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狮子的心脏

“你也许需要增智剂才能看懂教科书上的内容。”斯内普只看了她的成绩单一眼，便揶揄道。

        艾科平日里散漫，对没有兴趣的课目绝不多花一份精力的学习态度完美的反馈到了她的期末成绩单上。魔咒，变形学，魔法史与飞行都是o，剩余的几门e与a几乎平分秋色。她看了一眼就随意的放在一边，莉莉倒是比她本人更在意她的魔药课成绩似乎难以理解和两个位列前茅的魔药优等生做朋友，她的魔药成绩还能如此不见起色。

        “一个考试罢了。”艾科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车厢的座椅里，只露出半张脸任由她的朋友们打量那张成绩单。她的语气是一贯懒散，似乎那不过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

        “如果智慧需要靠一张无足轻重的单子证明，那也太过无趣。”

        “如果你说的智慧是指一张令人厌烦的嘴的话和狂妄自大的脑子。”

        “天啊，你竟然对我这么了解，我好感动西弗。”

        “闭嘴”在她的笑声里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大概是真的被恶心到了。艾科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他研究出了什么杀人于无形的办法，自己一定会成为他魔杖底下的第一个亡魂，连带着尸体被拿去挫骨扬灰。

        她往莉莉身边缩了缩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顶着斯内普杀人的目光。舒服的靠着莉莉的肩一觉睡到了火车到站。

        暑假的日子里，艾科放纵自己做个寻常麻瓜她整日窝在沙发花大量的时间阅读文学作品，去泰晤河边遛弯听小巷子里的流浪汉骂街。摆脱魔法去生活让她难得的找到一些沉甸甸的归宿感。

        魔法很奇妙，奇妙到像一场幻梦。

        但那些萧条的市井，脚下横行的街道，写着东洋文的鲜艳牌匾不同，他们都曾在她的过往里占据了那么多细碎的缝隙。

        让她感到真实与满足。

        艾科的后半个暑假都在莉莉家度过，佩妮的态度很排斥甚至在背后喊她为莉莉的怪胎朋友，却仍在背后投去艳羡或好奇的注视。

        她们经常去那个长满山毛榉的湖边消磨时光，斯内普有时候也会和他们一起玩并且照例要和艾科斗上几句无伤大雅的嘴。巨大的山毛榉站立在艳阳里开枝散叶，风中蝉鸣不止。夏日在时间长河中总是仿若静止的，那些燥热，年少与拨动在阳光里永存，而人终将要用后半个生命来回味年少时的夏日。

        三个孩子并肩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阳光亲吻他们的额角，天气虽然闷热但好在有微风拂面。虽然斯内普永远不会说，但其实他并不讨厌和艾科呆在一起，那些时刻是难得逃离家庭，血统的放松愉悦。

        假期在无所事事的懒惰中结束，开学那天莉莉的父母将他们三个人一起送到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他们亲吻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莉莉的妈妈甚至因为不舍而落泪。艾科和斯内普僵硬的站在那里，显然完全不适应这样的感人亲情场面。

        斯内普似乎对她的怪异感到不解与诧异，但他们的关系又没有到可以打探对方隐私的程度，便相当默契的一同沉默。

        莉莉通红着脸，和他们一起登上车厢。莉莉和斯内普早早的拿出书本打算继续研究魔药，因自觉无趣她自发出去为他们买些零食。零食车在火车末尾，回去的时候会路过波特他们的车厢。她看见一个比她略矮些的黑发男孩不安的站在走道旁，意识到自己挡着她的路时，他很腼腆的道歉。

        “没关系，艾科莱希特”她顺手拆开包装纸，将袋中的甘草糖递给男孩。

        “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摇头拒绝了好意，在这时西里斯布莱克拉开车厢门，狐疑的扫视过面前的人。

        “狮子的心脏，很好听的名字。”

        两个布莱克都抬头看着她，脸上有如出一辙的困惑。艾科轻飘飘的指着西里斯胸口的格莱芬多院徽又重复了一遍，“雷古勒斯的意思是狮子的心脏。”

        两双相似的灰色眼睛复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分开。

        “来找我干什么，不需要听妈妈的话远离我这个叛徒吗？”

        “西里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雷古勒斯比他哥哥矮一个头，身材消瘦所以总显得气质内敛。此时却态度强硬的与西里斯不相上下，他握紧拳慍怒的直视着面前的人。

        “别告诉你会放弃那套该死的纯血理论不去斯莱特林”西里斯无视他的愤怒别过脸问“你呢，你来干嘛”，然后直接抽走了她手上的甘草糖将其嚼的咯咯作响像个得意过头的混蛋。

        “你的好心白费了，我的好弟弟可看不起这些廉价的食物。”

        “不好吃，下次别买了。”他咂巴咂巴嘴，但还是把剩下的糖果塞进了校袍口袋。

        “你永远对我有那么多偏见！”

        雷古勒斯已经气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相当中肯的评价道“你弟弟长得很可爱”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无情地将车厢门关紧，甚至把窗帘都拉的不留一丝缝隙。表达了自己拒绝沟通的强硬态度。

