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尸体

郑夫子留下的印记每隔一段路都会出现一个，并不难找，同时也表示郑夫子当日追踪时游刃有余，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印记从那处村庄起一直往山野身处延伸。

        “先生，印记找不到了。”杨以仁拨开周围的灌木，仔细寻找，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回头却看见杨青辞皱着眉头在原地，“先生，怎么了？”

        杨青辞不太确定道：“你有闻到什么么？”

        杨以仁闻言，仔细得嗅了嗅：“是有点……但是是什么味道呢？”

        杨青辞闭眼，已经是笃定：“是尸体的味道。”战场的硝烟和弥漫的死气，她是再明白不过了。

        杨以仁眼瞳木然放大：“先生，你说那些村民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杨青辞不答话，但是显然是的。

        “这边走。”杨青辞内力用在脚上，轻巧得踩在叶子上，叶子轻轻颤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自然，杨以仁马上跟上。

        越往深处走，里头的灌木就越少，原本葱郁的绿色也慢慢变成灰黄，“这些草木是怎么了？”杨以仁看着心惊，身处于安乐的江南，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应该是蛊。”杨青辞蹲下来，看着旁边的叶子。“我曾在五毒见过这种东西。”

        “五毒？”杨以仁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先生，下去都是荒野，没有掩蔽物，怕是很容易暴露。”

        杨青辞看看天色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天黑在行动。”

        “好。”

        等天色暗下来，杨青辞和杨以仁借着一点点月光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开见几个人举着篝火推着一个小车往前。

        杨青辞屏息，深厚的内力使她远远就听见几人在说什么。

        “诶，怎么晚上还要让我们去处理尸体？”

        “已经不错了，我现在都怕哪天我的尸体也被扔到那个虫坑里头。”

        “不至于吧，我们毕竟是教中之人。”

        “哼，”

        一声轻轻的哼哧，显然这人并不赞同另一个人的话。

        几个人沉默得将板车里的东西往一个坑里一扔，头也不回得马上就走了。

        杨青辞和杨以仁等着几人离开，才上前，杨以仁刚想下坑里去看看，杨青辞马上拉住他。

        “先生，怎么了？”

        杨青辞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小小的一团火照亮了一小块地方，杨以仁顺着光看去，却是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火光照耀处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色的小虫子，虫子忽然见到一阵光，淅淅索索得爬行，露出下面的尸体。

        杨以仁捂住自己的嘴，庆幸自己今日为了追查都来不及吃什么，不然此时他一定会吐出来。杨青辞却脸色都没有变，低头看着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

        “这是刀伤，一刀致命。”杨青辞凝重道，又看向另一具尸体，“也是刀伤，伤口的宽度深度和刚刚那个一样，应当是同一个人做的。”

        杨青辞的话提醒了杨以仁，他也捂着嘴低头看：“我这具也是刀伤，先生，这些尸体的年龄大都不一样，性别也有男有女，看着都是劳作的村民，但是这些刀伤却是差不多。”

        杨青辞看了一圈，站起来，凝视这个隐在黑暗中的坑：“这样一个坑，大概有数百人，我估计都是死于同一个人。此人用刀，一刀毙命，武林中鲜少有人能做到，是个顶级高手。”

        杨以仁愈发想不明白：“这人武功这么高强，为什么要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呢？”

        杨青辞看了一圈，马上道：“我们走，现在还能追上那几个人。”

        杨以仁愣了一下，只能勉强跟上已经飘出去二十尺的杨青辞。

        那一伙人推着木板车一路不停得往南边走，逐渐看见灯火，之后是一些奇怪得建筑物。杨青辞和杨以仁屏住呼吸，看着那伙人走过去。门口有一个和他们打扮差不多的人正打着瞌睡，看见他们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

        “诶，夜里山路也不好走啊，行了，你守夜，我们先去休息。”

        守门的人打了一个哈欠道：“行吧。”

        杨以仁悄声问杨青辞：“先生，看门的人睡了，不然我们进去探探？”

        “不急，你看那里是什么。”

        杨以仁顺着杨青辞的目光看过去：“……这是郑夫子留下的标记！”

        “郑夫子既然在这，我们不如联系上他再做定论。”

        杨青辞想了想，在郑夫子的那个记号上添了两笔，简笔画的琴中忽然藏了一柄剑。

        杨青辞和杨以仁守了两日，终于有一个人朝他们方向走来。

        杨以仁屏住呼吸，还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郑夫子，忽然那人朝杨以仁隐藏的地方瞥了一眼，那一眼，杨以仁一下子认出易了容的郑夫子。

        “夫子。”看见安然无恙的郑夫子，杨以仁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夫子，你不知道山庄里的人有多担心！”

        郑夫子满不在意：“那群人别幸灾乐祸就不错了，也就你小子单纯，诶，青辞也来了？”

