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变

夜里，李冉睡在一间石屋内浑身燥热难挡，冰凉的地面像是变成了火炕。

    最初时感到胃里鼓胀振鸣，集市般暄腾，随后骨髓内生出无数看不见的毛虫，拥挤在经脉里碰撞这前进，它们从脚底开始，带着电流般目标一致的往头上搬家，凡是被这些小脚爬过的肌肉都在快速跳动着拉伸撕扯，甚至有爆开的危险。这群小毛虫，数量越来越多，翻来覆去地折腾使他坐卧不宁。毛孔变成了泉眼，汗水渗淌在皮肤的纹路里，汇聚成涓涓细流把身上浇的湿透。

    足足熬煎了李冉几个时辰，庞大的虫群才全部凝聚于头顶百会穴，开始互相厮杀吞噬，最后变成股股暖流散进四肢百骸。

      李冉感到既疲劳不堪同时又精力百倍，莫明的力量把他搅得不能自制，想大叫大嚷轮拳踢腿再打上几个旋子。脑子发出的信号却被眼皮挡了路，不让他有施展的机会，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李峰，李峰，起来，赶着有太阳，要出去了”方涛对流着口水酣睡的李冉喊道。

  这一夜李冉尽是怪梦，不是变了犀牛，就是成了猩猩。吃草，吃香蕉，吞的他只想流泪，好不容易把梦做到能直立行走，就被人叫醒。

    “哦，哦，”李冉站起身来，怎么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好像扛了两口袋面。

    方涛吃惊的打量着他说道：“咦！！！你以前从没吃过莽鹿的肉吗？难怪你会那么瘦！”

    李冉被他看的有点瘆得慌，也不禁顺着他的眼光低头观察自己，吓得往后一跳，这跟记忆中十五岁时的身体，完全是两个样子，记得母亲早亡，饥一顿饱一顿，无人照顾，天天没顿正经饭，更别提什么营养，稀饭馒头能暴吃一顿，就算是打了牙祭，个子倒是长的不低，可绝对是标准的骨感。

      现在，宽肩细腰，隆起的肌肉线条分明，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随着他的动作，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富有弹性的来回跳动。

  李冉好像还不能马上适应这强壮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跟着方涛走到石厅中，从另一间石屋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妞子，把这抹肚穿上，你不是几年前的小孩子了，”老太太说道。

  “不嘛！带上这布条，勒的我是难受不说，采果子打猎都是累赘，”方妞不太高兴的说道。

  “十五岁是大姑娘了，不能任这性子胡来，再说来了外人，你不怕笑话啊”老太太有些语带嗔怪。

  “那又咋，他不是跟我哥哥一样，能有啥嘛！”方妞声音不大的回答。

  “哎，这林子里近千年见不到个陌生人，这男女之别，未及早给你们两讲啊。”老太太叹息着说道。

  “好嘛，我听您的穿上就是了，可别动了气”方妞哄着老太太。

    听到这，李冉心里有些失落。

  “你看着弓咋样！”方涛手里拿着把齐胸高的大弓对他说道，李冉初时还不明白方涛讲些什么，直到那弓摆在他面前，才反应过来。

  “好，真不错”李冉装模作样的拿起来细看。

  “那可不，獂熊角做的弓背，莽鹿筋绷的弦，如果不是前几天打着那家伙，你还用不成咧！”方涛脸有得色的说道。

  “我——用——啊！！！”李冉吃力的回答。

  “咋！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嘿嘿，这林子里的人没了弓啊，就没法活下去”方涛说罢，又看看他手里的弓。

  “其实我早做好了，自己不舍得用，昨天听你说，父亲没了，就剩你一人，怕你心里恓惶，起早把弦子给你拉上了”方涛笑着说道。

    李冉手拿着这把重弓，心里感觉对不住这单纯的孩子，但想起那位老太太，本想冲口而出的话又止住了。

    身后脚步声响起，方妞漂亮的胸部，被一方鲜红的抹肚罩了起来，显的皮肤愈加亮泽健康，火红的长发，编成一根粗辫，盘绕在头顶，看着干练爽快。跟在她身后的老太太盯这李冉身材的变化，眼神有了不安和警惕。

  “你既然到了这里，一时也回不去，但这里不能养闲人，要生存下去就得自己打猎”  老太太收了眼光，平静的说道。

    还没等李冉张口，方涛就抢着回答。

  “奶奶，让李峰跟着我”。

  “您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也绝不会白吃饭的”李冉从小就被人冷落惯了，所以答得非常干脆。

  “奶奶，放心吧，林子里那么多乌藨子，婴奥，龙葵，怎么都够了”方妞说着，去拉石门内的一只铁环。两扇大门便随之打开，阳光带着金黄色的晕芒，让石屋亮堂起来，方妞站在石檐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像只随时准备起跳的豹子。

  “嗯“老太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走入最里面的石门。

  “走吧，今天带你好好转转我们这边的林子”方涛语气里有些兴奋

  “狗尾送我”还是很大的声音，震荡在空旷的悬崖前。

    他们三个在呼啸的风声里，被藤蔓放在地上。

    李冉今天的心情，跟昨天有很大的区别，不再慌张茫然。似乎有了可以依靠的家，那地上的石头，树木，变得顺眼不再危险可怕，样子都让人喜欢。他跟在兄妹两人身后，走的从从容容，不但不会被甩在后头，而且只要他想，几步就可以赶到他们前面。

  “你以前打到过啥？”方涛好像看出他的心情，搭讪这问道。

    郝奇峰想了想，失笑答道：“我啊，食堂打饭”。

  “食堂？”那是个啥，我从来咋没见过啊”方妞停下来问。

  “你看他那样子，肯定从来没打着过啥，怕丢人在哪里胡说咧”方涛冲着妹妹眨眼说道。

  “今天太阳这么好，说不定莽鹿会去青石潭喝水，早点去那里守着，你可要跟上我们”方涛话音刚落，人就跑的不见了影子。

  “我哥在你面前显能耐呢！你跟好我，要不你就找不回来了”方妞说罢也一步跳出很远，但还是回头看着他。

    李冉迈开腿，试探着发力向前奔去，刚开始还盯着方妞的后背，随着他身体力气越来越强，脚步也越来越快，每跨出一步，距离就在曾加，先是五米一停，后来竟十米一换，而且给他的感觉，还能跑的更快。几十个呼吸后，他已经能清楚的看见方妞跳动的红发。

    这样的奔跑让他舒畅无比，从未有过的浑厚力量，如同排山倒海般涌散全身，逼着他跳的更远，跃的更急，那些临近他的树木石头，根本成不了阻碍，稍微一个蹬踏就避闪开，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刺激与兴奋使李冉前进中，连连发出欣喜地长啸。

    再去寻找方妞，以远远的丢于身后，而哥哥就在身前不远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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