        暮色沉沉，在老式火车的蒸汽声中，艾科跳下台阶。加布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和她打招呼。诚然猫很可爱，可是艾科从未和任何一个人解释过她的奇妙体质，也就是她不受一切活着的非人生物待见。当猫跳上她的肩膀，并同一种打量天敌的目光扫视她时。她的表情几乎是凝滞了，校袍下的手指都在发颤，然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样“求你拿走。”

        布莱克和波特从她身边走过，毫不掩饰的嘲笑了此刻她的窘态。加布里后知后觉的抱回猫，但她脚步已经虚浮的发软强撑着坐上马车。

        分院仪式上的大部分时间艾科都在听加布里分享暑期见闻，只在雷古勒斯布莱克分院时望向了格莱芬多长桌。雷古勒斯不出意外的分到了斯莱特林，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时有些忐忑的看向西里斯。但随后挺直脊背，步伐平缓而坚决的走向斯莱特林后在一个瘦弱的男孩身边坐下。他的加入使长桌出现短暂的骚动，马尔福向他举杯庆贺，陌生的人争先恐后伸出手想要得到片刻的关注。

        雷古勒斯端坐在那里，仪态高贵将苛刻的礼仪做的滴水不漏，仿佛为这样的名利场而生。

        西里斯布莱克的脸色很难看，从期许到失望，眼神阴沉的几乎要将人烧出洞来。

        小男孩的脸上藏不住心思，佯装着不在意，却被此时的表现出卖的彻底。

        周一的早晨，睡眼惺忪的学生们姗姗来迟，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缓和着开学的紧张气氛。艾科正在翻阅校报，硕大的版面留给了八卦边角料《你最想约会的十大霍格沃兹女巫》。文章内容角度倒是足够满足人的窥私欲，从对美貌批判到揭露私生活。她一直对巫师的文化水平感到尤其担忧，今日一见只觉得发笑。

        他们拥有瑰丽奇幻的魔法，同时有着腐朽没落的思想与文化。像是被华丽珠宝镶嵌的笼子，无时无刻不再炫耀她的高贵里面确实早已看透的腐肉。

        她看了几眼后就将报纸扔在一边，奥德兰分发课表时倒是新奇的看了一眼问“你看校报？”

        “刚定的，花时间在这样的废纸上显然是生命的浪费”

        “让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头顶传来陌生的女声，有人径直在她身边坐下。一头打着蜡的金发，艳丽的红色嘴唇，上挑的眉毛，像一位拙劣的画报女郎。她不客气的拿尖锐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浓烈的香水味逼近。

        “不好意思”艾科说“离我远一点，如果你不打算用香水毒死我的话。”

        “你怎么敢？”

        袖口中的魔杖已经握在掌心，她毫不怀疑下一秒，对方就要冲上来撕花她的脸。

        “斯基特你该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了”奥德兰挡在她们俩中间，毫不客气的赶人。

        原来是丽塔斯基特，听到这个名字艾科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顽劣的挑着眉毛看向那张充满怒容的脸。

        “伶牙俐齿。”奥德兰嗔怪地瞪着她。

        “oops”她抱歉的耸了耸肩对上斯基特的目光，显示出孩童似的无辜。

        早餐后，她抱着课本走向魔法史教室穿过第一个走廊转角，就碰见布莱克和他弟弟僵持的身影。

        “妈妈的乖宝宝雷尔，如愿以偿的进入他高贵的斯莱特林，全家都会为你骄傲的。”布莱克的声音冷漠而讽刺。

        “那是我们的妈妈，你就那么讨厌斯莱特林和我们这个家吗？”雷古勒斯仰着头，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苍白的脸上因愤怒而染上红晕，眼眶发酸，仿佛在被他的言语所刺痛。

        纵为手足，却彼此在爱里嫉羡又背离。

        “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

        “妈妈没有错，我也没有，是你不理解你总是在抗拒！”

        “说够了没，别挡着我的路”

        他头也不回向前面走，然后直直撞上艾科，撇了她一眼问“干什么，打算去安慰我可爱的好弟弟吗？”

        “可以考虑”

        当他们一起走到僻静的角落里，布莱克才顿了顿，既不向前去又没有退后的步伐。他靠着墙站立，似乎需要者冰冷的墙面来给予微弱的慰籍。叹息声在空旷的场地里显的突兀而寂寥。

        “莱希特”他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为什么雷古勒斯是狮子的心脏？”

        “为什么不。”

        “如果布莱克可以诞生格莱芬多，那为什么斯莱特林就没有一颗狮子的心脏呢？”她表情疑惑，像是从不觉得这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布莱克没有言语，但对方好像也不需要自己为此做出什么回应。她一路走远，留下一个未被解答的谜题。

        晚餐的时候，艾科被雷古勒斯在门口叫住。他打发走了身边的同伴请她留步，青涩的少年略有不自然，用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开口。随后她听到了同样一个问题，为什么雷古勒斯会是狮子的心脏呢。

        她在他们眼里看到相似的复杂与执着。

        “你们怎么都爱问这样的傻问题。”她邹起眉似是不解，语气却含着一种轻佻的嘲谑。

        “没有人有权利去定义别人，更何况去审判一颗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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