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凌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就见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女的跟凌九长相有五六分的相像，长年的风吹雨晒加上长期劳作，皮肤黑里带着蜡黄，双臂细的没有几斤肉，男的要壮实点，皮肤呦呵，长相跟身旁的女人算是相配。

        凌九搜索原身的记忆，知道了这两人是自己亲姐姐凌春花和姐夫张大兵。

        原身小的时候算的上是凌春花一手带大的，从小两人就不受爹妈的疼，每天除了做家里的事还要去挣最便宜的公分，凌春花每次都会带着原身一起做，说是一起，大部分的活都是凌春花给做了。

        从小的磋磨导致姐妹两性格都比较懦弱，事事任劳任怨。

        后来凌春花嫁了人，嫁的是张家的大儿子，剩余几个兄弟都还没有结婚，亲妈王桂莲生了心思就去张家闹，说是要替凌春花做主，非要凌春花当家做主，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婆家，结果那婆婆直接给分了家，分的十块钱全都被王桂莲拿走了，名义上帮着保管，结果都快十年了也没见这钱还回去。

        凌九招呼两人进屋，一人给倒上了一杯水。

        夫妻二人拿起杯子嘬了一口，垂眼盯着桌面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

        凌九坐在二人的对面，笑脸盈盈的看着两人说道；“姐姐，姐夫今天怎么来了？两个小侄子呢？”

        凌春花的手微微缩紧了一分，双唇抿的发白，眼泪啪啪的接连掉了几滴到手腕处。

        见此情形，凌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掌张了张，又缩了回去，对凌九来说自己对面坐的这位亲姐姐给她的感触是陌生的，但也好像有原身的感情作祟，她又有点舍不得凌春花。

        最终凌九还是没有上前去安慰，说到底凌春花是王桂莲的女儿，从小在王桂莲的熏陶下长大，说是一丁点都没有继承王桂莲的性情凌九她是不信的，就包括原身，多少身上都有点王桂莲的影子。

        一年来不了几回，这回来肯定是因为点什么事，还不是小事。

        “姐，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姐夫张大兵见自己媳妇一直在哭，估计也说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前天狗蛋摔断了腿，医生说要住院，我跟你姐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钱，就想着刚结婚那会丈母娘帮忙保管的十块钱，我跟你姐姐就想着要回来，结果丈母娘死不承认有这回事，还把我跟你姐赶了出来。”

        张大兵手捏成拳头在桌上轻锤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办法就去找别的亲戚借，结果一个都没有借到，最后只能找到小姨子你这来了。”

        张大兵话一说完，凌春花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凌九的跟前。

        凌九一惊，赶忙去拉凌春花起来，而张春花是铁了心的不起来。

        “小九，姐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孩子腿要是不治，以后就成了个瘸子，他才九岁啊，一生还那么长，你是她小姨，肯定也是见不得狗蛋受苦的，你从小就是我带大的，这钱你一定要借啊。”

        凌九拉着张春花的双臂往上拽，张春花就往下坠，对方诚心要跪，凌九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蹲在的张春花的对面，至于为什么蹲，还不是因为张春花手里扯着她的袖子不放。

        “姐，有事咱们商量着来，你这样光哭有什么用？”

        话落，张春花哭豪声止住，暗淡的眼神被点亮，紧紧抓住凌九的手。

        “我不哭，咋们商量，商量。”

        三人又围坐到了桌子上。

        凌春花哭过之后身体还是一抽抽的，时不时的还用袖子擦不受控制的眼泪，凌九见状估计是没办法跟她这位姐姐沟通清楚了，更怕她又来下跪这一举动，视线转移到张大兵这，直接就跟张大兵了解起了情况。

        “狗蛋的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医生说是骨折，需要绑石膏，还要留在医院观察，要是不治疗以后就会留下残疾。”

        医生都说这话了，证明伤的确实挺严重的。

        “大概需要多少的费用？”

        “护士说要七八十的样子。”

        “你们还缺多少？”

        凌春花和张大兵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垂下了头，窘迫的双手叠在膝盖上。

        “还差五十块钱。”

        凌九没有接话，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了，她今天赚的钱减去花出去的，还剩下41块钱，41块她不可能全都给了他们夫妻两，她的摊子还要运营，手头上还要留点钱的。

        思索后，决定借出三十块钱出来。

        “救孩子要紧，钱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我这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没那么容易，想借钱我们就立个字据，写上期限，盖上手印，到期归还。”

