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养狗第二十六步

要，要解释才行！

        泠忆思从冰上爬起，想也不想便捉住辛寒的手腕。她神情急迫，呼吸微颤，说出的话也是字不成句：“我不是，那不是有意的，辛寒。我没有想抛下不是那样的，那是，不完整的记忆。我”

        ‘虎毒尚不食子，你视它为家人，却害它无家可归，最后被人拐走。’

        纯黑的眼瞳一点点地收紧，开始不停地颤抖。泠忆思无力的低头，手臂再难用上分毫的力气。

        的确是她的错。小雪会被拐走，全部都是她的错。如果辛寒知道了这件事，只会同他们一样，认定她不过是虚伪之人吧。

        辛寒眉头下压，表情显得异常严肃。

        这人类在胡言乱语什么？抛下谁，什么记忆？难道是野狼精让她看到了什么吗

        他思考着，奇怪着，表情不由得又冷下几分。他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却将泠忆思吓得不轻。

        “辛寒？”泠忆思伸手又收回，右眼皮不断跳动，“你，都看到了吗？”

        那不是她的本意，她真的没有想丢掉小雪！

        泠忆思揪住辛寒的衣领，垫着脚凑上前去。她瞧着他冷漠的模样，才掀起的嘴唇一顿，身体慢慢沉了下去。

        已经没法解释了吧。

        “对不起，我不是要刻意隐瞒的。”

        “嗯？”

        辛寒双耳抖了两抖，突然回过神来。他挑眉，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他抬手，擦去沾染在她脸颊的黑血，稍稍躬身，与惊惶不安的她对视：“不，没事的。那不过是野狼精变化的虚像，他一贯如此，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不必再怕了，至少他暂时不会再出来了。”

        话说出口，辛寒才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抬起置落在她肩头的手，转而一抚自己的后颈。

        他为何要安慰她？

        “你相信我吗，辛寒。”

        “比起那种家伙，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过，我有件事想——”

        “呜——”

        突然的哭声止住了辛寒未完的话语。他一屏气，忙蹲下身去看。

        泠忆思脸颊微红，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她不断抽泣着，空气如石块哽在胸口，隐隐作痛。

        泪如断线珍珠，簌簌地掉落，砸在辛寒的手背上，打湿他的衣袖，落进他的心中。

        “辛寒”

        “啊？”

        他没有误会。

        “呜啊——”泠忆思一头扑进辛寒怀中，紧紧搂住他宽厚的背。她放声大哭，肩头不断地耸动，“谢谢，谢谢你，辛寒”

        突然放大的哭声吓得辛寒一抖，混杂的味道激的他脑中一晕。他感觉到衣怀被一点点打湿，而那属于她的痛苦也清晰的传来。

        他抬起双臂，犹豫了片刻，随后缓缓将她拥住：“嗯。”

        人类真是奇怪。先前救她于狐狸精手中她不曾感谢，如今不过是伤了野狼精几根毛，她便感激涕零。

        泠忆思不断地哭泣，很快便没了力气。她倒在辛寒怀中，肩膀时时耸动，双眼红肿难以睁开。她颤抖的吞吐着气息，舒适的凉气将她围绕，何其心安。

        许是哭的太久，身体难以承受。泠忆思阖上双眼，迷迷糊糊的快要睡去。她轻抓住辛寒的衣袖，半梦半醒道：“我不会丢下你的，辛寒。所以，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怦怦。

        辛寒环抱着她，磕巴半天才说出一个“嗯”字。而当他有所回应时，怀中人早已昏沉睡去。唯有他心跳慌乱，不知所措。

        “你们人类讲话都是这般突然的吗。”辛寒喃喃着，默默一叹气，“也罢，有关巫才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吧。”

