钦北大学，冯聪和他一样去了z市，只是他填的是华中大学。

        梁鑫和林淼都填了m市的m大，都学了医。

        所以他们又去庆祝了，看他们这个样子，拿到录取通知的时候还要在庆祝一次，害，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陪他们一起了。

        开心嘛

        宋祯的钦北的通知书到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在和一道物理题较劲。

        我接了电话后和他说了句等一下，便接着攻克它。

        宋祯说了句好，但也没把电话挂掉，等我把物理题算出来后

        已经过了十分钟，我看到电话竟然没被挂掉以为他没听到，就急忙回复

        “不好意思，我刚才再算题，我说了等一下的。”

        “我知道。”宋祯道“所以我在等你。”

        我松了一口气，“啊，这样啊，现在没事了，你说吧，是不是通知书出来了。”

        “嗯”

        “耶，给你点赞。对了，你选的专业是什么。”好像还没问过这个问题

        “心理学，所以最近在学它。”

        “挺好的，你怎么想选这个的。”

        “就，觉得的很有趣。”

        宋祯才不会说是因为想看看苏念薇这个直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也是哦，你喜欢就行。”

        “嗯，我要说的话带到了。”

        “好的，再见。”

        “不许熬夜学习”宋祯不放心的叮嘱道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开学又要分班了。其实我也没觉得我有多聪明，都是靠着努力来的。

        只是最近复习总是会忘记时间，导致每次学完都有一点了。

        所以宋祯才这么说我的。

        “好好，知道啦，你怎么像我妈妈一样啰嗦了”

        “谁让你总是会让心呢”宋祯低声说着，还带着些无奈。

        我的耳朵突然发热了起来，虽然我有点大条，但这句话听着确实有些暧昧，于是我道，“才没有呢，晚安。”然后一把挂掉了他的电话。为了证明我不会让他操心，立马关掉了台灯，上床盖被子睡觉。

        话说他最近说话怎么这样孟浪了，还是我那高冷的小哥吗。听他说最近都在学心理学，那本书是不是盗版的呀，都把宋祯给教坏了。

        害，下次要去他家把它丢掉。

        很快，我们的暑假就结束了。我们也从高二升入了高三，作为一个高三狗是不配拥有假期的，所以八月底就开学了，我们注定要比其他年级早两个星期上课。

        开学第二天就开始了分班考试。将会分为强化班和精英班。精英班有五个，强化班五个。一层精英班，一层强化班。我和叶子，还有宿舍的姐妹们都不负众望的考入了精英班。但我们都不是同一个班级，不过反正都是隔壁班，所以我们就只伤心了一小会。

        蒋善到是和我一个班的，只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变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活泼开朗的样子，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让我很难受，可是说不出来什么。

        于是晚修的时候，我只学了一节课，便偷偷上了学校的天台，靠着栏杆，吹着晚风，想着这样能放松些。

        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我郁闷的心情慢慢地变好了些。

        好舒服呀，我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享受，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你，这是在逃课？”

        我抬头看向来人，竟然是宋祯。

        “晚修不是想上就上的嘛，不算逃课。”我笑了笑。

        “有道理。”宋祯直接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办点事。”

        “这样啊”我点点头“那你怎么来学校了？”

        “这件事需要老头帮忙，所以忙完后就上天台来吹吹风了，这里风景还是不错的。”宋祯道。

        是啊，珠南这栋楼的天台可以把m市夜景一览无余。

        对了，他说的老头是教导主任梁益，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呢？为什么上来，高三压力大学累了？”宋祯反问我。

        “不是。”我摇了摇头，不愿拿那个事烦他，就说“就想上来吹吹风而已。”

        “哦。”宋祯顿了顿，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些什么吗？”我说。

        “这件事问出来会很冒昧，我有点怕你难过。”

        我想到了什么，“是我被收养这件事？”

        “嗯。我有点想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选择不去苏家的。可是你还是去了。我觉得你不是单单为了改善你和蔡爷爷生活才去的苏家。”

        “你似乎很懂我。”我看着宋祯的眼睛，笑了起来“你总是能看出我在想什么。”

        “也没有。”宋祯被我看的有点不自然，“就是直觉吧。”

        “噗嗤”

        宋祯疑惑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摇了摇头，忍住笑意，“就是，第一次听到男生说相信直觉这种事，还挺稀奇，不过我觉得这挺好的。”

        宋祯也笑了起来。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我应该没和你说过我亲生父亲的事情吧。我先和你说说他吧。”

        “你记得他？”宋祯愣了一下“上次和蔡爷爷聊天时，他说你七岁的时候便失了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啊。”

        “当初我的确失忆了，只是没多久我就想起来了，因为失忆前我状态很不好，我怕他知道我恢复记忆后以为我又要变成那样而担心我，我就一直瞒着他了。”

        “以前的事不好吗？”宋祯问。

        “有不好，但更多是美好的。”我缓缓说着，

        “你知道吗？其实阿爷走了之后我总是想着要是我能失忆就好了，这样我不用记得那些伤心的事情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是不幸的。我的亲生父亲顾停，在我三岁时便服安眠药自杀了，而前一晚他还在给我讲故事，哄着我睡觉。其实那段日子他也表现出他要走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他走前和我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就让我去找齐昊，就是我阿爷。他让我跟着齐昊，虽然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让我跟着一个四处流浪的爷爷，但阿爷总归是爸爸就给我的念想。我想就是爸爸给我的这么一个活着的念想，那时的我对于活着才有期待感，但也因此我比别的孩子要早熟许多，因为我要懂事的呀，这样才不给照顾我的人添麻烦。

