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照着地图上的路线，她行了二日的路程，回到了凉洲。

        趁着到时还在天黑之前，她牵着先将马交还给了马的主人收回押金后，赶回了家。

        此时太阳已落山，明黄色的余晖散去天势渐暗，她走到家门前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拿出钥匙打开院子门。

        她走进院子，她发屋子门从里面锁着，便抬手准备敲屋子门。

        却没想手还没落下，屋里的灯就先她一步亮了起来，杨蓉一脸高兴的打开了门，只披着一件外衣便就迎了过来“清儿！”

        林清羽被人结结实实的抱住，她笑着向后踉跄了几步“杨妈，别这么激动。”说完她看着人身上的衣服，赶紧拉着人回了屋子“天凉，怎么穿这些就出来了。”

        她关上门，将包袱放进屋子里然后坐到凳子上喝了杯水，杨蓉笑着搬来一盆炭火，放在两人身侧“你走这么久，杨妈心急。”

        人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一叠子铜钱，要将她临行时给人的钱，全部一分也不少的还给她。

        她背着手不接，杨蓉这足足有一个月，多多少少要花一些钱，这些钱怎么会一分不少，她心想开口问道“杨妈？这钱您一分未动，那这些日子您用的什么钱哪？”

        杨蓉听她提到这个两眼发光，来的劲儿。

        人将那荷包硬塞进她怀里后，握着她的手放在炭火上烤。

        边烤边有些小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笑着说“你走后一次我上集买菜，看见有专门帮人写信的摊子，一张信就能赚十几文。我当时就很羡慕他的营生，但细想发现我也可以做，只是女儿身难免遭人议论，才从未想过此等营生手段。”人说着望着她“可清儿不是说无论男儿还是女儿，识字都乃是幸事，那即是如此为何要在他人的议论？此乃我所幸。”

        她听着人的话，用力点了点头“说的对。所以你这些天用的是你写信挣的钱？”

        “嗯，一张信就能赚十几文，我熬夜缝几天的衣服也才这么些。”杨蓉说着眼角弯了弯，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在她面前晃了晃“给你准备的压岁钱，过年给你哦。”

        人的样貌本就清秀，现不再像从前那般忙碌，松弛下来心态变了，整个人也跟着变的明媚亮眼了。

        她看着人的样子心里高兴，不由的也跟笑了起来，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好！”

        杨蓉摸了摸她的脑袋，问起她此行的经历。

        她与人分享路上有趣的见闻，杨蓉笑着听着不由感叹“外边还真是新奇，小时候纵使家里富裕，也只能待字闺中，”

        说着人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起身小跑进了厨房。

        林清羽看着人的背影，回想起刚刚人的神情，紧锁着眉头，迟疑了片刻冲着厨房开口问道“那我陪您一起去外边看看？”

        杨蓉听到人的话动作顿了顿，然后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糕点出来，她糕点放在桌子上，拿一块递给林清羽有些激动的答应了“好啊！”

        “嗯，但我只能陪您一个月，之后我可能要去京城。”她说着小心的打量着人的神色。

        她和杨蓉已把对方当成亲人，而杨蓉对她的感情比她还要深，她的话一定会让伤心的，她心想

        杨蓉听到这话确实如她所预料，面色有些不好，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多久回来？如果久的话，我也和清儿一起行吗。”

        可她要进宫……杨蓉已过了年岁，定是无法与她同行的。

        “行，但是我此行是要进宫，就算您陪我去了京城，我有时会很长时间无法与您见面的。”她说道，心里有些难受

        “进宫？”杨蓉听到这两个字，神情变得严肃“那可是吃人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但”

        杨蓉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不是儿戏呀！”

        她对人对视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刚刚说的陪你出去看看，那咱们多久启程啊？”

        两天过后，林清羽在暴发户心理的影响下，十分豪气的买了一辆马车，她骑着马按着手里的地图，拉着马车向第一个目的地南洲行去。

        杨蓉坐在马车内回想起曾经还是府中小姐时的记忆，她想着想着有些感慨，扯开帘子一角，微微探出脑袋看向外面的景色。

        南洲离凉洲很近，行了半天的路，就到了地方。

        城内一片热闹，四处都是卖酒的门店。

        这个地方里最出名的便是酒水，这里的酒水是用着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方法酿出来。

