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山洞里面黑暗潮湿，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儿。赵未修背着顾式微，不敢走得太急，忽然里面传出一声很低的声音，像是什么野兽在警，引得外面的蛇全往里面爬。

        越往里面越阴森，脚上打滑，差点没停住。前方望过去，深渊中出现一片泥土的柱子，铁链盘旋而上，其中有凶兽。后面的蛇越来越多，赵未修赶紧朝下面扔了块石头，落地声都没有，架着顾式微飞跃到其中一根柱子上。

        只是柱子突然晃动起来，他掏出两张符贴到上面，铁链滑动的声音从中间传过来。这时候顾式微才将将醒来，“狗王爷，这什么破地方？”

        好家伙，自己在他眼里竟是狗，这个狗东西。赵未修记仇，马上破口大骂“老子辛辛苦苦救你，狼心狗肺的东西。”

        “别说话，看那里。”

        踩在深渊的石柱上，四周爬满了蛇，还和狗吵架，赵未修不甘心却又立刻闭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中间有一根石柱，上面铁链拴着一件女人的衣服，仔细看布料竟然是京城流云金布坊。

        “和尚你快看，柱子上写着‘鸦雀飞过茵茵白头霜，了去仙客馡馡掩尘缘’，后面看不清了。”

        顾式微想起来为什么这么耳熟了，那天晚上在皇宫文华阁遇到的女子在低声哼唱一首曲子，其中有这句话。“文华阁何荀也，文卯，还有那个女子和这里有什么关联么？”

        赵未修让顾式微呆着不要动，自己跨越过去，像是被挡住近不了最中间。符纸完全没有用，正要念诀，前面出现一人，是在树林里见过的。

        那人吹了口哨，蛇全部都爬走了，他轻车熟路的来到赵未修前面说“你带我出洞，所有的事便一清二楚。”

        赵未修知道此前在树林间的不过是他其中一魄，如今真身竟然被困于此地，问道“下面是什么，那柱子上为何有女人的衣服？”

        “守护百姓的圣魂。”

        赵未修直接跳了下去，吓得顾式微大喊“赵未修。”

        却见他拉着铁链，手中出现一把剑，插入泥柱，剑灵冲破周遭束缚，直冲渊底。剑柄不断震动，手中有血流出，引得下面声音越来越大。翻跃而上直接砍断铁链，他这才发现，每一根柱子上都被困着人魄，简而言之，就是活人祭祀。那人已经回到边上，走路的声音都没有，只怕不简单。

        他们跟着这个人来到了祀坛，族长正要破口大骂，却被吓得哆嗦起来。

        那人扑哧跪在大长老前面叫了一声“师父，我是月簇啊。”

        “不可能，月簇十几年前就已经……”

        “他们……他们进过圣殿，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

        顾式微直接问道“里面有一架白骨，还有女人的衣服，那是何人？”

        赵未修察觉芊蔚不对劲，她突然捡起刀向大长老砍过去，立刻飞身过去，挟住剑锋破刀回去。这下好了，所有的人拿出了刀，阵势控制不了了。

        他点了几大穴道，芊蔚才恍惚过来，瞅了瞅赵未修放在她胸前的双指，一口咬下去。

        真他爷爷个腿的狗东西，疼得赵未修直骂人。

        大长老让所有人停下来，回了顾式微的问题“我叫月鸦，是这里的大长老，二十年前有一个女子晕倒在崃月村圣地附近，那天我恰好去附近采药，就把她救回去了。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姑娘，叫茵茵。”大长老讲到这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面色哀伤，“我对不起她。”

        待顾式微再要问清楚时，大长老下了逐客令。几百号人拿着刀围了过来，要把他二人赶出去。赵未修见状立即拉着顾式微和芊蔚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祭祀台上有异动，月簇此人说话不假，这里有诅咒，而诅咒便是他本人。

        顾式微不解道“你拉我做甚，还有些话没问清楚。”赵未修掏出符纸贴在他身上，又拔出剑在面前画了个五行八卦阵，他拿着符纸反复看了几遍说道“能不能多给几张？”

        赵未修回头“？”灵符挡魂魄，就画了几张，“老子还在面前呢，符纸能比过我？”

        芊蔚扯扯他的袖子说“后……后面”

        两个狗东西，迟早被他们拖累。还未转过身就感觉到手中符纸被烧，五行八卦阵挡住了几百人的步伐。众人双眼发红，脸上浮现红色图腾。忽然听见前面有撕裂的吼叫声，赵未修惊道“不好，族长正被众人撕咬。”他一剑飞刺过去，被人途中挡了下来。

        月簇用黑布围住了脸，手如铁块一般握住剑身，直接折断。赵未修退了回来，将他二人护在身后，懊恼道“崃月村圣地的阵法是为了困住月簇。他身上有妖邪，不可靠近。”

        却见月簇双手出现两把剑，哑声道“阁下既是破了阵法，便是救了我，今日你们自行了断，好断去被杀的痛苦。”

        赵未修猜测他修的是妖邪之道的双魄剑，剑有灵，需人血祭之。环测周围，除了大长老被压在祭祀台上，毫无出路。顾式微一介凡人自是看不到双魄剑，他小声问道“这还是不是月簇？”