        染黑的天空恢复原本的面貌，冰冻数尺的寒冰逐渐消融。被冰封当中的野狼精早已没了气息，残破的身体随着消融的寒冰一并飘散而去。

        如此安静之地，让辛寒不由得想多待上片刻。他抱起泠忆思，确认她已睡沉后，这才敢走出此地。

        当他回到房间时，怜奚早已挣脱了冰的牢笼。正优雅的置坐一旁，阅读着那封来自狼族的书信。

        “欢迎回来，少狼主。”怜奚抬眼，笑的意味深长。

        辛寒一瞥得意洋洋的怜奚，只感觉无比晦气。他宽厚的手掌轻覆在泠忆思的额头，确认她已安然无恙后，他将人放下，换上常有的那副面孔，冷声道：“你还没走啊，狐狸精。”

        唰啦！

        信纸被用力甩起，顺着气流飘到辛寒眼前。怜奚一摊手，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少狼主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可是来救你的，又岂会就此离去？”

        “救我？”辛寒的语调稍颤，险些当面笑出声。他轻蔑地一蹙眉，边看信边道：“你既是来为狼族传信，我便饶你一命。识相的便快些滚，否则——这是什么？”

        安睡的泠忆思翻动身子，怜奚讽刺的眯起双眼。愤怒的火焰将辛寒吞没，欲将他烧作灰烬。

        “代为除之？”辛寒捏紧了信，胸膛忽剧烈起伏，身上的妖气爆散开来。他脱力的半跪在地，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见状，怜奚抬起衣袖，擦掉辛寒嘴角的血。他和善的笑着，缓缓凑到辛寒耳旁：“我断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只是少狼主这脾气，的确该敛一敛了。若在人界还是这般模样，届时出手误伤了他人，我便当真要代为除之了。”

        辛寒大口喘气，恶狠狠地瞪着怜奚。他不屑的哼声，一掌拍向胸膛。寒气稳住杂乱的气息，将怒火也一并冻结。

        他抬眼，手重重落在怜奚肩头，反笑着凑上前：“但你也别忘了，你根本没有机会赢我。在你动手之前，我会像现在一样，先除掉你。”

        冰棱刺破怜奚的衣襟，抵在他正不断跳动的心脏之上。辛寒冷下脸来，将他推开，甩掉掌中冰棱。

        “咳呵呵。”怜奚挑眉，笑着抚平衣上褶皱，“少狼主明明也有百余岁了，却还不如人界稚子识趣。狼族最后的希望是如此之人，实在是叫人唏嘘啊。”

        轰！

        从掌中爆出的寒气袭向怜奚，将他洁白的衣衫染脏。辛寒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撞在墙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想法一如既往，少狼主。”

        “发生什么事了？”略带困意的声音从旁传来。

        泠忆思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泛红的眼中透出几分不解：“你们在干什么？”

        怜奚飞快一瞥她，甩动狐尾抽向辛寒的手臂。揪着他衣领的手猛向上移动，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脸上。

        辛寒：“？”

        怜奚：“呃——”

        泠忆思：“！”

        还犯迷糊的泠忆思接着便醒了神。她忙掀被下床，却遭到辛寒的阻拦。

        不断渗着寒气的手掌挡在她面前，从掌心流出的一点殷红冻化作血冰。辛寒强忍着怒火，表情已是无比僵硬。

        “你只会这种下作的手段吗？”

        “只要可以得偿所愿，究竟是什么手段真的重要吗？”

        “恶心的狐狸。”

        “彼此，少狼主。”

        瞧两人异常的僵持，泠忆思实在是无从开口。她默默退后半步，视线停在了一旁半皱的信纸上。

        她捡起染上血渍的信，朝他二人摆了摆，问道：“这封信我可以看吗？”

        一狼一狐几乎要脸贴上脸，根本无暇回答她的问题。

        她抿了抿唇，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后，她展开翘起的信纸，力透纸背的字映入眼帘。

        ‘妖界如今动荡，起因在狼族。榭川欲唤醒妖邪毁灭妖界，狼王蒙心轻信，至于今日。且少狼主辛寒遭其蛊惑，连伤妖界两位长老。于此，我族亦有无可推脱之责。于理，我族当斩杀榭川、辛寒，以示公正。

