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尤文杵在教室后门，也不出声喊高朕，还是高朕活动脖子转脑袋的时候，才看见尤文。

        不知道她是站了多久。

        高朕走到后门，尤文将手里拿着的五十元交给高朕，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各自转身，刚走了一步，门外就有人叫住了高朕。

        高朕和尤文同时看向来人。

        不知道6耳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6耳手上提着一袋零食，斜靠在后门的门框上，吊儿郎当的问：“过去的六小时，有没有爱上我？”

        高朕鼻子猛地吸了一口粗气，她转头看着尤文：“尤文，我记得你骂人很厉害？”

        “还行，跟你不相上下。”尤文回答。

        “骂傻/逼呢？”高朕又问。

        “那不行，跟傻/逼对骂，相当于让我去跟狗互咬。”尤文说。

        “喂，高朕，我跟你说话呢！”6耳插了一嘴。

        高朕将手里的五十块钱晃了晃，然后跟尤文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等我找你。”

        尤文说完，扫了一眼6耳，从他面前经过，消失在教室后门。

        6耳将手里提着的零食举到高朕面前：“赏你……”

        后门被高朕用力关上。

        上课铃声响起，嘈杂的声音逐渐退去，同学都是刚分到一个班，此时正是互相好奇，彼此打探的时候，等再过一阵，矛盾争执才会浮现出水面，一个整体便会被划分成一堆小团体。

        小团体与小团体之间，或许互不干扰，或许暗中相争。

        偶有保持中立的拔尖分子，会一心扑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独立且两头不讨好，夹缝中生存。

        自古以来，只要有群体，就会有分割。

        但至少现在，9班还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辣条，你喜欢吃糖吗？”高朕预习完一章内容后，用笔戳了一下前桌的辣条认真的问出这句话。

        辣条摇头：“不，我喜欢辛辣油腻的食物。”

        高朕报以微笑：“好的，那我不买糖给你吃。”

        “哎呀，高朕，你不要对我太好。”辣条脸上有些感动。

        等辣条转过去后，高朕在辣条味和臭水河之间挣扎了片刻，打开了身边的窗户玻璃，算了，换着闻吧。

        “还是关窗吧，辣条味更好闻一点。”旁边的肖锦似乎也是做了一番挣扎，“虽然闻多了头晕。”

        高朕转动着手里的笔：“我记得你说过想横跨臭水河，不先熟悉熟悉味道？”

        说起逃跑的事，肖锦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不了，我怕被臭死。”

        将窗户关上后，高朕又问：“为什么非要逃出去？不想读书？”

        “非要读也行，读个轻松点的学校不好么，硬要把我塞这笼子里，我手机到现在都还没有充上电。”

        说完还把自己又给气到了，肖锦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摔在桌上，借此撒气，声音很大。

        “干什么呢！非得整点动静找存在感是吗？”讲台上的人吼了一句。

        今天守晚自习的老师是英语老师，刚毕业，血气方刚，一点儿也不惯着学生，前两节课该骂骂，该罚站的罚站，谁还不是个小年轻！

        跟老师对骂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谁试谁吃亏。

        肖锦没吭声。

        辣条猫着身子又悄悄转过来，敲了敲肖锦的桌子：“肖锦，问你个事儿，我在写小说，能不能借用你的名字？我取名字有点困难。”

        “可以。”肖锦想了一会儿，“但你能把最后两根辣条现在就吃完吗？”

        辣条：“行啊，是不是闻着有点馋？”

        肖锦冷笑一声不说话。

        高朕立即想到中午看到的那本小说简介：“中午那本？你写多少了？”

        “这是另外一本，中午那本卡文了，我现在先构思第二本的简介。”

        卡文？

        刚写了个简介，第一章还没五百字就卡文了？

        “加油。”高朕给与鼓励。

        “哎，那你简介写出来先给我瞧瞧。”肖锦似乎有了一点兴趣，至少比看书学习有兴趣。

        “行！我已经写了一半了，等会写完添上你的名字就行。”辣条说。

        十分钟后，肖锦脸色铁青。

        高朕瞥见本子上的第一句话：权倾朝野的太监肖锦，于先帝驾崩之日协助三皇子围攻太子府…

        忽然觉得中午的那本，辣条对自己还挺好的哈。

        高朕趴在桌面上一个劲儿的笑。

        再看肖锦，他拿起黑色签字笔，在自己的名字上使劲涂鸦，涂成了两个大黑圆后，把本子仍回给辣条。

        “取消用我名字的资格。”

        辣条有一丁点儿的小委屈，跟肖锦没有谈拢，又拿起本子递给她的同桌，低头说了两句。

        他同桌一秒拿起本子，两秒后放下，压低声音蹦出一个字：“滚！”

        第二天黄昏后，高朕没有爱上6耳。

        吃过晚饭回教室的路上，高朕和辣条被6耳一行人堵在高二教学楼，6耳是高二的学生，教学楼下的一小块儿水泥地就是6耳的地盘。

        “让她先走。”6耳指了指辣条，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不想让辣条参与。

        辣条有些害怕，但也抓着高朕的胳膊，声音微颤：“不，我是她朋友。”

