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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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摩托车破风冲上了空无一车的高速公路，大怪物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左右两边从城市废墟变成了荒野，一眼望尽的平地寸草不生，满目漆黑焦土，偶尔有栋楼房也早已成了残垣。
宁幻和颜一若同时吐了一口，他们好像逃到了。
颜一若转头往两边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这也表示周围暂时不会有怪物出现。
她忍住问宁幻，“宁幻哥哥，我们是不是这样就能到光海市了？能找到我哥哥了？”
风把颜一若的话吹散了一半，她又把声音吼到最大，“我们真的能找到避难基地吗？真的有吗？”
宁幻把颜一若的话都听见，避难基地真的有吗？还能找到哥哥吗？这两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
风把颜若的话都吹出了好几公里，他才答了一句，“先到了再说。”
若是按正常的速度，500多公里一个下午就能骑到。但是宁幻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突发情况太多，什么也无法保证。
果然，往前骑了没多远高速公路的高架桥就断了。
宁幻一个急刹把车停下来，颜一若紧张地把头探出来问：“宁幻哥哥，又有怪物了？”
宁幻往断了的高架桥望下去，下面没有怪物，是一条河，隔着1000多的米山涧。
“好高！我们要怎么过去？”颜一若看到下面的河，期待地看着宁幻。
宁幻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颜一若的表情，感觉小姑娘对他有什么误会，“你不会以为我能飞过去吧？”
颜一若一惊，“不能吗？电视里就是骑车一下就飞过去了。”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宁幻长腿撑住车，拿出手机重新规划路线。虽然已经没有信号了，但在最开始信号还没消失前，他下载了离线地图和能想到的所有应用，甚至好找来两块太阳能充电板，平时就绑在车头，但一直天气不好没储多少电，他用得十分小心翼翼，幸好今天终于出了太阳。
“那还能去吗？宁幻哥哥。”
颜一若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还是很害怕宁幻突然告诉她，去不了了，然后把她一个人扔下，毕竟她和宁幻本来连认识都算不上。
宁幻滑动着手机上的地图，发现这是唯一能过河的桥，要从别的路走就必须绕很远。
他收起手机说：“要绕很远的路，可能好几天都到不了。”
颜一若连忙坐好，知道宁幻没打算扔下她，悄悄在后面抓住了宁幻的衣角，“谢谢宁幻哥哥。”
黑黑也从她怀里伸出小爪子，搭在宁幻的衣角，“喵。”
“坐好。”
宁幻喊了一声，调头下道高速，走上了一条县级小路。
高速公路网络覆盖越来越全面后，原来的很多公路都基本废了，路况不好，甚至连路标也没有，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宁幻一边走一边看地图，天色逐渐黑下来，油箱也耗得差不多，却没有走出多远。
他往路的两边望了望，郁郁青青的树林已经变成漫山遍野的黑色焦土，像是到处都被大火烧过，看不见房子，也分不清到是什么地方。
“宁幻哥哥，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光海市不是大城市吗？”
颜一若也瞥着视线观察，哪怕是房屋都被破坏了也应该还有废墟，可是这里连一片断墙都看不见，原来肯定就荒无人烟。
“小朋友，谁说去大城市就是大路！”宁幻不信邪地偏了偏头，“不过天要黑了，车也没油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过一夜，明天再走。”
颜一若连忙点头，抱紧黑黑往宁幻背后靠近，她其实早就想说了，天色暗下来，两边只剩漆黑树干的树影像极了怪物，风吹过去仿佛到处都是怪物的声音。
宁幻重新启动车子慢慢往前，走了很远都没有找到有地方能够歇脚，天却已经完全黑下来。
“宁幻哥哥，那里有房子！”
在最后一抹天光里，颜一若突然往远处一指。
离他们几里外的山坳处，有一个半露出来房顶。
宁幻不管是什么地方，决定地说：“就去那里。”
摩托车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路就能骑，宁幻沿着一条泥泞小道，把车骑进了山坳。
山间响彻了引擎的声音，也只有这个声音。
进了山坳，宁幻往前看去。
这里是一个村子，只有十来间房子，散布在山坳里，一眼就能看全。
