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林如海来姑苏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好不容易将过继的事情全都办妥，他自然也是不能再耽搁，毕竟扬州府城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不过知道林锦玉在这姑苏生活了十年多，肯定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必定要与许多人告别，是以在过继仪式之后，林如海又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去收拾准备。

        对于林如海的体贴，林锦玉很是满意，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再得到他这个儿子之后，就改变之前的态度，依然足够的重视他。

        毕竟，对于这种能一路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那只要他想考虑到，很少有他能考虑不到的事情。

        吩咐小红在家里收拾东西，又交代了林颖一声，林锦玉便带着林冬出去了，而他第一个去见的，便是那位姑苏林家的族长，林永言。

        距离上次林锦玉来这里，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之前那过继仪式是在祠堂里举行的，并不是在林永言的府邸，他虽是族长，却没有那个分量。

        虽然被过继出去了，以后便不再是姑苏林家的嫡系子弟，但是因为林如海的关系，林锦玉再次进入这里的时候，那些下人的态度不但没变，反而更加恭敬了一些。

        应该是对于林锦玉过来告别的事情早有预料，他进了林永言的府邸之后，直接便进了昼锦堂，见到了林永言。

        “锦玉来了……”

        林锦玉进屋的时候，林永言正在练字，见是这个族里自己最看好的小辈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招呼了一声，便让对方在次位坐下。

        “前日我听如海兄说，他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再过两天你们就得回府城了！”

        喝了口茶，林永言沉吟了一下，他看了眼一身青衫，越发显得俊秀的林锦玉，神色有些复杂，可到底还是出声嘱咐了两句：

        “如海兄不出意外，应是不会再有亲生的儿子了，你虽是过继的嗣子，可在礼法上，你与你亲生的一般无二！”

        “虽然你不愿意过继到如海兄夫人的名下，名分上便会差了一些，不过你的心思我也明白，这点上也不能强求，毕竟孝道为重……”

        “不过如海兄已经答应过我，他不会再过继第二个儿子了，如此一来，你便会是如海兄唯一的子嗣，所以去了府城之后，若是有人为难，你不必隐忍……”

        “凡事都要照顾好自己，府城离姑苏不远，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也大可找我这个伯父……”

        “若是林如海对你不好，又或者是如海兄的夫人，因为你不肯记在她名下的缘故而为难你，你在那里待不下去了，随时可以回来……”

        “记住，你虽过继了，可到底还是出自我姑苏林家，伯父和整个姑苏林家永远都是你的靠山！”

        林永言这话，虽是为了拉近与林锦玉之间的关系，可大半却也是真心的，毕竟他也是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长大的。

        从林锦玉六岁进学堂开始，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毫不夸张的说，他这个族长为其操得心，那简直比对方那个浑浑噩噩的父亲还要多。

        虽然他更多的是为了培养族里的优秀子弟，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

        刚开始他也确实是为林锦玉那么轻易就动心了，被林如海给勾引过去而感到生气愤怒，毕竟他培养了对方四年，那不说事事上心，却也付出了大量的心力。

        不过都过了这些时日，再想想对方在家里的处境，他倒是也能理解这样的选择。

        再加上，林如海送出了大量利益，足够他培养更多的子弟，这四年多的功夫倒也不算是白费，慢慢的那点怒火和不平，也就慢慢的消除了。

        “多谢伯父，锦玉记下了，若是有那一日，还望伯父莫要嫌弃锦玉才是！”

        刚刚坐下，就听到了这一大段话，看着林永言与四年前初见之时，并没有太多变化的容颜，林锦玉只觉得心里一暖，他站起身来，深深的施了一礼，面上带着笑意。

        虽然林永言在他过继这件事上，利用他让林如海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可林锦玉对他还是感激居多。

        四年前若不是对方伸出援手，那他就算不会悄无声息的，因为父亲和嫡母的刻意忽视，而死在那个偏僻的角落里，最起码也不会有能安心读书的机会。

        纵然林永言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为了宗族考虑，可不管为了什么，都是对方救了他帮了他，这份恩情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

        与林永言又说了一些话后，他便从对方的府邸出来了，因为时间比较紧的缘故，他下午还与在学堂的那些同窗有约。

        林锦轩特意在姑苏最好的酒楼望江楼，给他订了一桌席面，说是与其他几名同窗一起，要为他践行。

        相比于那些只计利益的大人们而言，虽说世家之中也没有太过简单的孩子，彼此之间的交往也会看很多东西，但真正成为朋友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情还是要纯粹不少。

        其他的几位同窗，多多少少还是要差着一些的，可林锦轩这个族弟，对他那却是真心实意的。

        是以，从下午宴席开始之后，林锦玉甚至打破了自己一贯不喝酒的例，与林锦轩几人喝到了晚上快宵禁了，才让人把这几个都喝得醉醺醺的家伙送回去。

        因为醉酒会暴露太多秘密的关系，是以林锦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甚少会喝酒，与林锦轩这个从小就偷偷喝酒，十岁多时就酒场经验丰富的那是完全不能比。

        不过他凡事懂得控制，在感觉自己快多了的时候，就不会再喝了，是以林锦轩这个酒量好的都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林锦玉却还是相对清醒的状态。

        只是那俊秀的脸庞也是微微有些发红，他没有坐马车，而是在林冬的陪同下，自己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春日里的夜晚，还是有些风的，被那凉风一吹，林锦玉就更是彻底清醒了，回想起刚刚酒宴上，他那个族弟哭得失了形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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