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开唱

第二天一早，赫韫嫆家的佣人给我们三个一人送了一套西装，都很合身。这么一身啊，让我想起曾经去新月饭店的时候的情景，小哥穿西装还真帅！不过等我们三个都准时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只看见小花，却不见赫韫嫆。小花说，赫韫嫆说她去办点事情，马上回来。

        果然没等多久，赫韫嫆就回来了，身上是一身淡亚麻色为底，上面绣满了花开富贵图案的长旗袍，牡丹颜色不艳丽，也很素雅，让赫韫嫆看起来很雍容但不妖艳，并带着谦逊，让人很舒服。

        赫韫嫆一到就跟我们抱歉，说突然有些急事，然后我们五人一起上了一辆加长版林肯，直往红楼馆去了，不过到了门口赫韫嫆把我们三个丢下，让自己的保镖陪我们进去，自己则让人载到了后门那里，我想大约是为了进后台化妆吧，毕竟画那么一个妆还是要时间的。

        我本来想着不就是看个戏而已，赫韫嫆就算名气再大也不过是多来一个戏曲界的前辈，可是一进去我愣了，胖子也愣了，我想没愣的只有小哥和赫韫嫆那个叫华强的猛男保镖了，小哥是因为全然不在乎，保镖华强是因为司空见惯根本不在意。

        倒是我和胖子显得自己像个乡巴佬了，我赶紧拽拽胖子，也端了一副腕儿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进去，迎宾问我们要请帖我给了，然后迎宾把我带上了二楼的一个包厢，还为我们上了一壶碧螺春和几碟茶点。

        我好奇的往楼下望，下面也坐着许多人，人不算多，但是座无虚席，每个位置都坐满了，另外再抬眼往二楼四周望望，平时吃饭的包厢也都坐满了，我们的包厢正好对着另外一个包厢，我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的唐装，很有范儿，但是还是看的出不是个正经人，就问华强：“华强，对面那包厢里面坐的什么人呀？”

        华强很有职业素养，回话的时候都挺直了背，声音也很硬朗，硬邦邦给我甩出话来：“回小三爷的话，那是沈阳最大的黑帮乔帮的龙头老大，乔四爷。”

        我一听愣了，心想着知是知道赫韫嫆在黑白两道都有人，可是怎么往明面上请呢？胖子子在一边倒是不以为意，大咧咧的说：“小天真你真是没见识，一般的黑帮混到像这样，和政局里面的人都有情丝万缕的利益关系，这赫家大小姐还真的挺有本事的，连这样的人也能结交。哎！那乔四爷是喜欢你家大小姐呢，还是喜欢听她唱戏啊？”

        胖子嘴没遮拦的，我听得吓了一跳，你这么编排赫韫嫆，人家保镖能饶了你吗？！不过我低估了华强，就像我低估了赫韫嫆一样，估计赫韫嫆调教出来的人都跟她一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表面上不露分毫，叫人看不透。

        “乔四爷喜欢让我家大小姐帮他捣腾古董，另外他自己也喜欢听戏，尤其喜欢我家大小姐唱的贵妃醉酒。”华强的声音音调没有一点儿起伏，好像一个机器一样。

        我听了倒是有些好奇了：“那华强，今天你们小姐都请了那些人来呀？”华强报了一连串的名字和那人的地位，政商界的、黑道的、古董界的、戏曲界的都有，而且都是跺跺脚能让地界震三震的人物，我还真没想到赫韫嫆有那么大的面子，难怪她能帮小花那么多了。

        正想着台下传来二胡、京鼓的声音，要开场了，我往下看去，可是一抬头却看见在对面乔四爷包厢隔壁的包厢里面闪了闪一个人影，我看着有点眼熟，不过一晃而过，而且不是正对着，所以也瞧不清楚，我也只当是我自己眼花。

        台下已经开唱了，出来自然是赫韫嫆，不过我是一点也瞧不出是她了，油墨重彩的脸谱像一个面具把所有的心事都掩盖，赫韫嫆唱的是梁祝里面的祝英台，我听不懂她的唱词，但是我知道她唱的极好，我看着在台上的她就觉得她像祝英台。

        梁祝唱完后事贵妃醉酒，听小花说那是赫韫嫆的成名之作，自然是少不了的，依旧华丽的脸谱，满头的珠翠华丽，还有那精致的戏服，又把我们带进了开元盛世之时的事情，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杨贵妃。

        然后我想起了小花说过的一句话，戏子就是要入戏，冠谁家姓字裙裳，就要入谁家情长。

        依依呀呀的婉转唱腔，我听得有些朦胧迷茫，我只是看向了小哥，他在一边坐着默默的看着下面，我的手悄悄伸过去放在他随意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上，小哥动了动向我看了一眼，不过没有拒绝，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又把视线投向下面的戏台。

        不过我没想到，我就出神了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最后一场，是小花唱的，但是我更没想到的是竟然唱的是真假穆桂英，台上有两个花旦，一个是小花，一个是赫韫嫆。

        等这场表演一结束，华强就带着我们下去了，由小道通向后台，在走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那个让我有些在意的包厢，里面的人也没影了，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就是一个赫韫嫆请来的客人，倒是那个乔四爷还没走，依旧坐在位置上。

        我多看了那乔四爷几眼，之后跟着华强往后台去了。一进后台就看见小花在卸妆，把脸上那层油彩给卸下来，身上的衣服最外面的戏服一进脱了，不过里面还有几件贴身的没换，头上的珠翠也没除了，我们来到动静很大不过小花卸妆卸的很认真，压根儿就没看见我们。

        我朝四周看了看没瞧见赫韫嫆，华强搬了几个椅子让我们，我自然也不客气的就坐下了，等着小花把自己打理好。总算把那面具一样的妆给卸了，小花这才回过头看我们：“我刚才唱的怎么样，虽然几年不唱了，但是功夫也退步吧？”

        他回头看到我们根本就不惊讶，我一下子知道了，这家伙刚才就看见我们了：“你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啊？”

        小花呵呵一笑：“这妆难卸，而且我卸妆的时候一般不说话。好了吴邪，别小心儿了，跟你来往这么些年还这枚瞧出来你的心儿就针鼻那么大！快说说，我唱的怎样？”

        “你就是问了我也不懂啊，我平常又不听戏，我看起来什么都好。”我说的是实话，我还真不懂，也不想不懂装懂。

        不过小花看起来一点也不满意我的答案，正要说话呢，赫韫嫆的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过来：“就是呀师兄，这世上真正懂戏的多吗？不过是会看看热闹罢了，要是听戏的个个都是梅兰芳，我们俩还怎么混啊？自己觉得好就行了，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我自然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看见赫韫嫆把妆卸了、换了衣服，已经清清爽爽的出来了，她走到小花身边说：“不要为了别人看法而活，因为别人不能代替自己过日子。还有师兄，我好了，你去换衣服吧。”赫韫嫆指了指角落里面的小门，我这才看见那边有个小门，估计是用来换衣服的。

        小花也不跟我们啰嗦了，估计身上那身衣服穿着也不舒服，径直就进了那个房间。外面就剩了赫韫嫆和我们三个，赫韫嫆笑眯眯的看着我们正要开口，后台的门却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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