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蒲查良

在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眯了一会儿的赵忠良，在第一缕阳光照在榆州东城门上时，便打着哈欠进了城。

先是去了一趟城中医馆，却看见医馆没有开门。有心进去敲开门问问昨日的小姑娘救得如何，又怕光天化日下，会被人记住。

锦衣卫以后的人，可都是这些没爹没娘的小伙和姑娘。干这一行，一旦见了光便像和尚头上的虱子，比李信还明灯！

强忍着不爽，赵忠良再一次去了城北。

远远地便看见胖掌柜的站在人伢行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几个镇戍军的士卒往里走，一边会点头哈腰地应着什么，一会又一副苦大仇深地说着什么。

想必，昨夜的事情将他吓个半死，这才报了官。

躲在看热门的一群闲汉中间，赵忠良大致了解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那群小子，终归是没几个有胆量，开着门，只有三个抢到几两银子的小子趁机跑了，剩下的不仅没跑，反而赶紧连夜敲了胖掌柜的门报信。

等着镇戍军走了，胖老板便喊了几个帮闲，吩咐他们将四个手下的尸体抬到城外乱坟岗埋了，又把那群小子拉了出来，支使着他们院里院外地清理污秽。

“还真是薄凉至极！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啊！”赵忠良摇摇头，打算去另外一家看看有没有看中的小子带回去。

转过两个街角，赵忠良便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今天这一片的人流虽然较往日多了点，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前世多年情报工作的直觉告诉赵忠良，有人在跟踪他。

没有吱声，赵忠良随意的在城北转悠，但不知不觉地越走越偏。当他第二次转过一个巷角时，一闪身便翻进了一个院子。在一院子百姓目瞪口呆的眼神里，赵忠良紧走几步从院子另一边又翻了出去。

他刚刚故意带着跟踪的人转的时候，便发现了这条巷子特殊的地方，不长，只要进了这条巷子，再转两个弯便会发现，这就是一个死胡同！

一出去，便看见两个身影进了巷子。

赵忠良拔出青苗握在手里，紧走两步便跟进了巷子。

“哥，你不会看错了吧？”

“不会的，绝对是他！”

两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站在那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沮丧的说着话。

“你们在找我？”见是两个不认识的少年，赵忠良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但仍然握着青苗，轻声问他们。

“啊？”两个人明显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就要跑！

可刚刚动身，便被赵忠良用青苗抵住了胸膛。

“跑什么，说吧，为什么跟着我？”赵忠良笑眯眯地问。从刚刚他们的反应来看，就是两个普通少年。

“你是昨天夜里那个大侠吧？”看起来年龄稍大的那个少年试探着问道。

“哦？”赵忠良很是意外，看来这就是昨天跑出来的三个少年中的两个！只是，他们怎么认出自己的？

昨夜自己明明是蒙住了脸的，他身上也一直穿的都是很普通的青色长衣，夜里哪怕在灯火下，看起来和黑衣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就连说的两句话，也是刻意变了音色的！

究竟是哪里暴露了身份？

“说吧，你们怎么认出我的？”赵忠良没有否认。否认也没什么用，关键是要找到自己的破绽。

“爷，是刀！是您的刀！”少年赶紧解释道。

“刀？”赵忠良看着青苗，面露疑色。

“您的刀，刀身长三尺，但是刀把却比其他人的长了几分，明显也可以用双手来握的。昨夜您就是单手提着这把刀，救了我们！”少年越说越激动，拉着弟弟跪了下来。

“爷，您替我们杀了那些王八蛋，又给我们银子，所以我才敢带着弟弟逃出来的。”

赵忠良将刀收了起来，但也没管两人继续跪着，只是站在那继续听少年解释。

“本来，今天我只想去看看昨夜还有没有人跑出来，想着大家在里面也算相识，出来了能聚到一起相互搭把手的话，也能更好的活下去！就在这时，我看见你带着这把刀，从我们眼前走了过去！”

