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宴同僚，叶大人的大手笔

叶俊最近很忙，非常忙。
  叶俊心里纳闷儿，不是说凉州府很贫穷吗？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多富户来给自己送礼呢？！都不用特意清算叶俊都知道这送年礼的人比中秋节的时候可是多了许多。
  叶俊是纳闷儿，沈玉玏则是发愁，二人坐在火炕上闲话家常：“你这么敞开了收礼能行吗？你不怕郡王对你有意见？不怕有人上本参你”？
  叶俊老神在在地继续教叶惟安写字，说道：“正好年后我要在府城盖学堂，届时就用这些年礼。你切记将每个人送来府衙的财物都一一登记在册，记个清楚明白，到时候咱们在学堂的大门处立一处白灵玉石的石碑，上面就刻上张三为学堂捐助多少，李四为学堂捐助多少，这可是要祖祖辈辈传下去的，你说，他们能不高兴？到时候不管谁参我都得掂量掂量吧”。
  沈玉玏笑道：“你这脑子转得就是快，不过，若都像你这般做官，家里有多少家财不得让你都给败光了啊”？叶俊一愣。沈玉玏继续道：“咱家今年过年的回礼就高达八百两银子，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叶俊讨好地笑道：“我为人大方还不是仗着身后有姐姐你给我撑腰吗？再说了，你放心，咱当官不贪也就罢了，哪里还能让你的嫁妆都赔进去的道理？请姐姐相信我，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沈玉玏白他一眼，说道：“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算你把我的嫁妆都赔进去了我也心甘情愿，只不过，你得替旁人想一想，你不收礼，底下的人自是也不敢收礼，他们又没有咱们家这般家大业大，可是该走动的人情往来却是不少，就让他们靠那点儿微薄的俸禄吗？岂不饿死了”？
  叶俊道：“倒是我疏忽了，今年就算了，等明年府衙里有了进项，我会做主单独拿出一笔银子，给大家分一分，若要取个名目，那就叫做养廉银子。就用这笔银子来买他们的廉洁自律，姐姐看可好”？
  沈玉玏道：“如此甚好。但今年也别算了，咱自掏腰包给他们发个过年红包得了，多少是个心意。你算啊，除去你，你们衙门管事统共五个，下面小吏还有三十几人，不算多。刘同知几个就每人给一百两，余下的么，有名目的主管给五十两，没名目的普通衙役就给二十两。银子不多却可以让他们念你几分好儿，你看如何”？
  叶俊看着沈玉玏，故意装作十分肉痛的模样道：“我怎么讨了你这么个败家媳妇？刚才你还埋怨我呢，这会子倒是比我还会做人了！就咱俩个这性子，以后还不把日子过到茄子地里去”。
  沈玉玏一指头戳在叶俊的额头上，咬牙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你这样的”。叶俊一把抓住沈玉玏的手，十分温和地道：“家有贤妻何愁前路？姐姐的情我记在心里了”。
  沈玉玏不知怎么脸上一红，手却任凭叶俊握着。她白了叶俊一眼，佯怒道：“当着儿子的面儿呢胡说什么”……叶俊搂着叶惟安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红包没有太早发，叶俊等到大年初一大家来给他拜年的时候才发，发的理由太容易了——压岁红包！且特意说明了，因为是他们第一年来给自己拜年才有的，明年开始就没有了，这是独一无二哒。
  诸位大人各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上官给下官发压岁红包的。谁嫌银子多啊？大过年的各个都是欢欢喜喜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要说这大年初一啊，真是全年最累的一天。三十晚上本来就睡得晚，第二天三更天就得起床，四更天必须到郡王府门外等着给郡王拜年。其实叶俊还算好的，因为郡王府就在凉州府，距离叶俊的府衙又不远，所以真正痛苦的是丹州府和甘州府的官员，他们大多都要提前一两天出发，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着实不易。