所有的房子都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颜一若小声地问：“宁幻哥哥，会不会这里的人也都变成了怪物？”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宁幻也不确定。
怪物入侵前全球都发生了地震，除了怪物之外，全球地震引发的连锁反应也是毁灭性的，所以才会那么多城市都成为废墟，山野也到处是末日般的景象。
宁幻小心地滑动摩托车往前，村里不像早就废弃的，不过房屋都被破坏过，不像是天灾形成的，而是被打砸破坏过，痕迹还很新，应该是近期才造成的。
可如果是怪物来过，这破坏得太轻了。
啪！
前面的房子边上突然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天色太暗，只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宁幻把车灯转过去，影子已经不见了，接着那间房子的门打开。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举着一根蜡烛走出来，看到他们警觉地问：“你们、是谁？”
宁幻把车滑到老人面前，老人应该是原本就住在这里，表情慈祥又防备。
他回答：“我们是路过的，想找地方休息一晚。”
老人松了一口气，“这样啊，村里大家都不在了，你们要是不介意就住我家，我家也只有人一个人。”
宁幻果断地把车熄了火，“谢谢奶奶，不然我们就要露宿荒野了。”
颜一若也把头伸出去对老人说：“谢谢奶奶。”
黑黑从颜一若手里钻出一个猫脑袋，“喵喵。”
老人看到宁幻后面冒出来小女孩和一只猫，愣了下神。
宁幻和颜一若已经下车来，把车推到屋檐下，取下背包和小草的花盆，两人一猫像等着春游的小学生一样，站在老人面前。
老人回过神，忙带他们进屋。
房子是栋很老旧的两层小砖楼，进门是比较宽敞的堂屋，除了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
老人领他们进去右侧的房间，滴了一滴蜡油把蜡烛立在窗下的柜子上。
“这个房间是我儿子他们的，不过他们都不回来，你们就睡这里吧。”
老人说着想起什么难过起来，立即又转开话题，“你们先等等，我去找被子给你们铺床。”
宁幻打量起房间，这是一间卧室，看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床上只有床板，还很多灰尘。
他把东西放下，道谢地说：“麻烦奶奶了。”
颜一若跟着说：“麻烦奶奶了。”
黑黑跟着伸头，“喵。”
老人古怪地打量了三人一眼，匆忙地退出了房间。
宁幻的视线转了一圈，定在了漆黑的窗外。
颜一若问他，“宁幻哥哥，你在看什么？”
他突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现在到处都没电，外面没有一点光线，像是村子里只有房间里这一根蜡烛亮着。
颜一若点头闭嘴，连呼吸都轻下来，然后听到窗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多人。
她惊恐地对宁幻瞪了瞪眼，下一刻外面的脚步声了门前，倏地冲进房间，直扑向宁幻。
“宁幻哥哥！”
颜一若喊了一声，宁幻已经被三四个人按住，她要去帮忙，又有后面来的人按住。
黑黑从她手里跳下去。
颜一若喊起来，“放开我！”
“小朋友，别怕。”
宁幻安慰地看了颜一若一眼，然后盯向房间里抓住他们的人。
一屋子七个人，全是老人，最年轻的看起来60多了。
其中像是为首的老头，头发花白，但中气十足地指着他说：“把他先绑起来。”
另一边抓住颜一若的老妇人说：“这个孩子怎么办？”
花白老头想了想，“也绑起来。”
宁幻和颜一若就这样被五花大绑，拴在了床脚上，一屋子老人围着他们。
颜一若有些害怕，但靠到宁幻身边突然有了底气，她小声地问：“宁幻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才不反抗的？”
宁幻平静地回答，“他们人多，反抗不了。”
他们被围的只能看到人头，确实人比他们多。
但颜一若感觉哪里不对，宁幻连那么可怕的怪物都能干掉，一定也能打不过这几个老人，不反抗一定是有什么计划。
想到那个怪物，她又想起了她爸爸，顿时沉下眼不出声了。
刚才下令的花白老头往前一步，对着宁幻问：“你来这里是不是也是来抢东西的？”
也？宁幻看着花白老头摇头，“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不抢东西，外面车上的东西还可以都给你们。”
另一个矮老头说：“别信他，干脆杀了他算了，反正现在也没警察来管。不然把放他走，说不定还会再带人回来！”
其他人跟着附和，“对！反正现在也没警察了，到处是怪物，谁在乎个把人啊！”
宁幻再次解释，“各位爷爷奶奶，我们真的不抢东西，本来要去光海市，但过河的高速断了，才到这里的。”
花白老头顿时冷哼，“光海市？这里是通济，去光海根本不是这个方向，只会越走越远！还想骗我！”
