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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父女


项越两国乃是宿敌,除了战场上的正面相击,背地里各自安插的眼线不知凡几。

        早前翊王来南疆的时候,徐十五就发现了他暗中送了细作到南越,只是徐十五从不理会朝堂之事,只关心战场上的得失,便没把翊王的举动放在心里。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多思考一些,他的堂姐和心上人,都已经卷进了朝局之中,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自打从西疆回到南疆,徐十五遭遇的暗杀不下五次,按理说翊王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翊王是世间难遇的英才,所挑选的细作必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为何堂姐说翊王刚刚告诉她呢?难道只是怕她担心才一直没有说?又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他的确中毒了?

        徐十五故作随意道:“堂姐突然来南疆,仕焦的事可都安排好了?眼看到了年下,要忙的事情多,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徐十五不会撒谎,因此说得十分刻意,楚窈思看破了,却想差了。

        她戏谑道:“你想问的是岑静昭吧?她好得很。如今她得皇帝青眼,又有大长公主护着,没有人敢欺负她。我来之前还听说她给几位朝臣下了好大的脸面。”

        楚窈思虽然也觉得岑静昭锋芒太过,容易招来危险,但为了让堂弟放心,她还是捡好听的说,总归岑妹妹暂时不会有事,等她回去再好好劝她便是。

        然而,徐十五却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他又追问了细情,才知道岑静昭竟做了这等大事。

        “堂姐,我有些困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徐十五找借口支开了楚窈思,他怕他会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虽然他很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堂姐,但疏不间亲,虽然楚窈思是他的堂姐,但她也是翊王妃。翊王夫妻之间的事,他不能参与其间。

        大夫说过,徐十五的药中有安神的成分,所以特别容易困倦,故而楚窈思并未多想,叮嘱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只是门一关上,徐十五就从床上起来了,一双清明的眼睛上,眉头紧紧拥在一起。

        岑静昭用一桩风流韵事把卓远侯府、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都算计进去了。

        她对付卓远侯府自然是为了大长公主,沈太妃和大长公主暗中争锋的事,他曾在悬崖之下听她提过。

        而御史大夫和礼部尚书,他心中有所猜测,却不敢确定,他不敢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为了自己出头。

        哪怕他们一次次历经生死,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她心里有什么特别,她始终像是明月,明明能够看见,却无法真正触及。

        他猜不到岑静昭为何会对礼部发难,也猜不到翊王为何会把堂姐支来南疆,这是两件事太过凑巧,他不得不多心。

        他曾见过翊王待岑静昭是如何彬彬有礼,他们两人之间应当不会有什么龃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翊王针对的是岑静昭背后的人。

        朝堂诡谲,但万变不离其宗——皇权更迭之际,总会有各种猜忌和试探。

        皇帝的身体或许真的撑不了太久了。

        他作为翊王妃的堂弟,自然要同翊王站在一处,而岑静昭,在西疆的时候他便知道她站在了皇帝的阵营。

        莫非翊王是在让自己站队?

        徐十五觉得自己想通了!看来他得做些什么了!

        作为武将,他得有金石之功,成为国之柱石,既是为了堂姐和丹毅侯府不被胁迫,也是为了有能力将岑静昭拉出困局。

        等他将越国歼灭,他就带着她离开,再也不让她过这种战战兢兢、算计人心的日子了。

        但在此之前,他得确保她的安全,越人刺杀他多次无果,难保不会从别的地方入手。不仅是岑静昭,就连丹毅侯府都有危险。

        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心迹还没有太多人知晓,否则三娘那样娇弱,万一被越人盯上,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护她万无一失。

        他看了一眼挂在卧房的舆图,决定近日就给越人点颜色看看,否则他可白吐了这许多天!

        ———

        如今岑肆仍在孝中,没有应酬的时候,基本都在家中。因为要赚一个“孝子”的名声,哪怕白日里去桂怡院同王姨娘温存片刻,夜里也会自己宿在前院。

        岑静昭去前院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挥笔题字,看起来心情不错。

        岑肆对这个女儿虽然算不上疼爱,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他总不希望把关系闹僵。

        而且,对于这个女儿,他越来越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总觉得她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不仅是不受他这个父亲的控制,整个国公府似乎都无法控制她。

        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思绪,放下笔指了指书桌旁的椅子,让岑静昭坐过去,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岑静昭已经先声夺人,“我来找父亲,是有件事想要同父亲商议。”

        被抢了主动,岑肆有些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他沉下脸问:“什么事?”

        “卓远侯府想同岑家结亲。”

        岑肆身形一僵,“什么意思?沈家要和我们结亲?谁和谁?”

        “沈璞和我。”

        岑肆一瞬间没有控制住声量,大吼:“什么?沈璞要娶你?”

        岑静昭始终淡定,只是眉间流露出微许不悦,“父亲小声些,你我都还在孝中。”

        她太清楚岑肆的软肋了,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岑肆果然小声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沈家那小子私下有过往来?”

        “见过,但不曾往来。”

        岑肆打量着岑静昭,明显怀疑她有所隐瞒,“那他为何要娶你?”

        岑静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拿住了岑家的把柄。”

        她将那日沈璞威胁她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岑肆觉得自己的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根本不知道岑静昭在说什么。二房居然能干出通敌叛国的事?

        “怎么可能?我不信!”岑肆豁然起身,激动的情绪让他有些眩晕,“不行!我得去二房好好问一问!”

        岑静昭摇了摇头,无奈道:“父亲少安毋躁,我也不信二房有本事做出这些事,倒是可能被利用了。如果现在大张旗鼓去问罪,难保背后之人不会断尾求生。我们要静待时机,才能一举抓到背后利用岑家的人。”

        岑肆不禁点头,确实是这样,刚想夸赞她两句,只听她又平静地开了口。

        “沈家既能威胁,就是十拿九稳了,这门亲事要结。”

        岑肆当然也是这么想的,能用一个女儿换一家的平安,简直太划算了。但岑静昭会乖乖认命吗?

