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日，陈舒语才出门，就见自家弟妹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了她，顿时眉一挑：“今日怎么这般早？”

        她下意识地说出口，然而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事其实是自己提的，想必是晚上睡得太熟了，如今脑袋还没清醒的缘故吧。

        陈舒林闻言一脸奇怪地看向他阿姐：“不是阿姐说的以后每天都早起学功夫么？”

        陈舒语点点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是啊。”

        陈舒含瞪了她一眼，撇撇嘴：“也不知是谁睡得那么死，我们在外面喊那么大声都没听到……”

        陈舒含嘟囔得很小声，奈何大早上的四周一片寂静，这声儿便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里，陈舒语打哈欠的动作一时僵住。

        她眨了眨眼，干巴巴地冲他俩笑了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昨日他们几个才走了一趟镇上，来回几个时辰，靠的还是两条腿走路，回来时觉得还成，哪想到夜里睡下了第二日再起，整个人都仿佛被拆架重组，身体无力又酸痛，她便是想起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听到有人喊她……可她太累，愣是没能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和两个弟妹说的，总不能跟他们俩说你们阿姐她起不来。

        现在外头天还是黑的，也不知这两只小的在这儿站了多久。

        “……也不是那么大声吧？”陈舒林见他阿姐脸色不对，瞪了他二姐一眼，连忙挽救，“我和二姐怕吵到爹娘，都没敢大声喊，阿姐没听到也正常。”

        陈舒含龇了龇牙，没好气地瞪着自家小弟，无语极了：“舒林你闭嘴，胳膊往哪拐呢，净会帮着你阿姐欺负二姐。”

        “我说的是事实呀，二姐就爱恼羞成怒。”

        陈舒含都要气死了，大早上的就被这小兔崽子给气成这样，于是，她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心里暗暗发誓早上训练一定得比那小兔崽子强。

        家里是普通的农家小院，隔音不好，陈何氏被几个孩子的说话声给吵醒了，推了一把睡得老熟的丈夫：“起来吧，孩子们都起来了，当爹的还在这儿睡啊？”

        陈大河不愿意动，嘟囔道:“天都没亮呢，再睡会儿吧？就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还得去砍竹子呢……”

        陈何氏知晓丈夫辛苦，便也不再喊他，自个儿穿了鞋便起来。

        院里的几人听到了动静，抬眼望去，发现是他们娘亲。陈舒林和陈舒含轻声喊了声娘，想跑过去，随即想起自己还在扎着马步，便又按捺住了起身的冲动。

        陈舒语负责带他们俩的，就在最前头，这会儿离陈何氏最近。

        “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我们吵到您了么？”

        即使他们已经极力控制声响，可周围那么安静，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很容易吵到屋里的人。

        陈舒含陈舒林闻言脸色一变，忐忑不安地看向他们娘亲以及她的身后——他们的爹爹并没有跟着娘亲出来。

        他们娘亲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因为他们而睡不好导致身体差，他们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怎么都这么大反应？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是娘亲晚上睡得早，觉睡足了便醒了。”陈何氏摇了摇头，笑着看着他们，“一定很累吧？”

        她小时候也见过她爹和哥哥们扎马步，她爹是一个挺凶的人，有时会把她二哥训得哀嚎不断，事后两条腿都打摆子了。

        想到家里的那些人，陈何氏心下怅然，她思念的家人，如今到底在哪里呢。

        如今世道不好，外头又打仗，别的多的她不敢奢望，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就够了。只要还活着，有生之年他们或许还能再见面也说不定。

        夜色未明，陈舒语几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娘亲的异常。

        “其实也还成。”陈舒含半晌后出声。他们自小就得干农活，再苦再累都受过，如今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陈何氏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也有些愧疚，他们为人父母不仅不能给孩子们好生活，还带着他们从小就受苦，没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如今眼瞧着孩子们有了想做的事儿，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们呢，如此想罢，便也不打扰三个儿女的训练。对她来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儿，他们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她自个儿都活成这样了，可不想还去用自己的经历把他们也给框住。

        想起从前被那些人欺负的种种，她巴不得自家的孩子变得凶悍些，可别跟她和大河一样被人给欺负了。

        水缸里还有水，她便生火煮稀粥，又从米缸下面的一个瓦罐子里取了几根莱菔干出来切碎。这些莱菔干都是他们家自个儿腌制的，每年年底的时候腌上两大罐，平时不去菜地里摘菜的话就拿几根配稀粥，省事又方便。

        吃早饭的时候陈舒语见到桌上的莱菔干眼睛一亮，神色不由地有些激动，这不是萝卜干吗，她想到今天晚上做什么吃得了！

        陈何氏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吃的不是再普通不过的咸菜，顿时就被她给逗笑了:“以前也没见你多喜欢吃莱菔干，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有得吃能不高兴嘛！”陈舒语抿唇笑了笑，冲她娘亲眨了眨眼睛，眼里也盛满了盈盈笑意，“娘，咱家这萝、莱菔干多吗？”

        “可多了。”陈大河没等陈何氏出声，害了一声，道，“腌了两大罐，当初可废了不少盐。”

        盐受朝廷管控，可不便宜，他们平时都不敢大手大脚的撒。

        “爹每次都心疼盐，可每次吃的最多的还是爹。”陈舒含如此说道。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能不心疼么？”陈大河被小女儿说得面红耳赤，瞪了陈舒含一眼，哼哧哼哧道，“再说了，你爹要干活，吃多点怎么了？”

        陈何氏板起脸:“又没人说不给你吃，陈大河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看看，舒林都要被你给凶哭了。”

        正在埋头喝粥的陈舒林:“？？？”人在喝粥，锅从娘亲那儿甩过来，当真是他的好娘亲。

        哎，他们高兴就好。小小年纪的陈舒林默默叹了口气，背下了来自亲娘的爱的大锅。

        陈大河缩缩脖子，瞅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小儿子，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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