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蓝莓味

周一上课，靳慕孜还是肚子不舒服，蔫儿的很。

        后头黄悍城坐在那儿，嘴里叼着一根笔，百无聊赖的等着下课。

        靳慕孜丢了魂儿一样的趴在桌子上，肚子还贴了一个暖宝宝贴，宋奕凡给她倒了杯热水，靳慕孜喝了几口，又趴下去。

        一上午，像只蔫巴巴的小狗。

        中午放学，靳慕孜肚子勉强舒服了些，但没什么胃口吃饭，期间宋奕凡问过她吃什么，她摇头，宋奕凡让她在班里等着。

        黄悍城和宋奕凡放学了去门口的饭店准备吃饭，黄悍城坐下，跟老板说：“照常来四个菜，弄个蛋花汤。”

        黄悍城刚拿着水壶倒热水，宋奕凡手插进裤袋里，说了句：“再加个鱼香肉丝和糖醋里脊，打包带走。”

        黄悍城手里的杯子顿住：“打包干嘛？回班里吃啊？”

        “她不舒服。”宋奕凡低低说了句。

        黄悍城榆木脑袋：“她怎么了？”

        宋奕凡一脸不耐烦：“能怎么回事儿？”

        黄悍城想了想，脸色开始不自然，‘哦’了一声：“怪不得今天上午没跟我吵架。”

        宋奕凡没吭声，等了一会儿提着大包饭菜进学校。

        到了位置上，靳慕孜身上还盖着宋奕凡的校服，趴在那里睡觉，刘海往下面耷拉一些。

        “你还真别说，”黄悍城撞了撞宋奕凡的胳膊：“这小靳剪了头发之后，看起来都温柔不少。”

        宋奕凡瞥一眼他，眼神明显带了几分凉：“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黄悍城：“……”他心想，我怎么不能看，我也很乐意看小靳的。

        宋奕凡坐下，轻声扶了下她的胳膊，声音很温和：“起来吧。”

        靳慕孜睁开眼，眉头都皱巴在一起，宋奕凡从袋子里带出鲜热牛奶，拧开盖子递给她：“先喝点。”

        黄悍城不想说，宋奕凡专门买了瓶牛奶，为难老板让把牛奶放进凉水里跟凉水一起烧开，刚把牛奶捞出来的时候，他手都烫红了呢。

        有阿凡这样照顾小靳，他也放心了。

        黄悍城把桌子上的书全都搬到了同桌位置上，把饭盒摆开，米饭放到她面前，筷子给她拆开：“来吧，小靳，吃饭！”

        靳慕孜没说话，拿着筷子开始吃。

        “我看你段位上王者了，”黄悍城吃着菜：“这两天没少打啊。”

        靳慕孜夹了一块糖醋里脊进碗里，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遇到个大佬，稍微打两把，排位自然上的去。”

        “你怎么认识的？”黄悍城好奇：“下次一块打。”

        靳慕孜想想这事儿还是觉得不开心：“你跟张冰娅打啊，跟我们打干什么？”

        “哎呦~”黄悍城看她这虚弱样子，诚心跟她道歉：“姑奶奶，我错了行吗？”

        黄悍城真无奈，可哪有什么办法，眼前这位公主真得让着：“回头咱们一块去中关村儿，请你吃猪蹄儿。”

        靳慕孜这才开心的笑了下。

        “你们俩，”靳慕孜突然拿着筷子，微微的指了他们一下，很霸道：“谁都不许惹我不开心，不然绝交。”

        宋奕凡挑眉，颔首点头。

        黄悍城附和：“得嘞，我的大公主。”

        开心了，肚子都不疼了，吃了好多饭。

        京华中学初中部是不住校的，但和高中并到一起，学校有食堂，初中的同学可以自己选择中午是在食堂就餐还是回家吃，中午午休也是同样。

        但京都堵车太厉害，又是个卷死人不偿命的城市，家长们基本都要求孩子中午在校，可以省下许多通勤时间，在班里哪怕多做一套卷子也好。

        当然，也有选择中午回家好好睡个觉的。

        但靳慕孜的家离学校不是很近，便选择中午在学校。

        学校中午没什么人管，全靠自觉，但靳慕孜肯定不是自觉的人。

        黄悍城又叫她打游戏。

        这不，又开黑了。

        没想到张冰娅也坐过来，坐到旁边陈奎的位置上：“我们一起打吧。”

