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许翊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好。”又对服务员说，“我们点那款情侣茶吧。”

        “不好意思两位，”服务员一脸歉意，“情侣茶今天卖完了，材料要明天中午才能到不然两位换一种，我们这边的几款饮品都挺不错的。”说着往单子上指了指。

        苏禾一阵失落，“哦没事，那我就要一杯红豆奶茶吧。”

        “一杯红茶，一杯红豆奶茶，谢谢。”许翊说。

        “好的，两位稍等。”服务员拿着单子走了。

        俩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对不起”许翊突然看着苏禾说，满脸的内疚自责，“本来临走的时候是想和你告别的，”许翊咳了两声接着说，“我给你发了消息，看你没回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消息？”苏禾有些惊讶，“什么消息？”

        “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本来在医务，”许翊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苏禾，没有把医务室最后一个室字说出来，“我看到你哭着出了校门，其实我喊你名字了，你没有应我，后来又给你发了消息，也没有回我。”

        “所以，我以为你也不想再见我，申城那边临时又出了些事，所以就不告而别了。”

        苏禾一时有些后悔，那个手机她应该去修一修的，“那晚，家里有事，”她想起外婆有些哽咽，“我没有听到你喊我的名字，手机手机摔坏了一直没修，买了一个新的，之前的记录都没了。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也不是不想见你”说完她抬头看向许翊，眼神里是心酸和想念。

        许翊怎么可能读不懂，他只是假装看不见。

        “你知道吗？”苏禾突然笑了，“其实我一直希望再见你一面，很想见你。”她又抬头望着头顶的灯，擦了擦眼泪，又看向许翊。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对吧。”苏禾突然有些正式，“许翊，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苏禾一直在许翊的反应中，眼神中寻找，寻找往日他疼爱她的样子。可她看到的只有许翊眼中的愧疚。他不再像以前逗她，调侃她。不再叫她小禾苗。

        她真的很心痛。

        “我想知道当时你本来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为了我去找三班的人，”苏禾问。

        “我”许翊顿了顿，“看不得你受欺负。”

        “我很坚强的，”苏禾笑了笑，她不想让许翊可怜她，“她们打我，我都没哭的。”说着有些骄傲，但眼中一直闪着泪水，“我还回去了一巴掌”

        许翊看到苏禾这样，强撑着，一阵阵揪心，“小禾苗”话脱口而出。

        “我真没事的”苏禾听到许翊喊她忙说，然后低下头，她长长的睫毛止不住的抖动。“江路告诉我，你因为这件事受伤了对不起”

        “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愿意做的。”许翊说，“那晚，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苏禾愣了好长时间，她强笑了一下，轻声说，“那晚我外婆离世了

        许翊震惊，自责了很久，那几天他应该留下来陪她的，他看着止不住泪水的苏禾，无从安慰。

        “苏禾，”他说，“需要抱一下吗？”

        苏禾看着他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去接受这个拥抱。她也不敢，她害怕那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她说，“这个事情一开始是有些接受不了，但现在慢慢走出来了，总要适应的不是吗？”她顿了顿，“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在见到她的。”

        苏禾看着面前依旧温柔的少年，突然间想开了。

        分开好像也没什么了

        最起码许翊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才分开的吧，当他听到她被欺负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可能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所以俩人并不适合在一起。

        现在的她好像快适应许翊突然走出生活的日子了。也许，就算以后没有他，她也可以过的很好，对吧？虽然还是不舍，还是心痛。但生活总要继续，结果总要接受。

        她接过许翊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泪，露出一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你这次回来是”

        “这个房子卖了，”许翊说，“我是回来签合同的。”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苏禾问。

        “应该不会了”许翊说。

        “好，”苏禾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你走的时候能不能让我送送你。”

        “好，”许翊说，“明天下午八点半的飞机，五点我在这等你。”

        苏禾点了点头，“那明天能不能来它们家买一次情侣茶，一直没喝到总觉得遗憾。”

        “好，”许翊说，“你以后还打算考申城吗？”

        苏禾看着她思考了一会，“现在不确定了。”就在今天以前她还在想，为了许翊考申城，因为她觉得两个人见了面，在一个城市总会是有机会的，但今天过后她动摇了。

        “不管你考哪，”许翊说，“我希望都是你想去的地方，加油！”

        “谢谢，”苏禾说，“你也加油。”

        出门的时候，苏禾依旧跟在许翊身后。以前那么亲密的俩个人，现在如此陌生，她看着俩人距离不远的双手，她想握一握，又不敢。这一次她没在让许翊送她回家，而是她目送许翊走进了小巷

        回到家后，苏禾第一时间找出放置的收纳箱的旧手机，联系了堂哥苏哲阳，托他找人给修理。

        许翊回家后，身体不大舒服直接上床休息了。桂姨已经把找到的手绳放在他的床头柜了。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根本就不是签合同，合同邮寄就可以不用非得回来，他是因为苏禾送的手绳回来的。

        那晚，许翊学校回家后，伤口不断流血。桂姨吓得不轻，他这个病本身凝血就困难，所以平时都很注意，桂姨也很注意，有危险系数的事情一件不让许翊做。谁知道他能和别人拼着命打架，知道原委的桂姨气的好歹。

        许翊怕手上的血沾染到手绳，就让桂姨替他摘下来收好。深夜他就因为伤口感染高烧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

        烧退了，就紧忙转回了申城。

        经过一些列检查后，又进行了化疗，化疗很痛苦。前两年许翊也做过化疗，当时头发掉的差不多了，停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重新长出来，这次回来带着帽子，也是因为已经开始掉发了。

