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锚点

汉娜吉格斯破天荒的出现在火车站，她穿着及膝的长袍,内搭黑色衬衫，衣袖上的黑欧泊在日光下变换着色泽。鲜艳的红勾勒出锋利且一丝不苟的唇线，眼线细而上挑。

        艾科惊奇又好笑的打量她然后开始边四处张望边问：“情敌还是仇人？”

        “前领导”

        吉格斯将栗色的卷发撩拨到颈后，身材魁梧的男人向她们站立之处缓缓走来，在只余几步的距离时，她挑衅向对方比了个中指。随着令人眩晕的扭曲感，她们即刻回到了泰晤士河畔的公寓里。

        “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

        “穿的太高贵，骂他会掉价。而且我知道他会说什么，无外乎是关心我身上的值钱玩意是哪位情人慷慨支付的。”她脱下高跟鞋，点燃女士烟。

        “我的上司是个十足的蠢货，将给予女士同等权力来显示他的慷慨和伟大，当你失败时又一再提高筛选女傲罗的入职要求美其名曰弥补天然差距。”

        “我以为蠢货当道是魔法部的特色呢。”

        ”但不是魔法部的专属，又蠢又烂的男人是这个世界的特产。”

        吉格斯拿手指点着女孩的额头，“我会祈祷你不会把一个蠢货带回家。”

        “我才一年级！”

        “什么意思，这届霍格沃兹一年级生都长得强差人意？

        “其实也不是”艾科想起了西里斯布莱克，他像酝酿着飓风的灰色眼睛。

        吉格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小孩子手感极佳的脸蛋，在对方不满的抗议中把她赶到楼上整理行李。等艾科下楼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食物，红酒炖牛肉泛滥出浓郁的香味，佐以加了罗勒的汤羹。“让隔壁餐馆打包上门的，别做多于期待”

        吉格斯喝了一口杯子的雷司令，向她遥遥举杯“欢迎回家”

        艾科步伐停滞，家实在是一个让人感到太过迷茫的字样。一直在流离的人，哪里是她的家呢是此刻的温暖的席间，莱希特空荡荡的旧宅，抑或是她出生的那遥远不可及的未来。

        生活无一处不让她感到虚无与茫然，她试图用朋友，成就，亲情，来构建使她留下，感到活着而非生如游魂的锚点。

        却依旧在每一个瞬间，寻找不到自我的存在。

        圣诞节前夜的公寓里，壁炉里的火焰燃的很旺啪啪作响，客厅放着披头士的歌。两个人的圣诞节，平凡而冷清。

        allmylife

        在我的一生中

        thoughsoged

        尽管有些已经改变了

        somehavegonesomehasremain

        消逝的消逝而有些却将永远留存

        allthoseplacehavetheirmoments

        所有的地方都能唤起

        withloversandfriendsistillcanrecall

        与爱人和朋友的记忆

        吉格斯将她拥进怀抱里，她们从未有过这样超过防线的触碰，她背脊僵硬下意识想推开。

        陌生的拥抱就像点燃了哑火的烟花，火星在内部四溅，表面却一如死灰。

        艾科不明白，吉格斯是否是看破了她鲜活外表下是把一切视为游戏的冷漠与自我。

        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几乎从不想起她的母亲，那个温柔的女人就这样被她埋葬于记忆深处连同她曾与这个世界建立起的爱和连结。艾科没有回应，她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是来自朋友们的礼物，莉莉的蓝色小花发夹，伊琳奥德兰的魔咒起源与变体，加布里的马赛茴香皂与消淤青的药水。

        回校的火车上，莉莉一边不依不饶的埋怨为什么艾科没有带上她送的发夹，一边由称赞着对方送的那枚会夸赞人的小镜子是多么神奇。

        “佩妮其实也很喜欢，我看到她好几次偷偷的想要拿来玩。但是一看到我，她就装作那样讨厌巫师的一切”

        “她只是个嫉妒你的蠢麻瓜。”斯内普不屑的说

        “我的父母也是麻瓜”莉莉对他最后提及的字样很敏感，她几乎是生气的盯着对方。

        斯莱特林会催化西弗勒斯斯内普对于麻瓜的根积已久的厌恶与敌意，这完全在艾科的意料之中。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莉莉。”斯内普脸上有再明显不过的慌张，他僵硬的扯开话题又紧张的观察她的反应，“你喜欢那些魔药手稿吗？”

        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而用一个更有趣且正中兴趣点的话题效果尤甚。

        莉莉的眉头舒展，眼睛闪亮亮的“那些手稿很有意思！我还没有想到缓和剂可以衍生出那么多不同的魔药种类。”

        “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试一试。”他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攥紧的衣袖。

        回校紧凑的学习生活仍需要几日去适应。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艾科刚刚完成第五个哈欠只觉得困意排山倒海而来。这节课的助眠效果和魔法史也难分上下，年老的教授以一尘不变的语调分析恶咒，诅咒的区别。

