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躁的王

“嗡嗡！”办公桌上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威路德帝国的王，拥有最高的权利和地位的安格斯头疼得不得了。

        他想站起来把那响个不停的电话甩个稀烂，对那些人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打了，我手上的事务多得堆成山！别给我找事情做！自己滚去处理！”

        但他不能。他甚至还得保持贵族的冷静矜持，接通电话，非常沉稳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年仅二十八的安格斯上任才五年，他从一个暴躁的贵族变成了内心暴躁得不得了但外表冷静矜持的王。

        电话那端的秘书颤抖着嗓音说：“灾难……我的天哪，安格斯陛下，搜救的军队发来了视频，您一定得看看。”话音未落，安格斯的电脑接受到了视频。

        他冷静的表示：“好，我知道了。”

        搞什么啊！搜救的军队在干什么，都过去三四天了，搜救的进程还在僵持！他每年批下去的资金那么多，养了一群废物吸血虫！要知道，他要处理的不仅仅是大地震带来的损失和灾民的安置，还有各种物资的批准，人员调动和奖赏……

        安格斯已经二十八个小时没睡了。

        他怒气冲冲打开视频，发誓要是没什么大事一定叫秘书滚蛋。等着接替这位秘书的人多了去了，保守估计有十几个。

        视频刚开始对着一白如洗的天空，但随着一只大手，天旋地转视线转变成了一片废墟。有道粗犷的声音一会近一会远：“噢该死，这个高科技玩意是怎么开的？我看看，开关……好了，它打开了！”估计这是生命探测器上的摄像头，安格斯猜测。他前几年好像批了一大笔资金给这个项目。

        更远处似乎传来一群人的喧哗，有人扯着嗓子在喊：“医生！医生在哪？”“这边！再叫一个小队到这里来！”“还活着，醒醒，听到我说话了吗？”更响亮的是机器搬动废石块的声音。

        摄像头对准了眼前的一处居民楼废墟。大概可以看出这里原本是一栋二层的楼房。在阴暗的废墟里，隐约可以看见不详的血迹。

        “好了好了，快点把这个高科技玩意放出去！”说这话，搜救队的人便把机器放下去。这个生命探测器有着八条机械腿，整体只有巴掌大，灵活的不得了。

        它很快哒哒哒就往废墟处走。操纵的人看着操作面板上的地图和小绿点：“来几个人！这边，这底下埋着个活人！”

        一阵兵荒马乱，在嘈杂声中，机器像水一样沿着空隙往底下探入。尖锐的八条机械腿能让它在墙上如同行走在平地一样。安放在前端的摄像头让它像是长了一只黑眼睛。闪光指示灯一闪一闪着绿光，表示机器正常运行。

        入眼黑漆漆一片，偶尔有一丝阳光照进来，才让安格斯不误认为它一动不动。

        操作的人手指灵活，生命探测器才走了五分钟不到就感觉到生命迹象近在咫尺。它艰难的从缝隙里卡出来，灰尘扑面。就在不远处黑漆漆一片的倒下的柜子下面，有一个人。

        “喂喂，能听见吗？这里是地震搜救队，意识还清醒吗？”突然的声音吓了安格斯一跳。

        是生命探测器上的传声设备。

        但那个人还是蜷缩在阴影中，一声不吭，动也不动。是昏过去了吧，安格斯猜测。

        那个操纵机器的人估计也是这样想的，他打开了机器上的照明系统，一道暗淡的白光让这个房间亮了一分。至少能让人看清了。

        光源的存在会让身处黑暗的人多几分安全感。安格斯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那团他们猜测是昏迷的人的黑影猛地扑了过来，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迅速和高度。

        指示灯几乎是疯狂的闪动起来，那是机器损坏的刺眼红色，像是受伤的血液。狭小的空间都笼罩在一片红色中。照明系统的光瞬间熄灭。

        安格斯倒吸一口凉气，被眨眼间怼到面前的利爪吓到了。晃眼间一看，那利爪尖锐无比，呈现黑色，足足有五厘米长。紧随其后的是一张黑毛脸，血红的眼睛通过摄像头死死盯着看着的人。

        视线天旋地转，造价昂贵的机器被狠狠摔在地上，金属外壳散落一地，露出了下面的各色的电线。

        伴随着失控的红色指示灯，摄像头坚强的照出那怪物跌跌撞撞回到远处的样子，然后惨烈的回归漆黑。

        “那是什么鬼东西！”安格斯呼吸急促，从舒适的办公椅上站起，焦躁不安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鬼东西来！”

        他扑向办公桌，大概翻看了一下后面传来的几十个视频，都差不多的内容。甚至有怪物大肆屠杀军队的画面。

        “该死，”安格斯维持不住温和的外表怒骂道，“我要轰平这些麻烦的地方！让那些废物和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物去死！”他搭在桌子上的手不住的发抖。

        他对着无人的书房痛骂一通，恨不得把所有文件都摔在地上。骂到唇焦口燥，才平息了几秒，压抑暴躁的打给秘书：“去叫长老团的人开会，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他们！快去！”