        靳慕孜没吭声，但显而易见，已经不太开心。

        昨天害我上不了王者的人。

        不用怀疑，就记仇！

        没什么本事，净拖后腿，抢她英雄，明明不会打，输了只会撒娇的人。

        黄悍城看着张冰娅，又看看靳慕孜，笑了笑，婉拒道：“我们人够了。”

        “好吧。”孙冰娅失落道。

        三个人直接开打，剩下两个人是后排座位的陈楠和秦撼。

        靳慕孜专心打游戏，也就没注意那么多，宋奕凡见形势不对，在旁边突然提醒：“貂蝉，小心孙膑！”

        “好！”靳慕孜赶紧换技能。

        “你他妈吓死我！”黄悍城在旁边提醒：“差点因为你，整个局都毁了。”

        靳慕孜没理他继续打。

        好在赢了，靳慕孜把手机扔到桌洞里，叹了口气。

        打游戏太累了，这会儿肚子开始疼。

        三人打完，才注意到，张冰娅还没走，在陈奎位置上坐着看他们。

        那眼神，柔情似水又带着诡异。

        不知道是瞧上阿凡达还是大黄。

        靳慕孜没管，只听见孙冰娅在旁边说：“慕孜，周六一块出来逛街吧。”

        靳慕孜：“？”

        我跟你同学两年，说的话一直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跟你逛什么街？现在聊天搭讪都这么生硬吗？

        “我要补习，”靳慕孜拒绝的很直接：“没时间。”

        翻开数学书，看江沐泽教她的数学题。

        “诶！”她喊宋奕凡：“把你的数学教辅书给我看看，我要练练题。”

        她没买过数学和物理的教辅书，觉得买了也是白买，反正都不会。

        宋奕凡拿给她。

        她看着平面几何开始做题，旁边的张冰娅看了，婉约笑着：“慕孜，这个题很难的。”

        靳慕孜看了看，好像是做不出来。

        “数学差点没关系，你可以先做基础题啊，这种题不适合你这个水平的。”

        听听这绿茶语气。

        靳慕孜看了宋奕凡一眼，拿脚踢他，眼神都在说：因为你她看不起我！

        宋奕凡在笑。

        黄悍城单手撑着个脸：“阿凡教她呢，怕什么。”

        “啊？”张冰娅很惊讶道：“老师不是说了这次月考过后要重新排座位吗？宋奕凡，你肯定坐第一排，在这儿多耽误学习，我们前面好多人都想跟你请教数学题呢。”

        得，这句话听出来她中意哪个了。

        宋奕凡回答的很干脆：“我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教的。”

        张冰娅吃了瘪，没说话。

        “周六我和阿凡去你家学习吧。”黄悍城拽着她头发，看起来很故意：“小靳，想念你妈妈做的寿司呢。”

        “我妈度蜜月没回来呢！”靳慕孜拍掉他的手：“回来了我也不给你带。”

        三人哈哈大笑，张冰娅自知插不进去，灰溜溜走了。

        靳慕孜看她走了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责怪黄悍城：“你上哪儿招惹这么个白骨精？”

        能装死了。

        大家一个班的，又不是没见过你平常说话的样子，过来嗲声嗲气的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黄悍城实在觉得冤枉：“人看上阿凡了，哪是我招惹的。”

        靳慕孜看着宋奕凡这张脸，觉得没那么优秀啊，怎么一会儿唐青，一会儿张冰娅的。

        “师傅放心，”黄悍城逗她：“放心，白骨精近不了身，我和猴哥给你保驾护航呢。”

        靳慕孜高兴的‘啧啧’两声：“谢谢大黄。”

        下午有节体育课，靳慕孜在班里一个人女生朋友都没有，又因个子高，班里女生是单数，她就自个儿站在最后一排。

        但由于例假，她没跑步也没做什么活动，一个人坐在大草坪上看书，旁边多了两件男生的校服。

        宋奕凡和黄悍城在打篮球呢。

        快下课，黄悍城和宋奕凡拿着校服去卫生间了，靳慕孜也去，省得下课还要排队。

        卫生间里，居然碰到了唐青。

        四班和六班的体育课好像是一起上的诶，她没注意过。

        唐青冲她微笑着打招呼，靳慕孜点头示意。

        两人各进了卫生间。

        门锁刚落上，就听见外头有人议论。

        声音还挺熟悉，是张冰娅还有她在班里的朋友，赵晓珂。

        “我刚看见唐青了。”赵晓珂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在那里偷偷看着宋奕凡打篮球，上次被拒绝还不死心呢。”

