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夏柏在余岸的鼓励下给叶淮打了这一通电话。

        他们约在了一家火锅店见面。

        “你别紧张，都交给我就行了。”余岸伸手搭上夏柏有些紧绷的肩上。

        “放开。”夏柏不自然地想甩开那只手，谁料那手直接勒上他的脖子。

        “叶大神快到了，做戏要做足，好好配合我。”

        这会说着，叶淮到了。

        叶淮脸上渗着阴霾，不知是刚刚走出失去亲人阴郁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到了坐在一起却勾肩搭背的两人。

        夏柏见叶淮在对面坐下，悄悄地横了余岸一眼。

        “淮哥。”他轻声的喊人。

        “怎么约到这？”叶淮淡淡的问，他太了解夏柏的口味了。

        “余岸选的，他喜欢。”说出这句话后，夏柏不敢看对面的人，低着头正好见到余岸在桌下比了个大拇指。

        “叶大神，很高兴你赏脸过来，其实是我让阿柏约你出来的，你不知道吧，高考成绩出来了，阿柏这次成绩发挥超常，上了第一志愿的录取线。”余岸说着转头看了眼夏柏，又向他比了大拇指。

        叶淮见夏柏耳根通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赞了，从进门看到这作亲昵状的两人，他心里的烦躁一直增多。

        “小柏，恭喜你。”

        “谢谢淮哥。”夏柏忍不住抬眼看叶淮，不小心又看进了他眼里，匆匆的移开视线。

        余岸见状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后从容不迫的举起杯子，“叶大神，这次约你过来，是为了谢谢你的，阿柏跟我说过了，如果不是你，他一定还在哪个小角落浪费生命，我干了这杯啤酒，谢谢你！”

        余岸说完，一口气喝光了满满的一杯啤酒。

        叶淮没有领情，他眼神更加淡漠了，声音也冷冰冰的：“你谢我？以什么立场？”

        “我……”余岸才开口，叶淮便截了他的话，他看向夏柏：“小柏，我想听你说。”

        夏柏侧目看余岸，心脏紧张得砰砰乱跳，很想告诉叶淮今天就是余岸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和余岸什么事都没有。

        余岸回以鼓励的眼神，催他快说。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还是说不出口，夏柏摸着鼻尖起身借尿遁。

        “我也去。”

        夏柏一听是叶淮的声音，明白自己还是逃不过了。

        火锅店的洗手间在二楼，楼梯口在大门边，夏柏刚想抬脚上楼，被身旁一只大力温热的手拉出了大门。

        突然从干冷的空调房穿到烤炉一样的室外，再加上紧张，夏柏脸上身上迅速冒出了一层薄汗。

        “现在你可以说了。”叶淮看着他，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淮哥，谢谢你。”

        “刚刚谢过了。”

        “对不起，我，我跟余岸……”怕说出来看到叶淮恶心的眼神，夏柏眼睛看向马路，终于逼自己说出了口：“我们在一起了。”

        说出后觉得自己特傻，夏柏还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搞这一出。

        只要自己以后与叶淮保持距离，将来的日子谁能知道会怎样，走着走着，大家变成熟悉的陌生人，这不是很正常？

        可是，已经踏出这一步，只能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夏柏又说：“这一年，在我快撑不下去时，他总在我身边看着我。淮哥，你能接受吗？毕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不是所有人都理解，如果你……”

        “我接受不了。”叶淮的声音带着难见的绝情，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发颤。

        “看得出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为了他可以接受自己不喜欢的口味，为了他这样剖白自己的内心，虽然我接受不了，但我会祝福你。”

        心里疼得发颤，夏柏终于转身看叶淮，他眼睛的后悔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可是叶淮看不到，这次换了叶淮看着马路，他说：“小柏，这条路不好走。”

        “我知道。”叶淮冷峻的侧脸映在夏柏的眼里，只要抬手，他就可以接触到，可惜，勇气已用在了上面那一段话了。

        叶淮离开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没必要再回到店里了。

        接受不了，这就是叶淮，直白又干脆。

        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可能在某一年某个地方突然的相见，之前的熟稔全化成了一句：咦？这人有点眼熟。

        深夜里，进急诊的余岸看着刚刚从面前走过去的白袍医生，发出疑惑：“咦？这人有点眼熟。”

        夏柏扶着自己的伤手去挂号回来，听见余岸的声音，朝那个医生远去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飘动的衣摆，人已经拐进诊室了。

        夏柏在一边坐下不想说话，他的心情低在了谷底，白天去医院面试实习男护士，那家医院的主任竟因为他是男的就拒绝了，连谈话机会也不给。

        虽然他不是什么重点大学出来的，也不是以非常优秀的成绩出来，但那家小小的医院也不要这样看不起人啊。

        祸不单行，余岸见他心情不好，非要拉着他去那家大排档吃宵夜。

        那家大排档名字就叫那家大排档，小小的摊位边竖着一块长条木头，上面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老板的手。

        老板字写得不好看，但是厨艺是真的不错，余岸无意中发现后，一有机会便拉着夏柏过来。

        余岸喊着：“那家老板，老样子给我炒几个。”这样算是下了单，余岸便到对面的便利店买啤酒，夏柏刚坐上矮凳，来了几个说要收摊位费的。

        谁都知道这样的地方没什么人管辖，城管有时候也当没看到，严格的那几天也是来警告一下，这些来收摊位费的一看便知道是到处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其他几个卖水果和牛杂的摊位为了息事宁人多多少少给了，可是那家大排档的老板是个固执的老头，饶是被气冲冲的威胁了一番也不愿意给钱。