        倒吊之城。

        一间破旧房屋。一群披着斗篷的人悄无声息占据了这间无人居住的房子。他们像是城中的老鼠，无人在意的影子。房屋里的基本没什么家具，积了一层薄灰。

        为首的人对着几十个人，眼睛尖得像鹰，他只是扫视一眼就知道人没来齐。

        “哪些人没来？”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漏风的风箱，“我不是说了吗，今天的集会人都得来齐。”

        下面一堆人里有一个格外尖锐的声音回答道：“乌列尔没能来。那群该死的光明教徒，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估计在搜寻我们。乌列尔不好在这样的时候离开来参加集会。”

        还有人抱怨：“光明教徒就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一点踪迹都不放过。再说了，他们对我们的搜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好了。我知道了”除了光明教会里的几个钉子和不小心被抓住的教徒外，人都来了。

        男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再关心谁来了谁没来这样的事。他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沉吟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聚集到这里的目的。现在倒吊之城动乱，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让光明教会那群疯子去死！”“为了伟大的主！”“所有邪恶背叛者都会为他们拥护伪神的行为付出代价，伪神口中的光明和希望都是谎言！”

        下面的人嗡嗡的闹起来，各自喊着话。

        “停下！好了，我们一定会让光明教会付出代价，这是他们应得的！”男人满意的高声说。他的面孔在看不见的地方扭曲，狰狞的笑起来。他怀着疯子般极端的痴迷，俯视下面的众人，心中陡然升起骄傲，只有他这样的信徒才能为主做祂所想做之事，遵守祂的意志。不像这群没用的疯子！

        一个疯子嫌弃另外的疯子们无用。

        多好玩的想法。

        这群大胆的疯子在光明教会派人来抓捕之前，散沙般散了，混进居民里不见踪迹。无人知道这里举行过一次集会。

        阿普顿是这群人中的一个，来自大名鼎鼎的疯狂组织哭泣石碑。但相比一直在失控边缘徘徊的同伴来说，他无疑要“正常”一些。多亏他这份“正常”，他才能在这座城市里潜伏五年。要知道，哭泣石碑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战斗狂，忍住不打架都算冷静。他没什么外在异变特征，看上去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倒吊之城里潜伏着哭泣石碑的成员。这几乎是所有教会都知道的事。

        他们除了和光明教会死磕，以毁灭光明教会为己任外，对待其他教会的态度要温和许多。起码其他三个教会私底下有过和哭泣石碑的合作。这听上去不可思议，确是真的。

        阿普顿从别人口中听过。毕竟要一群疯子管住嘴是件难事。

        他现在正混在城主派出去的队伍中。城主帕里克在大地震后除了询问光明教会，还派出过几只队伍探索外面。

        这只队伍回城比较晚，还遇到妖魔袭击伤痕累累。有好些个队员都打着绷带。阿普顿取代的是个负责打下手的小队员，脸上受了伤，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他在这只队伍回城前几天就盯上他们了，观察了一天多就确定了目标。他干掉那个小伙子，混进队伍。

        回城当天晚上，队伍就住到了城主府附近。

        帕里克会从顶层下来召见队长，这是他观察前几只队伍得到的结果。阿普顿隐约知道这些队伍外出为城主帕里克打听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容不得闪失，所以帕里克才亲自询问。但这跟他的任务没关系，阿普顿并不关心。

        城主会在明天接见队长。他也会在明天动手。

        真让人期待啊。

        阿普顿怀着开心的心情躺在床上。他能听见队长在隔壁紧张得走来走去睡不着。倒吊之城听不见鸟叫，只有由远及近的海浪声伴随入梦。

        瓦西里直到看到老师的背影时，心里还在惦记着上古战场。那篇日记的警告明明在眼前浮现，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

        他是掐着点到训练场的。说是训练场，不过是片平坦的空地，四周没什么人住。正因如此才施展得开手脚。已经有十多个年轻人在训练场上站着了。

        他的老师马泰斯，是个精壮的中年人，站在训练场中央就像一座大山镇压此地。马泰斯板着脸不爱说话，掀了掀眼皮子，看见他来，也只是不咸不淡点了点头。

        “老师！对不起，我来迟了！”瓦西里快步上前问好，尊敬的唤道。

        马泰斯心里有事，没太关心。对于这个有希望成为他弟子的青年人，这种小事就没挂在心上：“无事。”

        又是平静的一天。

        训练的时光过得总是非常快。瓦西里累得满头大汗，灰尘满面。他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听到一句“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明日此时仍是在这里。”。

        同几个伙伴说了几句闲话，瓦西里积累了一会力气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不是像伙伴一样爬不起来。

        “你们先回家吧，”瓦西里累得直不起腰，脸上的笑还是温和的，“我要去古籍室那里一趟。昨几天的书还未看完。”

        伙伴知晓：“你还是有空就去那里看书啊？行叭，那我们先回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瓦西里挥手告别，转身时却想，要是他能为老师和家园做些什么就好了……

        别看他们这些青年人好似活得无拘无束，但这全多亏老师和大人们在外流血战斗才换来这难得的和平。再过几年，他们也得去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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