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贤王赵德芳（1）

阿仁那单欠债的买卖是要取一个欺男霸女横行一方十余年的大恶人的首级。

        按说，我大宋好歹也是有国法有衙门管事的，并不是什么化外蛮荒之地。之所以这个大恶人能如此飞扬跋扈也没人管，是因为他是个官居二品的将军，本家是姓郭的，因为在今上登基时立了功，被赵光义赐姓了赵，就改名叫赵炜了。国姓将门，兵权在握，一般小官自然不敢动他，朝中有他的派系相护，大官轻易也不会动他，是以竟就任由他在这开封京畿天子脚下眨眼干了十年坏事。

        这一回，是这赵炜的宠姬刚给他生了个儿子，为了给这没名分的宝贝儿子长脸，赵炜在洛阳附近看上了一块风水宝地就硬要抢来给儿子和宠姬盖座外宅。但这块地原本是有主的，家主姓杨，祖上曾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名将，一家人几世代居于此地，守着先祖陵寝。为了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私生子盖屋充门面就得把自家祖陵挪走，这种事杨家人自然坚决不从。谁料到赵炜蛮不讲理，见杨家软硬不吃竟擅自使人将人家祖陵刨开强占了！强占还不够，还把陵前祭奠先人的石碑砸碎了，更把碑文涂改的乱七八糟和先人遗骨一起扔在路边，命人叫骂羞辱。如此恶行，主人家哪儿能受得了！然而没落平民自是无法与强兵权贵抗衡，杨家人抵抗不过反而被赵炜手下追杀迫害，家破人亡，流落江湖。这一件事恶劣太过，激起绿林民愤，江湖之中自然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便悬重赏要赵炜首级，替杨家报仇。

        但要杀赵炜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否则以此人多年来的种种恶行，只怕早就不知被人弄死多少回了。

        听方皓初说完这些前因后果，我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报官。

        所谓官官相护，这道理我当然知道，然而这么多当官的里头，难道真的就连一个能为民做主的清官好官都没有了吗？这赵炜行事如此可恶，就算他和当今皇帝关系再怎么好，只要有人敢把这些臭的烂的统统捅开，我不信皇帝还能继续闭着眼偏袒他。国有国法却有法不依，只能靠民间仇杀来解决问题，那国法岂不是个大摆设？如此泱泱大国倘若让国法成了笑柄还怎么立威于天下？今上赵光义或许不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个蠢人。因为蠢人是当不了皇帝的。赵光义一定不会做这种为了偏袒一条狗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露光屁股的蠢事。问题的关键只在于，根本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把赵炜的罪证捅到皇帝面前去。

        于是我和方皓初说，我要去搜集赵炜的罪证，然后上告到有本事也有能耐治住赵炜的人那里去。

        方皓初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冷笑一声，说：“你以为这十多年来没人做过这种事？你凭什么觉得那么多人那么多年一直都做不成的事，区区一个你就一定能做得成？”

        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他：“因为我师父说过哒，我是女主角，我有主角光环。”

        方皓初直接翻了个白眼拿出个麻袋打算把我套进去了。

        我赶紧挡住他抓着麻袋的手嗷嗷叫：“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这次说认真的——”

        方皓初不耐烦地瞪着我，一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不出个响屁就还把你套麻袋扔出去喂鱼”的不信服。

        我惋惜地叹了口气，“其实呢，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之前那十多年那些人怎么努力都扳不倒赵炜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帮忙——而现在，咱们可以找这个人帮忙了。”

        “谁？”方皓初没好气地问。

        我用力把他手里的麻袋推得远一点，甩甩手，把掌心沾上的灰全抹在他袖子上，回了他五个字：“贤王赵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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