        化疗的时候，胃口也不大好，经常性的吃不下东西。所以他又瘦了一圈。

        其实，许翊对苏禾的思念不比苏禾少，他的痛苦也不比苏禾少。他穿刺化疗的时候多希望他的小禾苗能陪着他呀，她一定会用自己的小小身躯给他最有力量的拥抱。

        可许翊舍不得，也不敢让苏禾知道。

        他知道她的小禾苗是个很倔的人，她知道他生病后，一定会不离不弃的陪着他。许翊不想她每天跟着受心理的折磨，万一哪一天说不准他就走了，他怕她会很久走不出来。

        许翊是回了申城一个星期清醒后才发现手绳没有带在身边，当时他是要立刻飞回坞蒙的，是赵华竭力拦着，因此两人还大吵了一架。他和苏禾之间的联系只剩下她亲手编织的手绳了，带着满满祝福和爱意。

        他舍不得把它丢在坞蒙很长时间，小禾苗亲手送的，怎么能被冷落呢。

        后来，赵华答应他，这个疗程的化疗做完，允许他回一趟坞蒙，但是必须桂姨陪同，且只有一天。

        许翊同意了。

        这次回来他特意挑了晚上的点，本不想碰见苏禾的，没想到还是见了面。他想她想的都要疯了，看见她背影的时候他都快忍不住冲上去直接抱住她了。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的这么难，他觉得自己很混蛋。

        满是愧疚的眼底，压制住的是疯狂的想念。

        他说，需不需要抱一下。

        其实，是他想抱她的，是他更想要这个拥抱。

        第二天，苏禾先去苏哲阳家拿了手机。苏哲阳说，手机转了好几个店都修不好，只是把里边的数据导入u盘里了，聊天记录是没了，但是一些照片和视频都在。

        苏禾有些遗憾，她还是没能完整的看到许翊对她说的话。

        下午，四点半她就到了梧桐树下，想着要先去预定情侣茶，意外的是雾里茶今日没有开门，门口挂了一个提示牌，上面写着：今日茶小店不营业，给您带来不便请谅解。

        看来，茶今天是喝不到了

        没一会许翊就从胡同口出来了，他看到苏禾身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到这有一会儿了吧，怎么不去雾里茶等着，怪冷的”

        苏禾看了看雾里茶的方向，“它们家今天没有开门。”

        许翊也一阵遗憾，“那你有什么别的想喝的吗？”

        “没事，”苏禾说，“也没什么一定要喝的，”顿了顿她接着说，“桂姨呢，没出来吗？”

        “桂姨在后面，”许翊说，“我们先走吧，不用送很远，出了古街你就回吧。”

        苏禾轻点头，“嗯。”

        苏禾轻笑着，她不想太伤感，“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嗯，”许翊也笑着看她。

        “能和你看到，”苏禾说，“我真的很开心。”

        许翊沉默了一会儿喊道，“苏禾。”

        “嗯？”苏禾看着许翊。

        “我也是很开心，”许翊说。

        苏禾又笑了。

        走着走着苏禾突然小跑起来，笑的像个孩子一样，跑出去一段距离冲身后的许翊喊，“许翊，看看你能追上我吗？”，“快来！”

        许翊笑着看着她。

        苏禾又转头向前跑去。

        许翊刚想追上她的脚步，忽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中淌出，一滴一滴砸在雪上，妖艳刺目。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眼前眩晕，一只手变成两只手摇晃不定。

        苏禾忽然感觉身后没有声音了，回头，就看到许翊愣站在原地，一只手捂着鼻子，血从指缝溢出，落在衣服和地上。

        像是在学校操场的那个下午

        “许翊”苏禾一下就慌了，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立刻向许翊奔去。许翊抬头看向她，下一秒他就在她面前倒下，摔在地上。尽管地面有一层薄雪，但她还是听到许翊摔下去咚的闷响声，震的她心疼。

        他身下的雪花被震的溅起，又像浪花般重覆盖在身上。

        苏禾扑倒在他面前，她慌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把许翊拽进自己的怀里，搂着他，摸着他的脸，不停的给他擦血，只是越流越多。苏禾整个头皮发麻人止不住的颤抖。

        “许翊，你你这是怎么怎么了，”她很害怕，这么多血，她没有见过这么多血，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许翊，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打120，对，我打120，你别吓我啊”

        “小禾苗你你别哭，”许翊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事的，别害怕”他伸出手想去摸苏禾的脸，想给她擦擦泪。

        可是他的泪也不断的往外涌，脸色苍白，血和泪水混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害怕，害怕这是和苏禾最后一次见面。

        救护车到的时候许翊已经没有意识了，几个医生给他简单做了检查，确定全身没有骨折受伤后，立马抬上了车。上车后苏禾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她说，“许翊，不要松开我的手，我”

        接着桂姨跟着上了车。苏禾被拦下来了，她也想跟着去，但医生以她不是任何亲属为由拒绝了。

        救护车很快消失在视野，苏禾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看着满手的鲜血，浑身发抖。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许翊刚刚的样子，破碎、脆弱，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愣了足有五分钟，她才反映过来是要去医院的。

        苏禾急急忙忙跑出古街，在路边拦了半个小时的车，雪越来越大，浑身冰冷，手和脸冻得通红。没有出租车肯停，就算停了司机一听说现在跑市里，就都拒绝了。雪天高速都封了，平常一个小时的路，走下面要两个多小时，现在还堵车，时间长，不划算的。

        苏禾急得一直哭，她很想知道许翊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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