“你就凭这把刀比别的刀长出来的一点刀把，便确认是我？”赵忠良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是的，爷！我祖上几代人都是铁匠，我从小看着爷爷和我爹打铁，也学了几年打铁的本事。我从小最喜欢地就是打兵器，所以那天您一出现，我就记住了您手里的这把刀的样子！”少年渐渐平复了心情，不紧不慢地向赵忠良解释着。

“本想跟着爷，找到您的落脚地了再出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可不想这么快便被您发现了！”

“嗯，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赵忠良试探地问。

“爷，我们想跟着您学本事！您收下我们吧！”两个少年使劲地朝赵忠良磕头，“反正我们的命也是您救的，不跟着您，我们也只能再被人抓去卖了！”

“爷，求救您了，您就收下我们两兄弟吧！我不想再被人当成畜牲一样卖了！”当哥哥的少年带着哭声说，另一个也一个劲地磕头。

“也不是不行。”赵忠良本就想收了这两人，但这样一来和他想的收人方式不一样，这样收入门下，与以后的人有了区别，万一哪天有人觉得高人一等或有人心中不公平，都是麻烦事情。

人心啊，从来都是患不均而不患寡。

“爷，您就当死买了我们吧！”少年一听赵忠良的话中有了松口的动向，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他知道，赵忠良肯定是去了人伢行，才动了善心，十有人八九就是去买人的！

“没错，我原本昨天就是去买人的！不过，昨天我看见那个富贵把一个小姑娘拎出来，打的半死不活的，只是一时气愤而已。”赵忠良直接将话挑明，“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那我就收下吧。”

“谢谢爷，谢谢爷！”两个少年连忙磕头拜谢。

“不过话又说回来，收你们两个，我可能教给你们的不一定是杀人的功夫！学什么，干什么，都要听我的！”赵忠良伸手扶起少年，接着对他们说。

“爷，您说啥就是啥！我们的命就是您的，随便什么时候要，您尽管拿去！”

“好！”赵忠良开心的笑了起来！

意外之喜啊！这两个少年，小的到不必说，大的这个可是个潜力股，观察能力极为出色，又对刀兵有研究，用好了能升省下赵忠良多少事！

“走吧，今天就远远地跟着我，能看到多少东西，或者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赵忠良打算这两天都不回去了，反正无事，不如带着这两个少年打打基础，顺便再替蒙天扫扫障碍，很多事需要加快进度了！

“是，爷！”少年恭谨地回应道。

一路上，没多久赵忠良便了解了两人的来历。

大的叫陆一鸣，十五岁，小的叫陆三凤，十四岁。两人虽是同爷异母的兄弟，但感情一相很好。家中本是长安城里的铁匠，也算是殷实之家，可他父亲因为一把匕首，无意之间得罪了西门、司徒两家的公子，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好在他那天带着弟弟在父亲的一个好友家中游玩并留宿。

第二天听到消息后，在父亲好友的劝说下，他打消了回家查看的念头，直接带着弟弟便向天水郡去投亲。可不曾想，西躲东藏刚到天水城，他们便被人打了闷棍，卖给了人伢行。

兜兜转转，便流落到了榆州城。

找到蒙天，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赵忠良带着陆一鸣和陆三凤，轻轻松松地帮蒙天干掉了三个团伙的小头目，收获了30点经验和102个金币。

反正都是白来的，赵忠良想了想，便将金币全部兑换成银子，510两。给了蒙天300两，让他抓紧按照自己的设计，找到足够多的人手去改建锦衣卫的营区，又吩咐他去买些兵刃，提升提升手下战力。

看着天色将晚，赵忠良朝着身后招招手，将陆一鸣和陆三凤叫了过来。带着他们在城中裁缝店里按照后世胡服的模样，做了两身土黄色短袄长裤换上，又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便吩咐他俩去盯着医馆的动静。

也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救活了没有。单看医馆今天一天没开门，便知道那郎中怕是也没把握救活，说不定现在正在准备报官或者跑路呢！

