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没必要

“你还记得田耀宗的脚臭味吗？闻着味道追！”

        “爸，我又不是防暴犬。”

        胡颂卿刚跑到“鬼哭岭”，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宋诗杰跟来了，小声嘀咕道。

        “宿舍里几个猛男的汗臭脚臭混在一块，哪分得清谁对谁的味道，我又不能拿着别人的袜子闻，要不然我该被当成变态了！”

        “废物，要你何用！”宋诗杰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头，“我试试吧，虽然不如你爹算的细。”

        宋诗杰“啧”了一声，右手凌空写了“田耀宗”三个字，脸色却越见凝重。

        “革变咸。革卦初爻，初九。落坎宫。”

        “啊？爸你在说啥？”胡颂卿挠了挠头。

        “你天天跟着姓秦的，真就什么都没学会啊……”

        “还有你，也别藏了。梅开二度。”

        宋诗杰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季昔年讪讪地从熟悉的树丛后面探出头来。

        “此处往北，是什么地方？”

        季昔年想了想：“硬说的话只有一处近几年才被荒废的坟地。”

        胡颂卿“嘿嘿”地傻笑着看热闹。

        直到被宋诗杰不轻不重的一脚兜在屁股上，才后知后觉地变成一只赤狐模样。

        竟有一层楼那么高，九条火红蒲扇般的尾巴展开足以吞天蔽日，宋诗杰单手拎着季昔年一跃上狐背，赤狐足尖点地转瞬之间消失于旷野。

        所幸“鬼哭岭”没有监控，否则势必要上明天报纸头条。

        随着赤狐踏云登空，季昔年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叫，一把薅在狐狸繁密的脖颈绒毛上，一揪就是一大把杂毛，随着风像蒲公英一样散了。

        胡颂卿呜咽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盯着季昔年，又被宋诗杰蹬了一脚踹回头去。

        宋诗杰专注地盯着云层下方不时掠过的风景，把季昔年压低重心按进火红的毛皮之中。

        季昔年发现赤狐屁股上没来由地秃了一片毛发，像是被火烧的痕迹，就连新生的淡粉色的皮肉都皱皱巴巴的。

        记忆却缓缓回笼，突然想起了先前自己忘记的事情，定定地看着宋诗杰的侧脸，一时间表情五味杂陈有如便秘。

        “这么八卦？晚点让胡颂卿给你解释。”

        宋诗杰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说实话宋诗杰自己都稀里糊涂的。

        他第一次遇到秦翕的时候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好像在遗漏的记忆里曾出现过他的身影。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秦翕到时候也是在墓地……

        季昔年注意到宋诗杰怔了怔神。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青筋横亘在苍白得几乎失去血色的手背上分外明显。似乎睡眠质量比几天前在季家村的时候还要糟糕，眼底的乌青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夜雾。

        “老宋，两点钟方向，就是那里。”季昔年出声打断道。

        “确定现在就下去吗？下面阴气太重了，恐怕要出大问题，靠咱仨应该摆平不了吧？我顶多护着班长。实在不行就喊我爹来，毕竟咱几个人里只有你和我爹算战斗力。爸，你看……”

        胡颂卿的话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宋诗杰也定了心神，蹙着眉“嗯”了一声。

        “没必要喊姓秦的。直接下去吧。”

        “我话说前面，我可不是因为害怕啊！怎么会没必要喊我爹呢？咱三个人去开团？不给队友发个信号请求集合？”

        胡颂卿的声音登时拔高了几个调。

        “再强调一遍我真不害怕啊！我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带硬控的辅助，爸你是个符修法师，这团咱也没法打啊！”

        “那我是啥？”季昔年插了一句。

        “你是坦克。”

        宋诗杰冷笑一声。

        “负责挨揍抗伤害的那种。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当机立断把你卖到那些妖魔鬼怪堆里，为了不辜负你的伟大牺牲，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逃跑，绝不分心回头看。”

        “爸，你就别吓唬班长了！”

        胡颂卿弹了弹耳朵，哼哼道：“本趟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各位乘客坐稳扶好。”

        话音未落便敛着尾巴直冲而下。

        季昔年着实体验了一次坐跳楼机的感觉，恨不得长出吸盘，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胡颂卿油光锃亮的皮毛上。

        宋诗杰早有预料，蹲低身子不断地调整重心，一手堵着耳朵尽量减少他的尖叫对耳朵带来的损伤。

        匀出一只手来把因失重而略有些漂浮的季昔年按回狐狸毛里，随即顺便捞住斜飞出去的眼镜，并按回季昔年的鼻梁上。

        几秒之后，季昔年站在地上的时候都有一种不真实的失重感，刚才就好似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现在双腿软绵绵的，要不是已经变回人形的胡颂卿扶着他，现在他早就瘫在地上了。

        乌云层层积压，浓郁得仿佛要一股脑地坠下来。

        虽说现在是白天，但却是灰蒙蒙的。阴沉惨淡的阳光从云层薄弱处露出虚弱的光。

        没有一丝风，静谧得如同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之中。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荒废已久的墓地显得越发诡异。

        墓园荒废多年，大部分的坟也都迁走了。

        杂草足足长了半人高，一副萧条衰败的景色。地面坑坑洼洼的，多半是墓碑奠基或者墓坑留下的痕迹。

        “班长，你参加过咱学校的合唱团吗？”胡颂卿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啊？”

        季昔年才后知后觉自己嗓子叫得有些沙哑，尴尬地咳了两声：“没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诗杰在前面开路，头也不回地说：“他的意思是，小伙子你男高音唱的可以。”

        季昔年脸颊蹭的一下红了。

        胡颂卿叹了口气，搂在季昔年腰上的手亲昵地蹭了蹭，做安抚之意。

        “爸，你别总逗班长。”

        “唉，儿大不中留！咱家狐狐长大了翅膀硬了，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这才认识几天就向着人家说话？”

        宋诗杰怪声怪气地“噢”了一声：“难不成看上人家了？”

        “没有的事！别瞎猜了！”胡颂卿矢口否认。

        但这次倒是轮到胡颂卿脸红了。

        “你也别总叫我班长，在外面这么喊有点奇怪。”

        季昔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他早已经摸透了宋诗杰喜欢拿别人找乐子的毛病，毅然决然替兄弟两肋插刀，打个圆场岔开话题。

        “那我叫你什么？”胡颂卿眼睛一亮，搂着季昔年的手臂紧了紧，“可以叫你昔年吗！”

        钢铁直男季昔年一阵恶寒。

        十分戒备地盯着胡颂卿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尖，不动声色地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扒开。

        季昔年冷酷道：“跟着孙昌他们一起喊老大。”

        胡颂卿失望地“啊”了一声。

        想不到这个墓园规模竟如此庞大。

        走了莫约半个小时，宋诗杰却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季昔年猝不及防地冲着他的后背一头撞了上去。

        还不待季昔年说话，身侧的胡颂卿就立刻捂住他的嘴，缓缓地摇了摇头。

        随即用他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紧紧盯着季昔年，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季昔年的视线越过宋诗杰的肩头，待看清之后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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