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第一卷完)

仓库外。

        夕阳终于落下，仅在天尽处残留了些许的白边，虽然未到深夜，但月光已皎洁，柔柔地洒在街上，笼罩着此时两个沉默的人。

        布加拉提先有了动作，他走到水山繁的旁边坐下，面不改色的拔下了插在肩膀上的小刀，鲜血喷洒出来。

        一旁明显正在生闷气的水山繁注意到了男人的动作，别别扭扭地看了过去，谁知下一秒就撞到了布加拉提温柔的笑眼：“帮我包扎一下，怎么样？”

        见水山繁还是不为所动，他垂下眸子，黑发温柔地扫在脸上，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办？我伤的是右胳膊，处理起来可是很费劲的。”

        听到这话，水山繁心里难以避免地生出了一丝的愧疚。他不是傻子，早就发现了布加拉提在和他对战中留有余手，只为不伤到自己。可自己却因为一时的气愤伤到了布加拉提的肩膀，这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无奈，水山繁只好转过身，从布加拉提手里接过医药箱，手法僵硬地为他包扎起来。

        “你的‘钢链手指’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怎么什么东西都可以存？”水山繁意有所指，明显气还未消下去。

        布加拉提正暗暗咬牙承受明显不会包扎的水山繁手下没轻没重的动作，听到这话也只能尴尬一笑，实话实说：

        “说实话，这个医药箱一开始是我怕伤到你才塞进去的，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仅跟着乔鲁诺训练不到半个月，明明连替身还不能完全看到，却已经能伤到了我。”

        “真是厉害学习能力。”

        听到男人的夸奖，水山繁明显脸色好看的不少，见此，布加拉提顺势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是个诱饵计划的呢？”他微微侧头盯着水山繁的眼睛，自嘲一笑：“说起来可能有些伤人，但我们都以为这是个完美的计划。”

        水山繁没有说话，手上动作不停，磕磕碰碰地在布加拉提的肩膀上系了一个有些丑陋的蝴蝶结。他坐回了原位，烦躁地用手揉乱了头发，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怪你们，到底还是我太傻。”

        “reborn他和你们见面前肯定也不知道，你们雇佣我们是为了我们二人作为诱饵吧。”

        没等布加拉提回答，水山繁便向后一躺，盯着天边的月亮，抬手虚虚地握了上去：“明明我们看到的文件是一样的，但是他就能意识到其中的不对。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在车上那么针对你们，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你们定位成诱饵后的不满吧。”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的表情又变得愤愤起来：“真是骄傲的一个人，不是吗？虽然知道你们是想借着他第一杀手的名号让这个假象看起来更真，也提前和彭格列沟通过这件事，但那家伙还是这么傲慢，真是讨厌！”

        布加拉提闻言笑了笑：“当时在车上真是把我吓到了，我以为他要直接动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水山繁：“但是他忍了下来，为了你。那三个要求，都与你有关。”

        水山繁假装没有注意到布加拉提看过来的视线，继续说道：“所以他在车上提出要求，就是暗示他已经看破了你们的伎俩，那天晚上他就是去和乔鲁诺谈判了吧。”

        “啊啊啊！”水山繁锤了一下地，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他讲话的布加拉提吓了一跳。“我真是个傻子啊！”水山繁心里烦闷极了：“reborn也好，乔鲁诺也好，他们都提醒过我的，可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人口失踪，这个词语在他们的嘴里出现了这么多遍，我却还是忽略掉了。”

        听到这里，布加拉提明显惊了一下，水山繁能够看破他们的战术，就已经很让他吃惊了，但他没想到少年竟然还能看透他们幕后真实的目的。“你真的很厉害。”布加拉提夸奖道。

        水山繁听到这话明显心情一好，继续分析道：“是我忘了，明明和毒///品交易链一同被整治的，还有贩卖人口的地下市场啊！人口买卖不像其他，它不仅不能长期储存，需要定期向外输送。而且运输起来十分明显，所以幕后黑手也更加谨慎，抓捕起来更加困难。

        “所以你们根本就不能大规模地去探查，因为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直接杀掉手上的货物逃跑，甚至还可能用手上不小的火力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只能向同样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彭格列求助，在他的帮助下联系到第一杀手。”

        “让手下的人假装交易毒///品让他去追查，给那些精神紧绷的亡命之徒塑造你们被更严重的事绊住了的假象。那个叛徒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从港头偷偷把货物运走时，反而真正的走入了你们的圈套。”