        杨青辞无奈，郑夫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活得肆意开朗，又没心没肺。“你消失太久了，大伙儿是担心你。”

        郑夫子这才不太好意思得挠挠头：“我以前消失半年都无人理会的。”

        杨以仁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怪我们咯？

        郑夫子大手一挥：“先不说这些，如今我确实遇到一些不对劲的事。”

        说到正事，杨青辞和杨以仁都严肃起来：“我从长安南下，走到洛道附近发现周围村庄的百姓都不见了，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郑夫子皱眉：“周边百姓都没了？怪不得，我是发现了一个尸坑，所以跟踪过来，原本想先留下记号，回头探查清楚了，再做应对，没想到你们跟着记号先摸索过来。”

        “看情形夫子已经潜伏进去了，不知道打探到什么？”

        “确实打探到一些，我发现那个尸坑的尸首应该就是洛道周围村庄百姓的，而处理这些尸首的人就是魔教四大使者之一的百鬼使。”

        魔教教主麾下有四个得力手下，也就是魔教四使。四使中属最出名的就是牡丹使和百鬼使，其中百鬼使作恶最多端，也最让武林正道忌惮。

        “百鬼使？这些人都是百鬼使杀的？”杨以仁皱眉，百鬼使这个人在江湖上传言很多，虽然此人无恶不作，但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杀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除了会激起武林的公愤，难道还有什么好处？

        郑夫子看出杨以仁所想：“我和你想得一样，百鬼使做这些百害而无一利，我猜想这幕后可能还有人，而百鬼使说不定只是一个处理尸首的人。”

        杨以仁马上反应过来：“江湖上能指使百鬼使的人，不会就是魔教那个神秘莫测的教主？”

        “我易容成魔教的人潜伏进去，虽没有打探出来，但是看那些人讳莫如深的样子，估计和那位传言中的魔教教主有关系。”郑夫子道。

        杨青辞沉默一会儿道：“百鬼使在这个营地里面？”

        郑夫子点头：“百鬼使每晚傍晚都会回来。”

        “无论这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指使，百鬼使显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我们不如先抓住白鬼使？”

        “捉住百鬼使？”杨以仁觉得异想天开，百鬼使如此作恶多端，要是能轻易抓住早就已经死了上千遍了，但是细想来却是可行。

        郑夫子和杨以仁想到一块去了：“出其不意，以我们两的武功，确实可行。”

        杨以仁心中默默想，我们两人的武功……这两人果然是都没有考虑他。

        杨青辞和杨以仁几下就商定好了细节，而杨以仁唯一分配到的工作大概就是望风吧。

        魔教四使，分别为圣火使，牡丹使，百鬼使和青衣使。其中圣火使地位最高也是历代魔教教主的心腹，而百鬼使的主要负责统领教众，所以江湖上关于魔教的很多恶事不管是不是百鬼使做的，也都推到百鬼使身上，当然这些百鬼使并没有不乐意，他不乐意的是这件事也落到他头上。和这些平民百姓牵连起来，可不像是以前和正道打打杀杀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就会招惹上官府的人，现在风雨楼的人已经查过来了。然而四使中的牡丹使和青衣使跑的快，圣火使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样的活一下子就落到了为教主鞍前马后的百鬼使身上。

        想到这，百鬼使心中暗恨，那些匈奴人没事为什么招惹到中原武林？百鬼使肆无忌惮，但是也要有命来肆无忌惮，而如今百鬼使却是感觉到自己很可能没有命来肆无忌惮，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然而忽然一声琴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百鬼使马上警觉，然而琴声刚落下，他就马上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奇特的内力圈内，筝——又一声琴音落下，周围的内力又强烈了一番，强烈到百鬼使的内力都无法运行。

        百鬼使心中暗骂，怕什么来什么，再也无法顾忌自己带来的下属，百鬼使马上运气轻功，使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郑夫子一身黑衣跃出，没有管逃走的百鬼使，而是先将被杨青辞琴音限制住的魔教教徒杀死。

        百鬼使头也不回得逃出了那个诡异的内力圈，刚送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一个缥缈的女声。

        “三，”

        这女声再好听不过，但是此刻百鬼使听来无异于来自地狱的恶鬼。

        “二，”

        百鬼使安慰自己，他的轻功虽然不是江湖最厉害的，但也不差，他已经跑出那么远，他们能追上？

        “一——廻梦逐光。”

        百鬼使皱眉，廻梦逐光是什么武林招式？然而百鬼使没有想明白，忽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逃出去的内力圈，刚刚他身边还跟着的下属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悄无声息，而他自己却是动弹不得。冰凉的剑刃优哉游哉得架到他的脖子上。当百鬼使感觉自己能到的时候，却是已经被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面貌的人制住了。

        “青辞啊，每次看见你动手，都忍不住感叹你的这些招式神乎其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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