  郡王府的大门四更多一点儿就打开了，院内洒扫一新，红彤彤的宫灯顺着甬路上铺的红毡足足挂了四大排，显得又富贵又喜庆。
  诸人按照自己的官阶排好队伍，依次进去给长平郡王拜年。等仪式完毕，郡王荀羽象征性地与大家拉了一会儿家常，知道大家都挺辛苦的，便命早早散了。
  三位知府大人，甘州知府郝大通、丹州知府徐志谦、凉州知府叶俊，分别被各自下属的官员簇拥着往外面走。
  叶俊一向不多事，因自身的秘密十分要人命，所以他几乎从不主动与人结交，他认为：与官场人精们保持距离才是自己的明哲保身之道。只是他如此这般，却惹得另外两位知府心中很是不自在。
  郝大通和徐志谦哪能不知道叶俊在郡王心中的受宠程度？经过一年，他们发现叶俊始终对他二人不远不近，彼此走个照面不过是互相点个头，真是半点热络劲儿都木有。
  就说现下吧，大家都舟车劳顿的到了他的地盘，就算是个极不懂事的也该与大家寒暄一二，譬如：诸位同僚，大家饥寒交加，若不嫌弃，可去叶某府上吃盏热茶之类的。但是，叶俊从头到尾愣是一言不发，莫不是心高气傲看不起吾等？还是这小子给我们这边装傻充愣呢？

  郝大通是个直脾气，又仗着是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人，是以率先对叶俊发了难。只见他威魁的身子紧走几步，上前拦住叶俊，瞪着一双眼睛十分不客气地说道：“叶俊，黄口小儿，莫非你是瞧不起吾等吗”？
  叶俊愣住了，心道：“嗯？此话从何说起？我表现的还不够低调吗”？
  叶俊的心理活动只是一瞬，只见他立刻对着郝大通拱手施礼，用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郝大人何出此言？有何指教但请明言”。郝大通气绝：“装傻呢，别仗着郡王的偏宠就目中无人”。叶俊回头看一眼刘同知，淡定地问：“他什么意思”？
  刘同知拱手施礼，硬着头皮道：“之前梁知府在任时，与郝大人和徐大人都十分交好，梁大人为人热情，爱热闹，爱请客……”叶俊恍然，原来是自己太过冷漠，让人误会自己清高。
  叶俊扭头对着郝大人和徐大人一拱手，言笑晏晏地说道：“请俩位大人恕罪，是我疏忽了，若两位大人不嫌弃，也不急着往回赶，就请到舍下一聚，舍下的饭菜还不错”。说到此，叶俊干脆扬声说道：“今日诸位大人都辛苦了，就都到舍下吃碗热乎的羊肉泡馍吧。吃饱了再往回赶，暖和”。
  郝大人也是没想到，叶俊要么一毛不拔，要么就如此大手笔，三个州府的大小官吏加在一起，此间不低于六十人，竟是要一起请！
  郝大通、徐志谦互望一眼，也好，只当给他个“下马威”，听说他家下人没几个，看他家如何短短时间内就准备出六十多人的宴席来。如此，这两个老狐狸一挥手，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都跟着叶俊奔凉州府衙这边来了。
  叶俊不慌不忙地边走边吩咐道：“刘大人，命人通知你们几家各家的小厮和丫头都过来帮忙，有家厨的也过来；小七，立刻回家通知夫人，让夫人将羊肉都准备出来，不能少于十只羊的量，存货不够就现杀；洛大人，带人就近去挪借桌椅板凳，准备五十人用的；十七，立刻回家收拾所有房间，府衙的办公处也算上，打扫干净，置好火盆，洛大人借来桌椅后妥善安置……”
  长平郡王也是两天后才听说的，据说那一日叶俊府上每八人桌就只上了四菜一汤，每菜一盆，分别是：水煮肉片、蒸豆腐拌自制辣兔肉酱、清炖腌鱼块、羊肉泡馍、羊肉丸子白菜汤。据说一群当官的吃的热火朝天，斯文都不顾了，生怕自己吃得少了，最后每个桌子上都被吃得汤儿都无一口。
  OMG，郡王对吉庆忍不住说道：“早知道我也去了——郝大通和徐志谦也是不厚道，就这么一次，怕是叶俊家里储存的年货一下子就被干光了”。吉庆凑趣道：“叶大人这官做得，竟是靠一顿饭征服了大西北的官场！听说郝大人和徐大人吃得赞不绝口，满意而去”。
