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是疼的

滴答。

        滴答。

        火焰熄灭，整片海下世界已经恢复平静，雷海消失，便是光也消失不见，赤玉跟白虎都被眼前的景象怔住。

        “破了。”

        第四道雷劫顺利通过。

        成功了！

        可容九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压在身上的力量，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步入第五关，那沉重的，充满了力量与威仪的，属于天地的力量。

        第五道雷劫已经下来。

        只是没有人看到。

        噗通。

        混沌也忽然跪下。

        容九再承受不住，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双膝狠狠地砸在碎石上，水火不侵的灵罩已经破碎，而她张口吐出了一口血，血溅在身前，染红了衣裳，可刚融入水里，就消失了。

        混沌也发出怒吼。

        白虎脸色发白。

        “包罗万象。”

        “那是什么？”赤玉怒吼。

        “七级攻击法阵！”白虎沉声道。

        赤玉与归归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来一座攻击法阵！

        “这可比烈焰阵厉害多了。”白虎声音颤抖，带着不敢置信，“道是七级，可将它划为八级阵会更恰当些，不过这种法阵，失传了。”

        白虎脸色发白道。

        失传的法阵，却在天地雷劫里出现了，不知为何有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她放弃吧……”

        “放弃什么放弃？你让她杀了他吗？”赤玉暴跳如雷。

        自从知道容九进雷劫后，他的情绪就不稳定，像颗随时要爆炸的炸弹。

        白虎也沉默。

        是不可能的。

        容九跪在地上，龙牙跟麒麟也被噗通两声压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在他们身上似乎有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他们的背上。

        明明毫无东西，可他们就是感觉到庞大的压力。

        容九的身前都是血。

        可即便身负重伤，女子的双眸依旧灼亮，她并没有放弃破阵，这已经是第五关了，只要在撑过去四关，就成功了。

        容九足尖用力，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用尽一切力气的艰辛，让赤玉几乎要冲进去。然而他无法闯入，在他们身周似有无形的屏障，把他们隔离。

        就是混沌也只能趴在地上，与容九一般，它也想要站起来。

        不过容九还是快了一步，她艰难地挺直着身躯，迈开一步，只一步，身上都出了血，可她没有迟疑，再次迈开。

        赤玉双眼血红。

        白虎也是胆战心惊，这样的雷劫，也不知道是历练白凌还是历练她。

        女子一步步地迈开，每走一步，身躯就是一晃，赤玉跟白虎也跟着提着心，凤凰瞧着容九，心头着急。

        它知道这个人族。

        是哥哥的先生啊。

        只是走了两步，容九就再走不动了，她单膝跪地，不断喘气，等她再起身时，一只手轻轻地包住她的掌心。

        那声音很虚弱，却很清晰。

        “为什么……不听话……”

        ……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破阵，有时候不妨相信一下你的直觉。这是丹帝书上所说，不过这句话是废话，我不建议你用。”白凌说这话时很是不以为然，“这就是一个蠢方法，在万千阵法内，直觉能起到的成功率只有百万分之一，这不过是走进绝路的自我安慰罢了。”

        容九：“……”

        “与其信这个，不如用我的方法。”

        “哦？是什么？”

        白凌扬眉，道：“喊我的名字。”

        “……”

        “只要你一叫，我就到。”

        “……”

        “你不相信？你可以现在喊一声，我是不是就到。”

        记忆点滴浮上，容九缓慢地回头，枯蔓灵藤已经缠回到她的手上，眼前已经是一片迷糊，泪水很奇怪，居然控制不住。

        她喊了一声：“阿凌。”

        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已经消失了。

        可她觉得身子很重。

        她颤抖地喊了一声：“阿凌……”

        那手温柔地拂过自己的面颊，眼泪模糊的视线，慢慢地清晰，她仰起头，看向了眼前的男子。

        身姿单薄的男子就站在眼前，十分瘦弱。

        一头银发柔顺披散，黑衣银发，俊美而温柔，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不过注视着女子的眼，却充满了温柔跟专注。

        他的声音低低的，含着一丝宠溺的笑：“我在。”

        容九大步迈开，扑进了男子的怀里，哭道：“阿凌。”

        白凌紧紧地抱着容九，结实的触感，说明了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在，不是梦，不是这漫长又永无尽头的梦。

        你还在。

        对吗……

        白凌的手越来越紧，他额头轻抵在容九的额上，低声重复道：“你还在。”

        容九用力地抱住他。

        “对不起。”

        如果不是自己，他又怎么会陷入昏睡里不愿意醒来。如果不是自己，他又怎么会无视雷劫，心生死志。

        “对不起。”容九重复无声，白凌抚摸着她的脸，像是抚摸着泡沫一般不真实。

        那目光温柔而宠溺。

        可却充满了不真实。

        容九顿住，男子眼中弥漫的迟疑与不确信，那是处在幻境与现实里的不清晰。

        他还没有醒过来。

        没有。

        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容九浑身发凉，然而容九定定地看着白凌，她猛地一动，迅猛地伸出手揽住了白凌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用尽全力的亲吻与付诸的热情，让白凌眼中的迟疑尽数褪去。

        男子身躯僵直。

        容九松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还活着。”

        这四个字，如注入的强心针，让男子眼中的茫然与绝望消散，慢慢涌上来的，是点点的星光。

        “我还活着。”

        容九再次用力地重复。

        “我好好地活着！来见你了。”

        “不是梦！不是！”

        容九着急地喝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力地抱住，男子将头埋进容九颈间，带着颤声地重复道：“不是梦！”

        “不是！”

        容九重复。

        白凌的声音带了颤音，“没有骗我……”

        “没有。”

        “我被救了。”容九抬起头道：“你看看我，是真的，龙牙，麒麟，赤玉，我们都在。”她笑着，“我们都在，就在空灵海，我一直在。”

        “如果你不信，那我就咬你一口，你试试……”话没说完，白凌的手已经递到她唇边，他轻声道：“你咬吧。”

        容九望着他眼中的小心翼翼，抓住那手，用力地咬了一口。

        可这人眼中却漫起点滴笑意。

        “是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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