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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冒犯


小玛瑙也游回了秦九矜这边,用尾巴勾着他的手腕,头部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秦九矜从幻境中脱身,内心空落落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别的东西填满了,他吁出一口气,道:“我瞧见”

        瞧见的东西太多了,竟不像是俗世里能够出现的场景,他也不是他。

        于是他停顿一下,做出了结论:“我可能是被闷糊涂了。”

        瓮里狭窄,仅存的空气大概是满足不了他的呼吸,才让他出现了幻觉。

        秦九矜说完这句便放开了楚阎的手,胳膊伸到正上方敲敲,瓮口被封得死死的,敲击声非常沉闷。

        他直接攥紧拳头锤了几下,可以确定的是,封住瓮口的是石头。

        秦九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楚阎道:“我将绣花鞋脱了之后便觉得地面很奇怪,一处实一处又空,现在想想”

        现在想想,不就是地面底下藏着一排排的瓮,封住瓮口的地板部分会有空心的感觉,而其他部分由泥沙填满,便是实的。

        他又想到入瓮之前,地面和墙面都渗出大量的血,那墙面里很可能跟地面下一样,是被瓮填满的。

        如果说每个瓮里都装着“被处置”的鬼体,那这里的老板逃不脱得是个心理畸形,口味儿太重了。

        “阎阎,”秦九矜灵机一动,问,“你是不是没穿绣花鞋?”

        “嗯。”

        “这双绣花鞋不仅是用来掩盖地底的秘密,多半也是用来锁住鬼力,”秦九矜道,“你试一试身体能不能渗到瓮壁里。”

        楚阎非常随意地戳了戳瓮壁,而后用非常惊喜的语气答道:“可以哎。”

        当然可以了,他原本就是渗透了瓮壁,自愿进来的。

        “那你能看到外面吗?”

        “可以,”楚阎道,“只是现在是白日,酆乐大街消失了,外面也是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的。”

        秦九矜心里有了点底:“那就好,晚上你就可以出去了。”

        楚阎没做声。

        秦九矜又道:“记得找庄焉芝。”

        他整个人都被楚阎身上的浅香裹着,说话的时候头阵阵发晕,不自觉地将额头扎在楚阎的颈窝里。

        而他浑然不觉现在的姿势有多微妙,坦荡荡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小芝子和庄焉芝之间不知有无关联。”

        因为声音很轻,口中吐出的气便拂在了楚阎突出的喉结上。

        楚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遭,很奇怪,他浑身似乎都有些发热,是那种由内而外的,从心底里窜出来的热。

        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不免皱了皱眉头。

        “嗯?”秦九矜见楚阎久未搭话,发出了声疑问音节。

        “哦”楚阎快速舔了舔下唇,说,“若想知道有无关联,今夜我陪哥哥一起去寻他。”

        “阎阎,”秦九矜道,“不瞒你说,我很晕。”

        呼吸不畅就会让人发晕,他们现下被砌在地里,瓮中稀薄的空气定是要耗尽了。

        再过一会儿他就会窒息而死,这种死法实在是太冤屈了,他一定会化鬼,到时候他也可以继续回冥君庙。

        可惜,不会有人给他烧纸钱,死了也是个穷鬼。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直至此刻,秦九矜竟发现自己对于死亡很是坦然。

        或许是因为他见过了人死后的世界,也或许

        他懵懵地在想,是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反倒在光明中更加无所适从。

        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

        好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了

        “哥哥。”

        楚阎的声音就在耳边,与此同时,很远的地方有一道稚嫩的声音。

        “大人。”

        和楚阎的声音很像,叠在一起,竟分不出究竟是谁在唤他。

        “嗯?”秦九矜喃喃道。

        他看见一只赤色的虺,很小,只有小臂那么长。

        小到几乎就是一条普通的小红蛇,可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一只虺。

        虺伏于地,就在他的脚下,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大人,”还是那道声音,胆怯得很,“火火凌它不是有意的,求大人不要生气。”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面前的虺和少年,少年的身边还有几十个人,他们都低着头浑身颤抖。

        那小虺也是害怕极了,嘴巴一鼓,兀地吐了只蛙腿出来,就吊在嘴边,蛙腿上还沾着粘液。

        他那时的第一个想法是:找了这么多天的小蛙,原来被蛇吃了。

        矜颜花丛中孕育出来的生命,以这样简单的方式消逝在他眼前。

        那原本是他寻得的第一份生机。

        第二个想法是:你们做什么惊惧成这样?

        意识至此已经是天马行空不知所谓,秦九矜脑袋一歪,在满面的花香中丧失了知觉。

        “哥哥?”

        楚阎一手扶住秦九矜的肩,另一手揽住他的膝弯,将他换成了躺在怀里的姿势。

        瓮壁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们周身的空间变得很大。

        楚阎的身体不再是冰凉凉的,他有意释放出满身的燥热,却始终无果。

        他估算错了,本以为这样近的距离令人愉悦,未想会愉悦过了头。

        “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再一开口,哪还有一点少年人说话时的稚嫩,嗓音低沉,语调舒缓,满是一种从容的气场。

        小玛瑙歪了歪头,似乎是不理解为何要去外面探情况。

        只要主人想,整个酆乐大街都尽在掌握之中,为何要费这样的力气?