        岑静昭大概猜到了岑肆在想什么,大概是在想怎么说服她高高兴兴地嫁去卓远侯府。

        她不在意岑肆的审视,坦然道:“不过,女儿不能嫁。”

        她看着岑肆,精准戳向了他的软肋,“他要娶我,大概是看中了祖父给我的身份,想要巧取瑞国公府。”

        不出所料,岑肆果然发怒了。

        他一拍桌案,笔架应声跌落,昂贵的笔“哗啦”散落满地,“沈家的胃口还真是大啊!也不怕噎死!”

        岑静昭笑笑,继续戳岑肆心口。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沈璞是世子,自不可能入赘,我若嫁过去,祖父的遗愿便落了空,他老人家为父亲的谋划也成为泡影。我生不出公府的继承人,父亲就只能过继别人的儿子了。”

        岑肆目光一凛,终是点头表示赞同。消化了半晌,岑肆才道:“那你准备如何?”

        “不若将四妹妹嫁过去。她是父亲的爱女,沈家也说不出什么。这样既能稳住沈家,又能保全公府。父亲觉得呢?”

        岑肆有些为难,“可沈家要娶的是你,这怕是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万一他们一怒之下把二房的事捅出来了怎么办?”

        “沈家既然提出了方案,就是不想鱼死网破,万一——”

        岑静昭还想说些什么劝服岑肆,岑肆却率先抬手打断了她。

        “就按你说得办吧……”岑肆叹了口气,面上挂着浓厚的哀愁,“她一个庶女能嫁给侯府世子已是高攀了,就依你说的吧!为父知道该怎么应付沈家,你放心。”

        岑静昭突然心底一片刺骨冰凉。

        岑静如是岑肆最宠爱的小女儿,在岑静昭小的时候,嫉妒得甚至想要这个妹妹彻底消失。可是岑肆平日里再宠溺岑静如,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能够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他甚至都没有想要询问岑静如的意愿。

        她们都不过是岑肆加固公府的工具罢了,只不过她是不太趁手的工具,而岑静如是更称心的工具。

        她勉强笑了笑,“父亲能以大局为重很好,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父亲暂时还是不要同旁人提起才好。”

        岑肆深以为然,亲生父女之间第一次达成了一致。

        ———

        年底最后一次上朝,皇帝一开始便宣布了令朝野振奋的消息——征南将军徐十五在南疆连取越国五城,南疆军士气大振。

        百官喜笑颜开,就连一向从辱不惊的皇帝也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此战打得实在漂亮,徐十五用兵诡谲、虚实难辨,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越军时常被他的障眼法蒙蔽,以致节节溃败,越帝终于提出了停战。

        这是越国第一次向项国示弱,徐十五注定要被项国铭记了。

        百官纷纷恭喜翊王,赞他有一个出色的妻弟,他只能挂着适度的笑容附和。

        他当然希望徐十五建功立业,但徐十五这样强大,丹毅侯府今后控制起来怕是困难了。

        南疆大捷的消息他昨夜已经知晓了,他特地向妻子询问了徐十五的近况,但楚窈思只在南疆待了几日,便被徐十五赶了回来。因此她并不知晓具体的情况。

        算起来,楚窈思离开南疆的第二日,徐十五就开始了急风骤雨般的进攻。

        翊王想着,突然想起了从前皇帝对他说的话——皇帝之所以逼迫他娶楚窈思,就是因为丹毅侯府势弱,将来好拿捏。

        既是这样,为什么还要重用徐十五?徐十五的确是少年英才,但满朝那么多武官,为何偏偏选中徐十五呢?

        转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皇帝是故意在为他制造制肘,让他的权力始终维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翊王忍不住看向皇帝,只见皇帝也正含笑看着自己,明明是淡淡的笑容,翊王却有些不寒而栗。

        皇帝的身子越来越差,支撑了一阵子便率先离开了大殿,百官也陆续离宫。

        宫门口,沈璞叫住刚要上马车的李泓商。

        “李尚书,且慢。”

        李泓商一见是沈璞,笑容有些扭曲,“沈世子,所谓何事?”

        沈璞觉得他明知故问、惺惺作态的模样格外招人讨厌,便直接道:“皇帝已经下令春闱还是由你主持,李尚书答应的事该兑现了。”

        沈璞自然不是乐于助人的大善人,他所做之事皆有所图。

        当日他之所以及时堵住岑静昭,不仅是因为他想娶她,也是因为李泓商给的利益入了他的眼。

        沈家接济了大量学子,但凡有一个能够鱼跃龙门,沈家就能一直沾光了。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和李泓商等人达成协议,从前每逢春闱,沈家庇护的学子中,总会有一个进士名额。

        今年,因为岑静昭,沈璞主动要求将名额加到三个,可谓狮子大开口。

        李泓商心中愤懑,却终是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只求皇帝能够早日忘了岑静昭的胡言乱语。

        见沈璞一直看着自己不依不饶,李泓商只得小声道:“沈世子的要求李某自会想办法解决,但沈家有那么多人能补上位置吗?”

        沈璞笑笑,“这就不劳烦李尚书担忧了。沈某自有用处。”

        除了培养卓远侯府的心腹,这些名额也能卖上一大笔钱,没有人嫌钱多,沈璞更是如此。

        李泓商咬牙切齿,“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李泓商的马车滚滚而去,沈璞鄙视他没有魄力。

        他看了眼天色,决定去见一见岑静昭。他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给了她时间思考。现在,他需要她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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