        “不好听的话，我还是要说一下的，要是过期不还我就把欠条拿到法院，让法院帮我要回这个钱，你们觉得行，我就借。”

        凌春花邹了邹眉，亲姐妹借个钱都还要弄个借条，从小都是她在照顾这个妹妹，现在还搞这个防着她，她又不是借了钱不还，反正张春花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她也只能是压着这份不舒服，免得自己说了什么，那就连自己亲妹妹都不会借钱给她了。

        张大兵这两天是见多了冷脸，就连自己的亲父母都不肯借钱救他的孩子，所有亲戚都担心借了他们的钱不还，要么是关着门不开，要么直接甩脸子骂人，还有的干脆躲的远远的，他对这些亲戚真的是看透了。

        第一个答应得不是张春花，而是张大兵。

        张大兵红了眼眶，压抑着感激之情说道；“谢谢你小姨子，欠条我写，等狗蛋好了，我会努力还你。”

        凌九勾着唇角笑的不远不近，两个人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看得出来张大兵这话说的是真心的。

        虽然三十块钱在将来算不上什么，按她现在的这个摊子，赚三十块钱也不是很难，但也是她付出所得出来的成果，她希望在有人的眼里觉得她这个钱赚的太轻松，借了钱之后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不还。

        “我还有个条件，对于我借钱给你们的事，还希望你们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说白了，我就不想王桂莲知道。”

        “小九，你怎么这么说话，那是你亲娘。”

        凌九收了笑脸，在心里感叹，王桂莲真是□□出了个愚孝的好女儿。

        “那你就去让王桂莲把借你们的十块钱还给你们，王桂莲要真的配做一个母亲，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我这里。”

        凌春花被噎的脸一红。

        “姐夫，我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借这个钱，多的也不说，我知道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余钱也不多只有三十块钱，你看要就写个借条。”

        张大兵刚刚听自己媳妇冲小姨子的话，心想这下糟了，还好，小姨子还愿意借这个钱，赶忙应下；“要，要。”

        凌九拿了纸写上条款，借期为三年，张大兵同意之后，按了手印，凌九收了借条，给了钱，张大兵夫妻两就回去了，临走时凌九给了夫妻两一点卤肉，让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吃。

        从今天这个情况来看，凌春花跟王桂莲还是有些相像的，凌春花又跟王桂莲不同。

        王桂莲从小都是在磋磨原身，生了跟没生样没区别，她凌九可不会给王桂莲敬孝，凌春花就不一样，长母如姐她做到了，可以说没有她也就没有原身。

        她是加班猝死的，穿成原身，又让她重活了一次，原身的这个姐姐她还是要认的，但也只限于救急不救穷，一个喝醉了的人，你是永远都叫不醒的。

        …………

        从陆家出来，张大兵就一直板着个脸，一句话都不跟张春兰说。

        张春兰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差点就没借到钱。

        回到家两人就收拾东西，准备去镇上把医院的费用给缴了。

        半路上凌春花终于是憋不住，控诉起凌九。

        “小九从出生就是我带到大，现在好了，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借个钱还要按手印，这不就是怕我们不还吗，娘是长辈，生我们一场，她一点都不感恩，还说娘的不是，真的是个白眼狼。”

        张大兵停下来，深吸了口气，转身对着张春兰说道；“这两天你看看我们在哪里借到过钱，那个不是躲着我们，只有你那个妹妹肯借钱给我们，人家家里面条件也不好，还肯借，已经算的上是天大的恩情了，临走的时候还塞了一瓷钢的肉给我们。”

        “就算，就算是条狗也会摇摇尾巴谢谢人家，而你还埋怨人家，在看看你那个娘，你想想这些年你孝敬了多少钱进她的口袋，遇事了找她帮忙，结果你自己看看，我两是被赶出来的。”

        “你孝敬的全喂养了你娘家的侄子，你侄子吃糖吃的可开心了，我家两个孩子不说一年，就是两年都吃不上一颗。”

        张大兵越说眼眶越红，多年的苦水他一直忍着不发。

        “你这当妈的是真没心，还是怎么的，我一直忍你，想你嫁给我就分了家，对不起你，家里就归你管，结果你看看你管出了啥，就连孩子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你说你娘是在帮我们保管钱，今天你看到了，全都打水漂了。”

        “我老实，但你不能把我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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