        他们如同羊圈里的羊，被安上脆弱的护栏却妄想用他们脑子里浅薄的理论知识抵挡外界的利齿。

        如果让她来作答，艾科可能会相当诚实的回以“用黑魔法打败黑魔法”

        当然霍格沃兹不可能让她这样为非作歹，因研究黑魔法而登上邓布利多的特别关注名单绝不是什么殊荣。

        飞行课犹如救命稻草唤醒了她沉眠已久的神经，对于天空的渴望似乎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浪漫。在双脚离地那一刹那畅快的，放纵的自由扑面而来。艾科飞的不是很高，只是狡黠的控制在一个比规定高些却不会被察觉的高度，风将她黑色的头发吹的乱糟糟的，她像一只轻盈的鸟绕着草地边缘的走廊飞行。

        走廊尽头有几个格莱芬多学生从费尔奇的办公室出来。几乎在同时，费尔奇的声音在走廊内响起似乎是笃定了他们做了什么恶作剧，他抓着其中一个男孩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他偷了什么东西。

        被抓住的男孩是波特，他看见空中的艾科后比着口型向她救命。

        “费尔奇！发生什么事了吗？”麦格教授神色紧绷的向他们走来，“请先放开波特先生”

        费尔奇甩开波特的衣领，用他那瘦如枯枝的手指直指着波特，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

        “他们几个小兔崽子，从我的办公室里偷了东西，您应该把他们的衣服都扒下来好好查查！”他摆出一副热情地有些谄媚的笑容。

        “你们到费尔奇先生的办公室里偷了什么吗？”

        “没有！”几个男孩异口同声的回答

        麦格将目光投至艾科，向她询问“莱希特小姐，你有看到波特，布莱克或卢平先生从费尔奇的办公室里出来吗？”

        波特和卢平看着她的眼神紧张却充满祈求，布莱克低着头仿若事不关己。

        “不好意思，我只在走廊上看见了他们。”她语气平静而诚恳，布莱克却在她语毕的一瞬间直直的看向她有震惊还有不知缘由的愤怒。

        “你胡说，你明明看见了。”布莱克一字一句的说

        “是吗？我确实没有。”

        “我不要你施舍善意。”

        他从校袍内袋掏出巴掌大的黑色小木盒将其交给麦格，“我只是拿回我被没收的东西，教授。”

        麦格有些复杂且严厉的对上艾科的目光，“我对你很失望莱希特小姐，另外一个星期义务劳动

        布莱克先生。现在都回去上课”

        艾科不明白，为什么布莱克宁愿被禁闭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但她也无意探究一个十一岁男孩的变扭心思。

        他们的禁闭被安排为擦拭一整条走廊的画像与窗户。而那条走道是通往拉文克劳塔楼的必经之路，这意味着在这一个星期里每天他们都会以这样不情愿的方式见面。布莱克总是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转过头然后给予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而生活依照着她不紧不慢的步调走过萧索的一月，等待着早春的风会如期而至。春日还未来，但情人节的喧闹已经如纷繁的姿态蔓延到整个城堡。

        寄宿学校的孩子确实格外早熟，在长桌吃饭时艾科看见周围的女孩互相推搡着，将精美的礼物盒放在格莱芬多长桌上和对方小声说了什么就像惊慌的小鸟逃回了拉文克劳。

        她也向那边看去，然后遥遥撞上一双即使在人群中也过于夺目的，如飓风一样的灰色眼睛。

        他们四目相对却一触即分。

        布莱克避开她的目光后，将巧克力尽数分给了朋友一份也没有留。

        艾科没有收到任何一份礼物，除了本就在格莱芬多极受欢迎的莉莉伊万斯，加布里也收到了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她们在餐桌上分享了那些巧克力，然后背负着这甜蜜的代价牙痛了一整天。

        在走出大堂时，她的掌心被突然放上了一颗金蓝色包装的巧克力。送巧克力的男孩随后很快跑走了，只有红色的衣角证明那是个格莱芬多的学生。

        谁会给她巧克力呢？布莱克吗，可几个月来他一直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态度斩断和她的一切联系。

        小男孩的喜怒无常让人感到费解，似乎喜欢和讨厌都来去的太过随意。

        情人节旖旎的氛围到夜晚愈演愈烈，将离别吻都演绎成生死离别的戏剧。艾科识趣的退回宿舍睡觉，奥德兰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并将一盒粉色椰子冰糕轻轻搁在她头顶。

        “没有迷情剂吗？”

        奥德兰没好气的拿着粉色的糖果敲着她额头，“注意点，一年生。”

        “谢谢，情人节快乐奥德兰。”她笑着投降，声音懒懒的带着倦意

        伊琳奥德兰看着面前矮她许多的女孩，琥珀色的眼睛弯着，像被酿在蜜酒里的月色。椰子冰糕是上周去霍格莫德村买的，当看到那盒糖果被放置在高高的货架时她便想到了想送的人，那个似乎永远狡黠，顽劣的不像个拉文克劳的女孩。

        “情人节快乐，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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