        “是，也不是。”

        古书记载，双魄剑的出现需要将自己的魂魄交付出去，但方才他感觉到还有一个魂魄在牵制他。忽然想起他们看到的那架人骨，赶紧对两人说道“我引来他们，你们进山洞。”说完用剑在手掌上划开了一道口，前方人群攒动，月簇双剑刺了过来。

        顾式微在五行八卦阵中，外面的人进不来。芊蔚还没跑进阵中就被人扯着腿拉了出来。赵未修一看不行，踢开扯她的人，把芊蔚扯到怀里，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芊蔚姑娘。”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顾式微不再停留，往后方跑去。路上一直在回想之前查看的场景，除却墙上那句诗，只剩铁链。他心中砰砰作响，从来没觉得脚步这般艰难。突然想起石柱的怪异，加快了步伐。

        双魄剑斩断了赵未修手中的剑，他的掌收回很快，侧身躲转，想夺了月簇手中的剑。但普通武学招式总是被月簇识破，竟让他刺中了几道。血腥味不断吸引着被控制的人过来撕咬，赵未修后退几步，却也一直将芊蔚护在身后。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一掌打了过去，只听他道“定。”前方几百人全都不动了。

        月簇不以为然，将剑身凑近闻了闻，问道“阁下修的是哪一路剑术，闻着不像这里的人？”

        赵未修受了伤，伤口疼得厉害，皱眉说道“有人引我们入局来见你，但你见过两个人，一个救你的人，一个你救的人。”话刚落音，月簇眼神突然凶狠起来，双魄剑邪气大增，剑尖有音，直接朝芊蔚刺了过来。赵未修护着她回躲过去，不敢贸然用帝休回挡，却被月簇识破，双剑直刺过来。

        刀光剑影之间，月簇骤然跪倒在地，剑身巍巍颤动。赵未修看到了大理寺那具无头魂魄，正掐着月簇的脖子。他赶紧拿出摄魂符，以血为祭射了过去。魂魄被困在里面，而月簇也晕了。

        顾式微才跑到这里，看到赵未修一身血，心中一紧慌忙问道“赵未修，你怎么样？”

        赵未修脸色苍白，笑道“再晚一点，我可能被祭在这里了。”

        芊蔚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心疼，赵未修知道她那是不开心，月簇没有杀了自己，这个毒妇！

        顾式微手中有一根枚桃花状金钗，身柄有裂纹，花瓣掉了一片。赵未修拿到手中端详片刻，岂料金钗瞬间从手中飞了出去，盘旋在无头魂魄上方，而后那魂魄的头出现了。他现在才看清魂魄的模样，是一名快四十的女人。顾式微身上有招魂符，自然能看到，还没等赵未修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魂魄身旁，问道“大长老，金钗是在山洞的柱子中找到的，你可认得？”

        赵未修快被他气死了，此魂无灵，若是被袭，诵经念佛都无用，真是胆大妄为。那边大长老早已经清醒，他认出了这是茵茵最爱的金钗，“茵茵，可是茵茵回来了？”

        他被早已经撕碎的族长绊倒在地，挣扎半天起身，那枚金钗被递到眼前。手颤抖着接了过来，不断重复“定是茵茵回来了”

        顾式微回道“月簇变成这样，难不成与茵茵有关？”

        大长老半晌才道“是啊，那是他娘。”

        二十年前，茵茵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月鸦本是待她养好身体就送她回去，但茵茵拒绝了。后来，他陪着茵茵度过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只是，这一切都被命运捉弄了。崃月村圣地有一个诅咒，需要选出命格相同的人成为祭司来守护这里。恰巧茵茵的孩子便是其中一个。

        赵未修疑惑道“难不成她有两个孩子？”

        月鸦摇摇头道“不，她只有一个儿子。”

        这时，顾式微突然想起文华阁那位姑娘，冷笑道“不对，她还有一个女儿，也是你的女儿。”

        话刚落音，月鸦哈大笑起来，说道“今日被你发现了也无妨。是啊，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爱她了。可是，那个男人害她投河自尽，到头来还是余情未了。”

        原来命格相同的是茵茵的女儿，不是月簇。月鸦本以为自己救了她，陪她度过五个年头，却不曾想她想回去找那个男人。月鸦曾打听过那人，早已娶妻纳妾，儿女双全，也官拜正三品。他害怕失去茵茵，便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了她。后来茵茵怀了他的孩子，不再有回去的念头。月鸦就这样一直等着茵茵答应嫁给他，等了十年都没有等到。那一年全族选出命格相同的祭司人选，月鸦的女儿便在人选之列。只是一夜之间，人选变成了月簇，而茵茵死于崃月村诅咒，他女儿也消失了。

        这时月簇突然醒了过来，双魄剑朝顾式微刺过去，便被赵未修徒手抓住了剑身，手指顺着剑锋划过去，点了月簇几大穴道，又收回困住魂魄的符纸，道“和尚，月簇你提回大理寺，我带此人回去。”

        是那个缩在赵未修身后的女人，口味甚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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