        其酒散发出的香气悠远且浓郁，但并不腻人，似花的轻香，细品竟能出丝别的洒水所没有的淡雅，总能令人发出意犹未尽的感叹。

        并且这酒不醉人，只撩人，喝的人面红耳赤但却依旧清醒，只有微微的飘忽，但却还可提写诗留韵。

        她和杨蓉介绍着，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看什么玩意儿都觉得新奇，听到她的介绍似乎很感兴趣。

        但当她真要拉着人去买酒，人又有些犹豫。

        她清楚，思想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便拉着杨蓉到了饭店，要一个独立的包间后，进了包房才向小二点的这酒。

        这家店里的小二都长得十分端正，似乎是对外形有要求的，小二高高瘦瘦的身上也穿的干净利落。

        她和杨蓉点好菜后，她开道“拿两壶酒来！对了，给楼下那桌带着黑面纱的两名女子也拿两壶去，除了酒再拿些下酒菜，钱算我的。”

        小二点了点头，拿着菜单出了包间。

        过了一会儿，包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小二推开了包房的门。走进来摆上几盘菜，给她们端来了两壶酒，笑着问的“二位客官是外来人吧？”

        她微微挑眉，斜眼看向人点了点头“听说你们这的酒水很不错，今日来尝尝。”

        “那是当然，整个十九域，我们这的酒水是最好的！”小二笑着说给她们倒上酒“客官们没有喝过酒的吧？”

        她轻笑，又点了点头故意顺着人问道“你怎么知道？”

        “外来的女子很多都比较安静，举止优雅，很少有喝酒的。不像我们本地的娘们儿，喝完酒直接和十几个男人一起去抓野猪。”小二说着哈哈笑到

        “真的吗？”杨蓉听后有些好奇的问道“这能抓到吗？”

        小二收敛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能！这事发生在五六年前，我当时才十岁左右，小时候比较皮便也跟着也去凑了热闹。那娘们儿是我们这里出名的大小姐，比我大三岁，人爹是剿匪的大武官，自幼习武。那天人喝了酒和城里另一家的少爷打起来了，两人打的不相上下。最后打赌上山捉野猪，谁先捉到谁赢，输了的要请对方十年所有的酒水，要知道那时的酒水还没有现在这么便宜。”

        杨蓉两眼放光，拍了拍凳子让小二坐下“然后呢？”

        小二神秘一笑摆了摆手，笑着要退出了房间“欲知后事如何，请下次再来光顾。”

        “哈哈哈哈”她在旁边憋笑半天，现看到杨蓉的神情实在忍不住笑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记得以前学过一篇文言文，那篇文言文就是讲的作者和朋友来到喝酒的故事。

        里面就有这么一个片段，与刚刚一模一样。

        杨蓉有些遗憾的模样，拿着杯子抿了口酒刚刚的情绪转瞬即逝“还不错唉！”人颇有些惊讶的笑着说道，两人边喝酒边吃着菜。

        一起吃完饭后，杨蓉和她全都红了脸，互相看着对方大笑，笑罢她拉着意犹未尽的杨蓉结账出了饭店。

        她戴着面纱还好，杨蓉没有面纱遮掩，红着张脸有些微醺眯着眼被她拖着歪歪斜斜的走着路“清儿，不是说不醉吗？我怎么感觉有些晕乎？”

        “哈哈哈哈，那篇文言文是酒鬼作者醉时写下的。其中一段话说是：我酒量的确不好，但今天是真的没有醉，这酒喝不醉人的！你们看我还能写文章！”她着说道扭头看向一旁晕头转向的杨蓉“并且当时跟着一起写下文章的，还有十几个酒鬼。他们都说没有醉，所以就流传出了此酒不醉人的传言。”

        “骗子！”杨蓉鼓起腮帮子，生气的大喊道“明明就可以喝醉人，十几个全是骗子！”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杨蓉对上行人的目光一愣，连忙低下头捂住了脸。