        张冰娅不屑的‘嗤’了一声：“宋奕凡肯定看不上她，成天扮清纯，做作。”

        做作？张冰娅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我看也是。”赵晓珂随声附和着：“还有那个靳慕孜，她……”

        这绝对忍不了。

        本来没说她，她也不打算管，自己绝对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她跟唐青也不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出头，结果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下一个屎盆子就往她头上扣。

        靳慕孜推门出去，看着面前正在张冰娅和赵晓珂。

        背后说人坏话被逮到也是挺尴尬，两人咽了咽嗓子，有些心虚。

        靳慕孜挺直腰背，眼神很冷：“怎么不接着说啊？我怎么了？”

        赵晓珂尴尬的赔笑：“我们哪有说什么？就是说你和宋奕凡玩得好。”

        呵呵，她要是没打断她俩的谈话，这会儿指不定在说她什么坏话呢。

        “我们在说唐青，”张冰娅挽着她的胳膊，好像两人真的很熟似的：“唐青上周不是跟宋奕凡告白了吗？宋奕凡肯定不会喜欢这么做作的女生啊。”

        唐青也在里边听着呢，得亏了靳慕孜不讨厌唐青，要不然太容易入她的套。

        女生和女生的友谊非常容易建立，从共同讨厌一个人开始。

        “我觉得，”靳慕孜把她手放下来，一点情面都不给：“她比你好诶，比你长得漂亮，比你说话温柔，比你个子高，比你身材好，比你学习好。”

        张冰娅冷下脸来。

        赵晓珂‘咳咳’两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慕孜无辜起来，扭捏了嗓子：“我说的实话，张冰娅你不会生气吧。”

        张冰娅连厕所都没上，直接甩脸出去，赵晓珂追了上去。

        “切。”靳慕孜喉咙里哼出一声。

        唐青这才从里面慢慢出来，眼睛还在红润，看样子是已经擦拭过。

        靳慕孜抿了抿唇，她不擅长去安慰人，最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

        回到教室，宋奕凡和黄悍城打完球大汗淋漓，一身的汗臭味，靳慕孜捂了捂鼻子，想到今天唐青的事，也不知道怎么跟宋奕凡说。

        人家姑娘喜欢你，被全校人当成笑话来讲，关键还长得那么漂亮，想想也是难过。

        下午班里开始统计运动会的事儿，宋奕凡和黄悍城都报了很多项目，和黄悍城的赌约可记挂在她心里呢。

        靳慕孜问体育委员要了张表，又问了班里的报名情况，最后选择了4100米接力赛，踢毽子，算了，她咬牙报了个八百。

        为了那点可怜的面子，毕竟宋奕凡和黄悍城都报了5000米。

        下周，例假肯定过去了，自己的腿，也能跑。

        把表交上去，黄悍城还看了一眼，觉得挺稀奇：“哟~报八百了。”

        靳慕孜斜睨他一眼：“我腿那么长，不报跑步岂不可惜？”

        宋奕凡笑了下：“那你应该报跳远。”

        算了。跳远拿到的成绩没有八百来的冲击感强。

        她一定要拿个前三，闪瞎大黄的眼。

        放学，她正和黄悍城和宋奕凡往学校门口走，黄悍城特幼稚，什么事都爱跟她争，走路还爱挤她。

        可偏偏，又很向着她。

        在很多年后，靳慕孜都觉得自己幸运，遇到这两个朋友，宋奕凡很细心，会照顾人，在生病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宋奕凡都陪在她身边。而黄悍城，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小事没做过，大事不错过，跟她拌嘴，跟她吵架，两个人经常你追我赶，谁也不让着谁。

        故事的开始，是他们三个人。

        结局却不是。

        “你烦不烦？”靳慕孜烦死他了：“路是你家的是不是？”还能不能让她好好走路了。

        黄悍城继续幼稚的玩着这个游戏。

        今天为了弄懂一道数学题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出校门比较晚，走出学校门，拐角便是一家大排档。