        然幸得诸位族长留情，我族得以保全辛寒之性命。为表公正，我族将驱逐前少狼主辛寒，将其流放人界，非榭川死之日不能归。此信当送至各族，由狐族代为传达。为免辛寒伺机报复，我族与狐族相约，由狐族中人代为监管。

        流放人界时，辛寒所言所行若有不当之处，自当由狐族代为管教。若其再度失控伤人，届时，狐族可代为除之。’

        泠忆思蹙眉，心中不由得一颤。但很快，她便舒展开了眉头，转而露出几分惊讶。

        指尖的光芒源源不断注入信中，将藏在缝隙之中的字显露。

        ‘若泠姑娘有幸看见此信，请务必转告辛寒。榭川已前往其余少狼主所在处，意欲何为不言而喻。此刻狼族处于风口浪尖，我等再无暇分身。狐族绝非纯良之辈，辛寒性子冲动，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圈套。若姑娘还记得初见时之约定，便请代我照看辛寒，子燚感激不尽。若辛寒性子依旧，就请姑娘这样同他讲——’

        “这”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怜奚会害辛寒吗？

        “我就知道是你所为，你这该死的狐狸！”

        哐！

        一记重拳砸穿墙壁，惊回泠忆思的视线。辛寒扯碎怜奚的衣衫，将怜奚的手反摁到墙上：“你煽/动其他部族，叫他们讨公道。又以我的性命为挟，来威胁狼族。如此这般，便只是为了留下？”

        被拧断手腕的怜奚疼出满额的冷汗，他听着辛寒的质问，不置可否。

        “有什么事冲我来便是，何须连累整个狼族！”辛寒的身体开始涨大，怒火快要吞噬他的理智。他双手化作狼爪，一直隐藏的獠牙也在此刻显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狐狸。你回到妖界，将此事说明白，我便如你所愿。”

        怜奚不断深呼吸，被钉在墙上的狐尾被血浸染。他凄惨的笑着，抖着声音道：“恕难从命，少狼主。”

        噌——

        锋利如刀的冰刃从辛寒骨中化出，将他自己割伤。他提起怜奚，如丢垃圾般将其甩出。他大步上前，一脚踩在怜奚的胸膛上：“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想我失控杀了你，嗯？如果是这样，那我便满足你。”

        ！！！

        “辛寒！！”泠忆思大步跑上前，一头撞在辛寒的背上。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试着将他拽离怜奚，“别这样，辛寒，你不能再伤人了！”

        但辛寒却不听她的，不断摆动腰肢想将她甩下。瞧她实在是抱得紧，他恼怒的转头，吼道：“松手！不然我连你一并——”

        “野狼精去找其他少狼主了，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他们了！”泠忆思脸贴住他的背，手稍稍上移，让自己离的更近了些，“你这样要如何救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不该是防止野狼精再次作恶吗？”

        他突然就一顿。

        辛寒低下头去，只见温热的手覆在他胸膛之上，将心跳清楚的传递。他握了握拳，不情愿地挪开了脚。

        她是对的。

        但为何，她因怜奚而将他阻拦，他会如此不爽？

        他捉住缠在身上的手，稍向前一提，牵着泠忆思来到面前。他俯下身去，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泠忆思脸颊一升温，心中不由得感叹起辛寒的俊俏。

        而下一刻，这张俊俏的脸便添了几分讨打的意味。

        辛寒：“人类，你不会是爱上这狐狸了吧？”

        泠忆思：这小王x蛋说什么呢？

        怜奚：还有这种好事？

        他端详着她的模样，自然而然的将她这默不作声当作了羞涩不语。他点了点头，又道：“你早说不就得了，我成全你二人便是。”

        又胡说！

        “你在乱说什么啊，辛寒！”

        一记重拳拍在辛寒头顶，将他从气势汹汹的狼妖打成呆滞甩尾的大狗。他捂住脑袋，茫然地望着泠忆思离去的背影。

        他说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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