        可我七岁那年，阿爷也走了，这对那时的我来说又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听到这，宋祯心疼的摸了摸我的头安慰着我。

        我笑了笑，表示没事，又接着讲了起来，“阿爷走后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我突然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会去想我的存在是不是错误的，不然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后来我便如愿的真的失忆了，失忆的那段时间我虽然过得很开心，可总是感到空虚，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开始很想知道我到底丢了什么，我问大胡子，大胡子也没多说，就说那些很表面的事情敷衍我。我知道他担心我，他怕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又会很难过。

        直到一次我医院外面看到了苏晨曦，与她对视的那一眼，我便把什么都记了起来，我真的很庆幸我记起来了”

        “恢复记忆后，我想着也许我不该沉浸在过去，该有一个新的生活。八岁那年在墓园遇到了苏家人后，我才知道晨曦姐姐走了，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想到了和晨曦姐姐的承诺，便答应了他们去了苏家，想着这可能是个新的生活，也当做是我实现和晨曦姐姐的承诺，也算给他们的一个念想。

        只是后来事情慢慢发展和我超出我的想象，林英妈妈执拗的我把当成晨曦姐姐，因为她生病了，我们也没法刺激她，只能顺着她。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了妈妈，所以其实我是渴望来自妈妈的爱，哪怕这个爱是对着另一个女孩，我也想感受一下。所以我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也为了我自己，就一直扮演着晨曦姐姐，扮演到后来我都快忘了我原本自己是什么样的。还好后来姐姐和我谈了话，点醒了我，我便想都通了。

        所以现在呢，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既然想通了，就不会拘束着自己，也不会为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爱而去伤心，我永远只是我，总会有人因为我是我而爱我。”

        宋祯没有说话，他觉得安慰的言语在此时没有丝毫用处，能静静的陪着、倾听着我所说的话对我来说便够了，可他觉得又不够，于是摸了摸我的头，又笨拙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可下一秒又分开了老远。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在干什么呀？”

        宋祯的脸有点红，“我在安慰你啊，小时候我不开心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安慰我的。不过她是抱着我的，但你是女孩子，我不能随便抱你，所以做起来有点奇怪。”

        “所以，你好多了吗？”

        宋祯可真可爱，于是我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啊。”

        他果然懂我，此时只要静静的陪在我身边便是替我分担忧伤与彷徨了，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不过……”

        “不过什么？”宋祯问。

        我走近了他，“你可以抱我把刚才的动作在做一遍吗？我觉得这样我会更好。”

        “你，你说什么。”宋祯紧张的有点结巴了。

        “我说，你抱到我呀，然后……”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祯打断了，他说，“好了，我知道了。”

        这人真奇怪，他自己叫我再说一遍的。

        算了，看他这么紧张，还是我自己来，于是我伸出手，抱住了宋祯，他身上带着栀子的香气意外的好闻。

        我道“我好了，开始吧。”

        接着宋祯僵硬的把刚才的动作做了一遍。

        “嗯，这样确实很好。谢谢你啊，宋祯学长。”我也学着宋祯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松开了他。然后对他道，“你似乎也不太好的样子，我也安慰安慰你。”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我觉得如果是宋祯的话就没问题的。

        男孩子的头可不能乱摸，所以我没摸，就拍了后背。

        女孩软香身体离开后，宋祯松了口气，他真的是太紧张了，长这么就没抱过除了妈妈以外的女孩，温燕他都没抱过。

        宋祯道，“嗯，也谢谢你。”

        他的脸似乎有点红，月光照在他清冷脸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薄雾，红白交融，我发现这样的他更可爱了。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不用为了谁而改变自己”宋祯道。

        “嗯，反正我都想通了我要为自己而活，如果连我都不爱自己，别人怎么会爱我。不过还是谢谢你啊”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宋祯被我感染的也笑了起来“对了，你刚才在烦什么？”

        我摇头，“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

        “那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和我联系，不要忘记我学的是什么。”

        “是心理，没忘，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啊，宋祯学长，今天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我感觉好多了。”

        “你知道冬青树吗”宋祯突然问道

        我回答，“知道啊，不就是我们学校操场中间那个大树，把树放在操场中间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我还问了叶音，叶音说，学校把它放在那里是用来激励我们学生的，想让我们冬青树一样充满生机活力。”

        “嗯”宋祯点点头，笑了笑，“有没有觉得你们很像？”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

        好像是耶，冬青树不仅有着勇抗寒冬的精神还代表着生命的延续。

        而这这不就是我吗？

        虽然经历了亲朋死别和林英把我当成晨曦的囧困，但继承了顾停和其他亲人还有晨曦想活下去的意志，这不就是生命的延续吗？

        “还真是耶。”我惊叹。

        “谢谢你啊，宋祯学长，今天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我以后也会学着像冬青一样勇敢坚强的生活着。”

        “嗯，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以后能别叫我宋祯学长了，听起来怪怪的。”

        “那我叫你什么？”我问

        “就叫我宋祯吧。”

        “不太好吧，你比我大。”

        “我说可以就可以。”

        “好的，宋祯”

        “嗯，阿念。”

        我们相视一笑，倚靠栏杆静默着，然后默契地望向那无尽的星空，似乎探寻着星空的秘密。

        直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我们才起身下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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