        靳慕孜随意瞥了一眼，居然在里头看见了唐青，她系着围裙，在那里忙前忙后，头发都汗湿了。

        纵使这样，也盖不住她身上的美。

        “诶！”靳慕孜喊住前面的俩人：“唐青诶。”

        宋奕凡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没太大情绪。

        可忽然，一个黄色头发的男生，跟同伙使眼色，盯着唐青的背影看。

        那眼珠子就在她的曲线上。

        又不是人人都像靳慕孜这样发育这么晚，初二很多女孩子，身材都已经很成熟了，唐青就是这样，白色校服更衬得玲珑曲线，姣好身材。

        那黄毛把筷子扔到了地下，大喊一声：“服务员，筷子掉了，再给我那一双。”

        唐青没在意，又去拿了一双筷子，蹲下去捡那双脏了的筷子。

        校服的百褶裙很长，不至于露出什么，但唐青背后的那个男生，伸了伸腿，轻轻用脚尖挑起唐青的裙子。

        靳慕孜皱眉，刚想上前，宋奕凡已经大步冲了上去，拽着唐青的手腕，把她提起来。

        唐青意外：“你怎么……”

        宋奕凡眼睛很淡，看着那桌人：“猥亵未成年少女，情节严重，处3-10年有期徒刑。”

        黄毛咽了咽嗓子，心虚起来：“我们就是让她捡个筷子，又没干嘛。”

        宋奕凡不由分说，拉着唐青往外走，老板还在后面问：“唐青你去哪儿？”

        唐青看到靳慕孜，微微笑了下，靳慕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唐青很淡然的一笑：“什么人都有嘛，谢谢你们，我先去干活了。”

        “你还要去？”靳慕孜意外。

        唐青笑笑没说话：“靳慕孜对吗？”

        靳慕孜点头。

        两人不熟，能把名字叫上来，也算不易。

        “等有时间，请你吃饭。”唐青笑笑，又进了大排档。

        “嚯，”宋奕凡突然笑出声，语气酸不溜的：“原来我们多管闲事了，走呗，回家了。”

        靳慕孜看到她又投身于大排档里，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到了公交站牌，跟他们分别，一个人坐在那里等公交、听歌。

        身后突然被敲了下，靳慕孜一怔，抬眼一看，江沐泽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扯掉耳机线，站了起来：“哥哥。”

        江沐泽温温的笑意：“嗯。”

        靳慕孜：“你怎么在这儿？”

        江沐泽很闲的说了句：“路过咯。”

        靳慕孜才不信：“你怎么会路过这儿呢？”

        明明不顺路，肯定是，专程来找她的。

        江沐泽唇角勾了勾，在她旁边坐下，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是我问我们院的老中医要的方子，你在例假之前喝一周，缓痛经。这副药是调理身体的，比布洛芬要好一些，毕竟布洛芬是抑制环氧化酶，减少前列腺素的生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副作用。

        但是你体寒的话，避开例假每天夜里用艾草泡泡脚，不能再吃冰淇淋了，冬天要注意好保暖，哥哥有时间带你去汗蒸。”

        说了好大一趟话，靳慕孜觉得没听懂几句。

        她抿了抿唇，装作很懂的点头：“我会忘的。”

        江沐泽：“我会提醒你。”

        靳慕孜慢吞吞道：“每天都会提醒吗？”

        江沐泽点头：“会。”

        靳慕孜心里乐开了花。

        “以后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江沐泽很忧心的看着她：“一定要及时跟哥哥说。”

        靳慕孜还真有难受的地方。不知道要不要问。

        江沐泽看她皱眉，问：“怎么了？”

        靳慕孜耷拉个脑袋：“哥哥，你是我哥哥，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对吗？”

        江沐泽笑了：“是。”

        江沐泽觉得例假这些真的没必要害羞的，毕竟现在产房里很多都是男医生。

        靳慕孜抬起头，难受的‘啧’了一声，挠挠头，扭扭脖子又挺挺身子，看样子真的是很烦扰：“我最近，胸很痛，很胀，妈妈说是正在发育。”

        “我知道我发育的晚，同学们都很早就…我也不好意思跟她们讨论，怕她们笑话我。”她抬眼看着江沐泽，很难受，声音都软了：“哥哥，难道女孩子发育，胸都会像我这样痛吗？”

        江沐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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