宁幻蓦地吸了一口冷气，转头看了眼颜一若，“我们走错路了？”
颜一若心里一声大喊“果然走错了！”一路上她提了好几次宁幻都迷之自信。
矮老头喝道：“别装了！管你是不是走错了，把他们都烧死！”
“烧死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带个孩子，应该不是之前那些人。”
“那不然怎么样？到时又带人来抢东西，你别哭。”
“说谁哭，信不信我一锄头锤了他们脑——”
“别吵了！”花白老头打断几人，“先把他们关起来，等天亮再说。”
“那就天亮再说。”
刚吵的人立即同意了这个方案，最后还确认绑好了，才出去把门锁好。
咚！
楼上突然一声重响，像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接着传来一个7、8岁小男孩的声音，“不想上学！光电飞侠变身！我不吃青菜不吃不吃！”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宁幻感觉哪里都不对，门外面的老人停下谈论起来。
“小鹏每天都这样闹，还是带去哪里看看吧。”
“现在去哪里看！医院都没了！”
最开始带他们老人回答，“小鹏他会好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其他人像是也不想再劝，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直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
窗上的蜡烛没被老人们拿走，暖色的光映满了房间。
颜一若眼看着他们被锁起来，不安地问：“宁幻哥哥，怎么办？明天他们不会真的烧死我们吧？”
宁幻蓦地打了个哈欠，末日之后他都天黑就睡，满不在意地对颜一若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可明天我们就要被烧死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颜一若虽然年龄小，但也在这末日里到处逃亡了21天，趁着末日没了警察法律，干什么的都有，那些人真的烧死他们也不会有人管的。
“喵。”
黑黑突然从床底钻出来，宁幻看到小猫惊喜地说：“嘿嘿，去把柜子上的蜡烛咬过来，听得懂吗？”
“喵。”
黑黑真往柜子跳上去，歪着脑袋把蜡烛咬下来，还小心不把火弄熄灭。
宁幻惊住了，他只是随口一说，这只猫真的能听懂？
颜一若没想那么多，又兴奋又高兴，“黑黑，你太聪明了。”
黑黑咬着蜡烛回来，仰起小猫脸望着宁幻。
宁幻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系在床脚上，他示意身后说：“把绳子烧断。”
黑黑聪明地迈着小猫步钻到了宁幻背后，宁幻感觉手腕发热，隔了片刻变成发烫。
“你是不是把我衣服烧起来了！”
宁幻感觉火烧到了手上时，绳子松了，立即用力扯开绳子，把手拿出来，果然衣袖着了。
他把火在地上拍灭，黑黑又从床底小步跑出来，像是在邀功一样仰脸望着他。
不能对一只猫太苛刻，宁幻抹了抹刚被烧到的手腕，皮肤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把蜡烛放回去！”
他一边对黑黑说，一边去解颜一若的绳子。
颜一若觉得宁幻的计划肯定要开始了，兴奋地问：“宁幻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睡觉。”
“诶？”
颜一若以为听错了，可是宁幻把睡袋和羽绒被拿出来，“被子给你。”
不管她的疑惑，宁幻随意扫了扫床板上的灰，钻进睡袋真的睡觉了。
颜一若抱着被子，震惊地看着宁幻。
为什么都说明天要烧死他们了，还能睡得着？
她无法理解，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听宁幻的爬上床板，裹好被子缩在一角睡觉。
黑黑可怜巴巴地望着睡觉的两人，它还在努力把蜡烛放回去，不管它怎么努力蜡烛都立不起来，它真是一只没用的小猫猫。
啪！蜡烛又一次倒下去，熄了。
黑黑惊慌地仰起头，楼上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又吵起来。
“光电飞侠！我不吃青菜不吃不吃！”
接着，楼板上方有什么倒地，像是脚步的声音从楼上一直响楼下，最后停在门外。
黑暗中，宁幻倏地睁开眼，从睡袋里出来。
颜一若害怕地蹭过来抓住他。
“别动。”
宁幻拍了下颜一若的肩膀，下床，轻声走到门口。
咚！
老旧的木板门响了一声，一只怪物的尖爪刺进来，门外又响起了小男孩的声音。
“光电飞侠！咬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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