        很显然高朕没有爱上6耳这件事情让6耳很气急败坏。

        6耳不跟辣条废话，直接使了个眼色，他的小伙伴们把辣条拽走，拽到不远处一棵树下，几人围着辣条，限制住她的行动。

        “又想干什么？”这是高朕见6耳第三次，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

        “跟我谈恋爱，我保你在一中呼风唤雨横着走。”

        说实话，6耳长得其实不差，但是脑子不知道是缺了哪一块儿，高朕在初中的时候，就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那些各种“霸”。

        到了高中，更是不会。

        辣条还被人围着。

        高朕想着赶紧把6耳先打发了再说，不然等会回到班上迟到了，少不了反话小王子的一通“表扬”。

        “我不喜欢你。”高朕先直接拒绝。

        6耳低头用脚踢了一颗小石子，石子弹飞出去，他抬眼再看着高朕的时候，被前额碎发遮挡的眉眼让高朕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一中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你最好想清楚，我有的是办法。”

        想清楚了，够够的清楚了！

        高朕没明白，也就几天军训的时间，自己是怎么被这种二流子盯上的，没在一个年级，甚至这几天，除了自习，都在操场上坐着看军训。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军训没有跟着一起站在队列里，坐地上被他一眼瞧见，然后一眼万年？

        “谈恋爱是有过程的，你要先表白。”看来直接拒绝不行，给你条轻松的路，你偏不走。

        “我喜欢你，跟我谈恋爱吧，我保你在一中呼风唤雨横着走。”6耳在刚才的那句话前又补充了一句。

        高朕摇头：“不行，不够轰轰烈烈，我要你昭告全一中的学生，你喜欢我。”

        6耳想了一会儿：“我买个大喇叭录好音在路上边走边放？”

        高朕皮笑肉不笑的看着6耳：“学校每天早饭的时候都有广播部的人在广播室放音乐念文章，你明天去广播室跟我表白，然后我考虑考虑。”

        “好像是有点浪漫，行，随你的意。”6耳说。

        傻/逼。

        高朕在心里骂了一句。

        暂时把6耳忽悠好了，6耳也不再堵着高朕和辣条，让他们穿过高二的教学楼，回到了自己的班上。

        迟到两分钟，但今天很幸运，反话小王子没有在教室外边逮迟到的人。

        回到班上后，辣条坐座位上拍着自己的胸口：“吓人，这些人是流氓吗？随随便便的就堵人，我被四五个人围着看，我真是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个人都看上我了在抢我呢。”

        肖锦本来在埋头看阿歪，奥，阿衰，那种小小的漫画书。

        高朕没有看过，之前肖锦拿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过去认成了阿歪，被辣条和肖锦还嘲笑了一番，说这么有名的漫画都没有看过。

        “有人欺负你们？”肖锦放下阿衰问。

        “可不是嘛！”辣条说，“堵着我跟高朕，非要聊聊。”

        辣条说完又看着高朕：“那个小杂毛跟你说什么了？问你要钱了还是要劫你色？”

        “没事，明天就解决好了。”高朕回到，“你昨天中午的小说男主名字想好了没？”

        辣条点头，鼻子里冷哼一声：“想好了，小杂毛。”

        高朕笑着说：“不错。”

        又过了几分钟，肖锦推了推高朕的胳膊：“说说，怎么回事。”

        高朕左手在计算器上一阵敲打，右手在草稿本上写下数字，眼皮子都没有抬：“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瞎管，免得惹火上身。”

        肖锦啧了一声：“行，我多管闲事。”

        军训的第五天，早自习后。

        辣条照例拿着两张一卡通在路上狂奔去食堂抢包子油条。

        广播里播放着一首抒情的英文歌曲。

        早饭的座位是最不需要抢的，很多人买了之后，都更乐意边走边吃或者带回教室吃，节省时间。

        所以高朕没有跑，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得稍微快一点儿，估计这个速度过去，辣条也刚买好。

        穿过操场，走到教师公寓的时候，广播里的音乐声突然停止。

        接着就是广播室的播音员同学问了半句：“你干…”然后就没有了声音，又过了半分钟，响起6耳的声音。

        6耳咳了一声。

        说：“我是高二11班的应萧，接下来，我说两件事，第一，我，应萧，喜欢上高一9班的高朕同学，高朕很漂亮，我一见钟情，借这个广播室表个白。”

        “第二，以后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请自觉的滚远一点，不要给我制造麻烦，好了，就这么多要说的内容，以后想起再来通知。”

        广播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音乐再次响起。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当天中午，6耳被校长点名批评，高二年级主任请来了6耳的家长。

        年级主任在办公室对6耳家长说：“主要两件事，第一，应萧同学闯进播音室，胡乱表白，给众多学生带来坏的影响，记警告处分一次。”

        “第二，鉴于此次事件影响恶劣，校长特下指示，家长把人带回去思想教育两周。”

        这件事情，高朕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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