  荀羽嗤笑：“他就是这么奇怪，他自小就仰仗着沈家生存，也不知他是如何长成这般的？！吉庆——咱家年货太多了，府里人也少，反正白白放坏了，你就受个累带着人都给叶俊送去吧”。
  吉庆不高兴：“主子，您不能这样，这大西北三州府的所有大小官员都看着呢，您也不能太偏心了”。
  荀羽：“吉庆，你不想吃好吃的吗？咱不白送，送过去时你就说往后一个月内，每日早中晚三餐咱们都派小太监过去取，就你一份我一份，要不要你看着办”。
  吉庆纠结了半晌，才一跺脚，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罢了，罢了，就便宜姓叶的吧”。荀羽在吉庆身后无声地笑了，眉眼里俱是温软。吉庆去的不甘不愿，可他哪里知道，若不是于理不合，他的主子更愿意自己给他送去。
  真想天天都见到他！
  叶俊和沈玉玏正想着，这下好了，家里啥都没了，未来一个月得化缘去了。为啥化缘去？这边冬天长，土地贫瘠也不出产，基本都是年前各路商家运来，家家户户备下足够的吃食，年后一个月内基本没有商家到得了这边儿。这个时代吧，不出正月，就还是在过年，过年是什么？就是啥都不干都在家歇着。
  叶俊问：“我做的酱豆腐还有吧”？沈玉玏：“郝大人和徐大人一人送了一坛子，家里还剩下最后一坛子”。叶俊：“别的呢”？沈玉玏：“兔肉酱被苏康顺走了，腌萝卜干被罗通判顺走了，腌鱼块被刘同知顺走了，就连那甜蒜、咸蒜都被章维益大人顺走了，所以，啥都没了”。
  叶俊一瞪眼：“这群眼皮子浅的，吃过啥？见过啥？腌菜都顺走？真是有辱斯文”。
  沈玉玏喷笑：“我猜啊，他们不能白要，肯定有回礼，咱要做的是在他们的回礼送来之前，想好了能吃什么”。
  夫妻二人正发愁呢，大太监吉庆来了，后面浩浩荡荡的，东西一抬抬往里送，沈玉玏一瞧：“得了，甭想了，郡王给你做及时雨来了”。叶俊默然——我一点都不想要这及时雨好不！
  不管叶俊愿不愿意，也不管吉庆大太监甩不甩脸色，反正叶俊刚见底的库房、地窖一下子就又给塞满了。基本都是鸡鸭鹅猪羊肉，甚至有许多是处理好的整只的。还有各种冻鱼、萝卜、白菜，也就没啥了。这个时代冬天想吃个新鲜菜蔬，别说大西北，在京都也极少。没几天，苏康、章维益、刘川河等人的回礼也来了，基本都是各种肉。

  叶俊蹲在仓库里很惆怅，真的，他想吃个韭菜鸡蛋的饺子都吃不上！在这一刻，叶俊就立志要在这北地推广蔬菜大棚，将南方的菜蔬种子都找来，搭好大棚后挨个试种，哪个种得出来就种哪个。
  叶俊说干就干，让把李贵田和沈茂找来，这二位之前忙了大半年这才歇息了没几天，没想到叶俊就又给他们来派任务。
  叶俊等他二人坐稳，喝了半盏热茶后才道：“李贵田，你打听打听府衙周围或是你宅子周围都是谁家的宅子，有想出卖的没有，价格高点也不怕，但是不许以势压人，人家若不想卖，不许强求。院内有水井的优先”。李贵田点点头道：“好，你放心吧”。
  叶俊又看沈茂：“咱家的商队什么时候能到这边”？沈茂虽说对叶俊的身份知根知底，可是或许是叶俊官威日重，他见叶俊的大多时候叶俊都是一张严肃脸，更兼他自己与沈玉玏的关系，总之，莫名的，他见到叶俊有些发憷。沈茂忙恭谨答道：“二月初五差不多。少爷了解咱们这边的情况，早早就命商队出发了”。
  叶俊：“商队此次以什么为主”？沈茂顿了顿道：“年前大小姐就给少爷写了信，说您想要种子，各种果树、庄稼和菜蔬的种子，越多越好，所以，这次，大概有八成都是这些”。
  叶俊：“那就在别院多收拾些空房间出来，这些种子怕冻，得捂在屋子里，屋子里还得弄得暖和些。这边冰消雪融可春耕的时间是四月，所以，这段时间得找专人照顾好了。届时你告诉商队的负责人，让他们受累，春耕前争取再多跑两趟，单独就只运种子来给我，放心，我不让大家伙儿白忙和，咱们赔不了”。沈茂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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