        “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虽是以母女定义的关系，但实际上相处更像是姐妹。

        两人逛了一下午的街，晚上杨蓉又拉着她去了家饭店。

        欲犹未尽的不是酒，而是故事。

        又是那个小二，摆上菜等倒好酒后，看着两人眼珠子一转，迈着步子走到了杨蓉身边。

        这小二上次便已经观察到她的神色，清楚她对故事并不感兴趣，于是这一次重点服务杨蓉

        杨蓉抱着酒杯看人走了过来，高兴的拍了拍凳子，兴奋地问道“然后呢？”

        小二坐到凳子上，开口绘声绘色道“然后，那大小姐就和那少爷上了山，跟着上山的还有十几个男孩，我也就在其中。上山的时候还是下午，走到野猪出没的地方已经是晚上了。我们一行人毕竟年纪不大，就算是拿着火把，在黑黢黢的山头上也还是会怕。那时候和现在是差不多的月份，夜里阴嗖嗖的寒风一阵一阵的吹呀，有的胆小鬼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忽然！黑暗中野草丛中响着野猪穿过草丛的哗啦声！那声音听着简直渗人，少说也有十几条吧，当时我们直接被吓懵了，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这时，那小少爷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他爹的剑，像草丛劈去。只听见一声野猪的嚎叫声，一只身上被划出一道血痕的野猪猪冲进了我们人群！野猪足有那时的我半身高，野猪将几个人扑在了地上，当时所有人都慌作一团。少爷借着火把的光照耀，看清了野猪后，没有丝毫犹豫，拿着剑再见就冲了上去。大小姐在在人群中的看着少爷和野猪扭打在一起。她轻笑提起上山前打满了，而现在却只剩下半壶酒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灼热的酒顺着食道流入胃里，酒气在五脏六腑内蔓延，人红着脸提她两个砍刀也跟着冲了上去。”

        人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起身弯腰鞠躬后，退出了房间，离开前笑着说“预知后事如何，请下次再来光临。”

        杨蓉正听得入神，结果那小二又像上次那样讲一半就走了，迟迟没听到完整的故事，她心里非常不舒坦，扭头看一下她问道“清儿，我们下次再来行不行？”

        “哈哈哈哈”她点了点“可以，但没必要，我讲给你听。

        杨蓉高兴道“你知道这个故事？”

        她点点头，给杨蓉夹了些菜，一边吃饭一边讲道“大小姐轻功非常好，身手敏捷如风似跳到一棵树上，带野猪冲来之时从树上跳下一刀砍在那野猪身上。少爷也紧跟其后一剑刺进野猪体内，野猪被两人按在地上，经过机尽疯狂的挣扎过后死了。两人对视一眼咬牙撇过头，异口同声道：不算数！这时，少爷身后又出现一头野猪，野猪扑在少爷身上，啃着少爷的头。大小姐冲上前一脚踹翻野猪，然后拿刀一刀砍在了野兽的脖子上。野猪似乎疯了，脖子上带着刀疯狂向她冲来，她被野猪扑倒在地上。几个男孩见此景，想着周围可能还有十几只野猪，不由心生胆颤，几人聚在一起拿着火把往山下跑去求助。而我则和其他人一起爬上了树，坐在树上往下看着，与野猪厮打在一起血肉模糊的大小姐。大小姐一刀一刀的往野猪身上招呼，终于野猪倒在了地上，大小姐从地上爬起来，将少爷拉了起来，两人背对着背与丛林里时不时冒出来的野猪奋战。约是距离那几个男孩下山，有了两个时辰的样子，拿着火把的大小姐的父亲和少爷的父亲提着砍刀赶上了山。见眼前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野猪尸体高兴的，十分高兴的招呼他们下树，一起扛着野猪回了城里，召开了野猪宴。野猪宴共有一百二十五道由野猪制成的美味，在此以后成为了南城除了美酒之外的经典，客官可要尝尝？”

        “没了？”杨蓉睁大了眼问道“不是讲大小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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