        分析完毕，水山繁话音一转，语气带着明显的委屈：“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你们是一开始就打算隐瞒的话，那reborn看破了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让我像个一无所知的傻子一样在城市里上东奔西走，还傻傻期待着能够证明自己。”

        他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揪住自己的衣角：“我知道我现在刚刚入门，能力还不足，所以我根本不会因为被当成诱饵而感到生气，我真正气愤的是你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就算是直接告诉我，我的任务是成为诱饵吸引视线，我也会认认真真完成的，到底为什么欺骗我呢？”

        水山繁是真的感到委屈，他知道是他自己没有看出来文件里的漏洞，他也知道这么做是reborn想要在实战中锻炼他独自一人调查事件的能力，他同样知道reborn之所以忍下被当成诱饵愤怒也要接下这个任务就是为了训练他应对替身的能力。

        但待人永远天真赤诚的水山繁，还是会被这种信赖的人做出的隐瞒感到伤心。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少年想听到的不是自己的解释，他向水山繁抬手，示意让他跟自己一起走。

        布加拉提过去的时候，抓捕已经到了收尾的状态，一切都如计划般的顺利。

        看到布加拉提肩膀上明显还在渗血的伤口，reborn有些紧张地看向他的身后，将正在一步步挪过来的少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发现仅有一些小伤口后，杀手暗暗舒了一口气。

        发现水山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迎过来，reborn挑了挑眉，抬脚准备向少年身边走去。

        余光中看到了杀手的动作，水山繁直接一个转身，只留给男人一个生气的后脑勺，拉住乔鲁诺和他聊起了天。

        reborn的脚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向布加拉提，询问是不是他提前将计划讲了出去。布加拉提无奈颔首，将水山繁猜测出真相的经过与少年内心的委屈通通告诉了杀手。

        最后，布加拉提的心中难得生出了一丝恶趣味，他说：“水山君他来的时候非常生气，和我说永远也不要再理reborn先生了，您还是快去哄哄他吧。”

        感到身边杀手身体明显一僵，这些天被针对的郁气一扫而空，他拍了拍杀手的肩膀，转身和候在一旁的下属讨论起了后续叛徒的处理。

        reborn心里有些发慌，他知道少年一向好哄，但也同样了解水山繁异于常人的倔强脾气。

        说永远不理我说不定是真的！刻意在水山繁身边走来走去却发现自己还是被忽视的reborn默默掏出了一根烟，心里愁的要死。

        他可不会哄人啊，这可怎么办！

        而水山繁早就注意到了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的黑色身影。他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乔鲁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贴心地提出了自己要先走一步。

        乔鲁诺前脚刚走，后脚reborn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虽然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但那明显称得上“窜”过来的速度是暴露了杀手内心的不平静。

        水山繁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耳朵却悄悄竖起，打算听reborn怎么向他解释。

        “我……我道歉。”第一杀手这一生中几乎从未向人道过歉，磕磕巴巴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后，接下来的话就顺利了许多。

        “我并没有想欺骗你，而是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够完成。”

        杀手伸出手指夹住少年的下巴，将他的脸轻轻掰向自己，直视着那双湛蓝的眼睛，继续说道：“要想骗过他人，首先要骗过自己。你的身上拥有我没有的真挚，正是这份对待一切的认真，才是任务的关键。”

        “如果不是你，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个计划都注定失败。

        看到少年眸子里明显的波动，男人继续说下去：“我为你感到骄傲，不仅是凭自己的力量打赢了替身使者，还是独自识破了这个计划，都比曾经年轻的我要好很多。”

        杀手深吸一口气，移开了视线，艰难地继续说道：“你是我……重要的人，我不想你因为生气……就不理我。”

        感到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在隐隐发烫，水山繁还是没忍住被杀手窘迫的样子逗笑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结束录音的键：

        “现在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了，我们扯平了！”说完，似乎是怕被抢走手机一般，他大笑着跑远了，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能力，一转眼就没了身影。

        reborn停在原地扶了扶帽子，无奈笑出了声：“真是个小混蛋。”

        那一晚。

        “我的要求只有三个，前两个白天说过了，第三是，”杀手顿了一下，直视对面的金发青年：

        “当以后水山繁向你们提出请求时，要无条件答应他，保护他，实现他的愿望，以你首领的身份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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