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酷刑（二）

“大人，求求你了，放过奴才吧！”赵总管鼻涕一把泪一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钱沣冷冷一笑，一挥手几个壮汉便走了上去。

        其中一个从自己的裤腰带子上解下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阴笑着靠近赵总管：“赵总管，哥们儿今天喝足了马尿，力气可大的很呢。咱就是说再问你一句，李大人受贿了吗？”

        “没有！他没有！”赵总管哭叫道。“什么？咱们怎么听不见呢？”壮汉一把扯开赵总管的上衣，用匕首扎在了他的肋骨上。

        赵总管惨叫出来。“说不说？嗯？”随着壮汉力气的加大，匕首在他的肋骨上不断摩挲，发出恐怖的嚓嚓声。

        赵总管脸色惨白，只差昏过去了。他两眼发直，哆哆嗦嗦说：“受贿了受贿了！”

        “大胆！我大清竟然出了这么个败类！赵总管，你从实招来，与李大人私相授受的是哪些人？”钱沣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生气还是愤怒。

        “奴才……不知……”赵总管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可是，接着就是一桶冰水泼了上去。

        “咳咳咳！”他咳嗽着，伤口出不断渗出血来。“不知道？俺可是看你知道不少东西呢？”壮汉沾着血的匕首并不打算放过他。那匕首像一只灵巧虫子一样，钻到了他的肋骨下面。

        这壮汉平时力气就大，今日更加大。他喝了两斤白酒不说，还逛了个窑子——但是被他老婆发现了。老婆揍了他一顿，他憋着火呢。

        想到那个死婆娘就来气，揍他不说还生不出儿子。这壮汉酒气上头，头正发着晕呢，突然模模糊糊地，那赵总管的影子竟然变成他婆娘的了。

        “死婆娘！劳资倒了八辈子娶你这个断了香火的孬种！”他露出一口大黄牙粗俗地骂道，手上愈益发使劲，竟然听见了皮肉开裂的声音，一股鲜血喷了出来——那赵总管的肋骨竟然被活生生地挖出来了一根。

        “受贿的……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那赵总管扔了这么一句话就不省人事了。

        “好，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钱沣的表情倒是异常严肃，“卷宗何在？”

        “不知钱兄办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我竟然忘记准备了。”和珅笑着说。

        没人知道，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忘记准备也无妨。嘿嘿。”壮汉毕竟有些罪，撕下了赵总管的一块衣服，还从他的裤裆附近摸到了一只炭笔。

        没人知道，前几天赵总管也喝多了。他连人带炭笔跌进了茅坑。

        这些个晦气东西放在钱沣面前倒是成了宝一样。他满意地捋捋胡须，沾了沾吐沫将炭笔在那破布上挥了挥。又把着那赵总管的手在破布上摁了指纹。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李大人被押解归京。乾隆的意思本来是秋后问斩。但李大人亏还有不少官中人脉，求情的特别多，于是也就暂且关押。

        回过神来，和珅仰头看天。在这朝中自保实在太难了。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已。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不到了。他现在只想要把能得到的东西都得到。无论用什么手段。

        和珅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青年的黑发被风撩起，一片日影落在他的双眉间。黑宝石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淡然。

        他的手是空荡荡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三日后。长街锣鼓喧天红色的仪仗队涌动。是英廉集万千宠爱的孙女——冯氏出阁之日。

        霁雯头顶五色流珠冠，外着霞帔，腰系绢带，足抵绣履，端端正正盖着绣了鸳鸯的盖头在轿子里。一想到一会要见到自己新婚的夫君还有些紧张。

        她长着一张端端正正的鹅蛋脸，身形丰润，生的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女却也是周正的。

        眼见这颠完了轿子，几个丫鬟婆婆扶着她下了轿子又过了火跨了马。接下就是三箭定乾坤：射天，祈求老天爷的祝福;射地，代表天长地久;射向远方，唯愿长长久久地久天长。

        霁雯偷偷掀了一点盖头，依稀看到最后一支箭果然飞向了远方，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拜完堂，她与和珅一同进入了洞房。

        虽然他的盖头还没有揭开，但是她知道周围也肯定都是红色的，怕是明晃晃的惹人眼呢。

        “请福晋和大人喝交杯酒！”听到这句话她突然紧张地低下了头。不出所料，她的红盖头被杆子轻轻挑开。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身边男子的侧颜。男子着了一身圆领红色腾云如意婚服，腰间是金丝玉罗带。面容轮廓分明，更甚的有淑人君子一般的气魄。

        霁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可是原本幻想的四目相对她或许会面红耳赤失仪的事情看来不会发生了。

        因为，他压根没有看她一眼，倒是自顾自地端起了酒。

        她看他一眼感觉一眼即经年。他却一眼都不肯看她。

        她压下心里的酸涩，安慰自己是多想了。在喝交杯酒的时候她的眼神用尽了毕生温柔。可是，和珅的眼睛明明是和她相对，却像是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酒饮毕，一旁的丫鬟端来了红枣和栗子：“奴婢祝大人和福晋早立子！”

        霁雯看向和珅。和珅却还是不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随意。”

        “夫君您真是会说笑。”她拼命挤出了笑意，挥挥手让丫鬟下去了。

        入夜了，大婚让每个人都感觉到劳累，尤其是和珅。他直接仰面在床上倒了下去。

        霁雯温柔地笑了笑：“夫君看来是累了。”说罢她的手碰到了和珅的外褂，准备替他解衣。

        哪知道和珅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些有下人来做。你是不必做的。”

        “妾身知道大人心疼妾身。可是妾身作为您的妻，自然是要照顾您的。”她轻启红唇。

        “这些也不必说了。”和珅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你叫霁雯？”

        “看来大人是知道妾身小字的。妾身还听说，大人还请求皇上此生只娶妾身一人……”说到这里，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居然知道这个。也罢，我今天身体不爽，就先去书房了，告辞。”说罢，和珅抱起了案上的墨玉青染砚台就走了。倒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她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不由得落下泪了。这时候，丫鬟香然跑了进来：“福晋，和大人走了？”

        霁雯的泪落得更像那断线的珠子似的。“福晋……刚才和大人抱走的好像是……太子府里送来的贺礼……”

        她抬起头：“太子府？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会单单送这么个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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