        “你是越发不懂事了。”楚阎扫了它一眼。

        小玛瑙立刻消失无踪。

        黑暗中,楚阎的身形发生了急速的变化,就像是从少年瞬间长成男人。

        他的五官也都有了细微的改变,剑眉入鬓,眼尾上扬,鼻梁高挺,鼻翼小巧,双唇色淡而薄,唇线两边微微翘起,抿着的时候也像是在笑。

        与那副少年的壳子不一样的是,他的双瞳极为深邃,乌黑到几近发紫的眼珠里刻着无法洞察的情绪。他的眉心烙着一枚朱砂,朱砂缀着血色,为原本艳丽的脸添了一抹无情的味道。

        但他的动作却算得上是温柔至极。

        他捧着秦九矜的头,将人好好靠在自己的怀中,先是用手轻轻覆住秦九矜的心口。

        确认了什么之后便舒出口气,目光如水,笼在对方的脸上,如同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的视线在秦九矜的眼睫上停留了许久,缓慢下移至嘴巴的位置,心中那根名为克制的线拉拉扯扯,就要崩了。

        这是冒犯。

        他警告自己。

        显然警告无用,他的手指在秦九矜的眉眼上描摹着,最终仍是忍耐不住,身子伏下去,薄唇在对方的唇上点了一下。

        浅尝辄止,却已幸甚。

        他闭了闭眼睛,转而在秦九矜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那吻十足虔诚,像是对待至宝。

        而后,他柔声道:“大人,睡吧。”

        秦九矜陷入了很深的梦境,他自海面下潜,耳边尽是浪花涌动的声音。

        那海极冷也极深,却无窒息之感,他觉得浑身都是麻木的,就那样麻木地一直往下坠。

        没有挣扎,没有惧意,一切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瞧见前方有一道门。那门巨大,掩在水里,锈迹斑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狰狞的巨怪,潜伏在海底最深处的,上千年的巨怪。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着那门急速而去。

        门的背后传来了许多哭声,密密麻麻的哭声,它们尖叫着、狂怒着、绝望着、悲戚着往外爬,它们不停地撞击巨门,可动静全深埋在了海里,微乎其微。

        秦九矜立在门前,面无表情地漠视着眼前的巨怪,凝听着所有的徒然。

        “别哭了。”他淡声道。

        “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愈发清晰,愈发近。

        他听见了回声,就在身边绕来绕去,闯不出狭窄的一域空间。

        “哥哥醒醒,”是楚阎将他从梦境中唤醒,“你听。”

        秦九矜眨了眨眼睛,惊讶于自己居然没被憋死的同时,也意识到连续不断的哭声的来源。

        就在他们的瓮外。

        是从上方传过来的。

        “庄焉芝的声音。”楚阎道。

        秦九矜还在发懵,下意识侧过头,嘴唇从楚阎的侧颈上一擦而过:“什么?”

        楚阎:“咳咳我我说上面的哭声是庄焉芝。”

        秦九矜仔细去听,咿咿呀呀的又隔着一层,什么也听不出来。

        “怎么听出来的?”他问。

        “不是听出来的,是看到的。”楚阎答,“地面上有个房间,放着一只瓮,庄焉芝就在里面。”

        楚阎能瞧见外面的场景,那便说明天已经黑了!

        秦九矜大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语调都提高了一些:“什么时辰了?”

        “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是亥时了。”

        亥时

        亥时一次,子时一次,寅时再一次。

        聚宝斋里的人严格遵守一夜三餐的时间,也就是说,亥时出去的话,能避开这里的伙计们。

        足足睡了一整日,醒过来倒恰是时机。

        楚阎所说的地面上的房间便是二层的第四间房,也就是昨夜他们还未能抵达的最后一间。

        又在瓮里手酸腿酸地坐了一炷香,二层的全部伙计果然下到一层去吃饭了。

        楚阎带着秦九矜渗透瓮顶钻出去,双手捏着秦九矜的双手,仔细地问了句:“能站稳吗?”

        房间四周挂了四面画像,就连门的位置也被画像牢牢遮着,大的小的加在一起,眼见着也得有上百幅。

        那些画像皆是水墨画,画的全是一个人,从小童长成大人的模样。

        屋内阴暗,上百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同时盯着屋内的人。

        还有,正中间摆放的瓮。

        那瓮中始终有人在哭,并不声嘶力竭,却是惧怕极了才会发出的低啜。

        秦九矜注意力全在瓮上,随口应道:“嗯。”

        楚阎便放开了手。

        谁知秦九矜刚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哗地一软,整个人半摔半掼地,砸进了楚阎的怀里。

        那一刻,他听到楚阎在他头顶上方笑了一声。

        好吧,今天这脸算是别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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