“算了，看她造化。”赵忠良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渐渐地隐了身。

今夜，他要探探蒲查良！

来榆州城里这么久，还没机会去看看这个土皇帝呢！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除了那个青龙堂还有什么宗主，怕是最有可能的黑手就是他蒲查良了吧！说不定，他也是他们的一份子呢！

可怜的赵忠良，没看到诸葛邀月一家人惨遭灭门的那一幕，不然一切都将明了！不过，凭着直觉，他也渐渐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反正这榆州城，大猫小猫也就那三两只，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谁都跑不掉！

很快赵忠良便找到了城中蒲查府！

趁着府中似乎正在进餐，赵忠良悄悄摸进门里先查看地形。

前前后后转了一遍，看着这座大气的四进院子，赵忠良不得不赞叹古代建筑的精美和严谨。整个院子基本是个矩形，沿着中轴线从南到北分别为门道、前堂、中堂、后堂，左右两侧则布置了前后贯通的厢房供下人居住。院中却与寻常富贵人家不同，没有什么假山林木，显得十分空阔。只有后堂院子的脚落里才建了两座假山装点风景。

此时的蒲查良正在儿子蒲查仲的陪同下，在前堂用餐。

下人们很快便上完了菜品，远远地站在院里候着。

食不言寝不语。蒲查良很好的饯行了这一原则。赵忠良也很有耐心地在院子里等着二人吃完饭。

仔细地打量着蒲查良，只见他连吃饭也端着架子，一双虎目，两弯漆眉，胸膛宽阔，手长臂粗，如果放在前世，也算得上天王级别的美男子了。

而一边的蒲查仲，形像倒也有英武，比起被赵忠良弄死在荒山野林的蒲查舒，那可是强了许多。身高倒是不怎么高，也就一米七，但面色红润，目若朗星，很是精神。

赵忠良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蒲查良心中却是疑惑不已。他明明感觉到了危机，却不知道这道危机从何而来。一边吃饭一边将院中的所有下人看了个遍，也都是家中干了多年的老人，以及一些家生子，没有看见生面孔，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心中就是平静不下来。

蒲查仲也发现了父亲的不安，他刚想说话，却被父亲用目光制止了。看了看院子里，他又摸了摸身上的腰刀。

“嗯？怎么可能，这就被发现了？”赵忠良大惊！

隐身技能怎么可能让人发现？这是赵忠良出来混最大的依靠，要是真的可以被人发现，那以后的路就难了。除非一路苟到足够强！

为了试探到底蒲查良能不能发现自己，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引起他们的戒备，赵忠良向前一步一步地移动着，每走一步，都在看他们的反应！

一步！两步！三步！七步！

距离蒲查良不到五米。

只见蒲查良眉头又皱了皱，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起身的状态。反观蒲查仲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老爹。

“果然，这老家伙不简单！”赵忠良不敢再动。

不过这个距离，足够他这查看两人的属性了。

“握草！”让赵忠良更为吃惊事情发生了！他竟然看不到蒲查良的属性，只见他的身上只显示了力量、智力、敏捷三项达到上限100点的基础属性，而关键的生命、精神、攻击三项属性，竟然显示的是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绝对是老妖怪！”赵忠良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万一夜里贸然地潜进来，凭现在的装备和技能，估计还不够这老妖怪一刀收拾的！

再看了一眼蒲查仲，很正常的显示了生命1500点、精神130点、攻击250点，以及三项同样达到上限的基础属性。

赵忠良思考再三，想想还是算了，君子不立危墙，这地方不宜久留。不过，打是打不过的，但既然来都来了，不留点东西也对不起系统！

赵忠良果断地买了两颗侦察之眼，插在了中堂的房顶！

这样一来，只需要隔10天来插一次眼，至少院中的动静是逃不脱赵忠良的视线了。

“不知道有一天我将你斩于刀下的时候，你会不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呢？”赵忠良再一次看了看蒲查良，牢牢地记住了这个让他不敢靠近的男人，转身出了院子。

青山不改，明月依旧。

有些人，

只要惦记上了，

终究会，

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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