        一个脾气暴躁的小混混一冲动，挥动手上的棍子把一张空的桌子给砸。

        那家老板见状不仅不害怕，还上嘴骂人：“你们这些混子……”

        夏柏上前想拉住老板，劝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不幸，砸完桌子的小混混一转身又要往锅炉挥棍子，那家老板想用身体护锅炉，夏柏脑子一热，赶紧用手挡住老板。

        余岸提着啤酒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棍子打在夏柏的手上，他用手上的啤酒砸向那小混混……

        打夏柏的小混混被余岸乱打乱砸，只会躺在地上用两手护着头。

        其他小混混见同伴被打得这么惨，全向余岸涌过来，场面非常混乱，还有血腥。

        有人大喊：“警察来了！警察叔叔，这里有人打架！”

        小混混一听有警察来了，马上半拖半扶着倒地的同伴，飞也似的逃了……

        虽然已经到了医院，但之前是真正的生死犹关，他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医院显示器播报着等待就诊的病人名字，没一会余岸的名字被报出来。

        夏柏推着坐轮椅的余岸去到指定的诊室，他把余岸推到进去，随手带上门，“医生……”

        坐在坐诊台前的医生看的不是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而是夏柏。

        夏柏喊了一声医生后已经不会说话了，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他依然认出了他。

        “叶大神，这么巧啊？我就说有点眼熟，原来是老熟人，哈哈……”余岸那个精神劲头一点不像病人，“好久不见了，有，有五年了吧？”

        是五年七个月十三天，夏柏在心里说，看来今天不全是不幸的。

        叶淮没有要叙旧的意思，冷冷的问：“哪里伤了？”

        “阿柏手受伤了。”

        “他脚折了。”

        夏柏和余岸同时出声，叶淮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不悦地问道：“你们谁看？”

        余岸：“叶大神，阿柏手挨了一下，你帮他看看先吧。”

        夏柏：“我没事，他比较重……”

        叶淮谁的都没有听，眼睛移向电脑屏幕，动了动鼠标，然后向余岸那看：“余岸，哪里伤？”

        余岸还在推：“我真的不要紧，先看阿柏。”

        “一个号看一个病人，谁的名字看谁，急诊没有加号的，另外去挂个号。”叶淮俯下身，专业的轻按了余岸肿得发青的小腿。

        “叶大神，不，叶医生，轻点，痛，痛死我了。”

        本来转身想再去挂号的夏柏，听见余岸叫得撕心裂肺，又兜了回来：“他怎样？”

        听见夏柏担心的语气，叶淮口罩上的眼睛又冷了几分，“骨头有断裂的征象，需要拍个片看看。”

        叶淮干脆利落地打了张单子，夏柏很顺手的去接，却对上了叶淮的眼睛，“还不去挂号？”

        于是，夏柏听话的去给自己挂号，号才挂上没一会，广播报了他的名字。

        还是叶淮的那间诊室，夏柏推门进去没看到余岸，只有叶淮孤零零的坐在电脑前。

        孤零零的……

        夏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今天比较折腾，看事情有些负面，叶淮怎么可能会给人孤零零的感觉呢。

        “护士带他去拍片了。”叶淮也不看人，跟其他医生一样用平淡的语气下指令，“坐下。”

        夏柏一坐下，受伤的手便被按了一下，“嘶，痛。”

        “忍着些，我轻点。”叶淮说轻，手下的动作果真是很轻，不知道的以为他手上的是块很容易碎的豆腐。

        “手指动一下。”夏柏听话的动了动手指，感觉有些痛动作不敢太大。

        “握我的手试试。”叶淮伸出手。

        夏柏看着眼前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有些心猿意马，手好像也没那么痛了，手一抬握上去。

        那只手暖暖的，很有力度，夏柏心想要不就这样握住吧，握一辈子。

        “这样痛吗？”叶淮的声音把走神的夏柏喊了回来。

        “痛的。”

        “痛还握这么紧？”

        夏柏闻言把手松了，“不是非常痛。”

        “应该是伤到筋了，也拍个片吧。”叶淮修长的手指很熟练的敲打键盘，不一会打印机出了单子。

        余岸和夏柏都拍了片子，夏柏的手伤不算严重，只是绕着脖子缠了一圈纱布挂着伤手，余岸就没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我要打石膏？搽点药酒不行吗？”余岸躺在病床上嚷嚷着，脚上因为打了石膏半挂着，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听医生的，医生毕竟专业。”夏柏安慰道。

        “以前看电视一有这种场面我就笑得特别大声，这下报应来了。”

        夏柏联想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你就笑吧，这下好了，我住院，你也逃不了，上厕所什么的你可要扶好了我。”

        “我也是伤员。”夏柏晃了晃绑着纱布的手，“医生说可以找个护工。”

        “别，不熟的人我不习惯，唉，折腾了一晚，全身都湿腻腻的，我要洗澡！”

        “不行，医生说不能碰水！”

        “你这句句话都不离一个医生，你是想叫人家淮哥吧？”余岸听出来了，故意笑话他。

        “不是，确实不能碰的，我是护理专业的……”夏柏耳根一红，想摸鼻尖，奈何那只习惯摸鼻子的手已经罢工了。

        “不洗澡，那用湿由抹身体总可以了吧？”

        “可以，我给你准备。”

        准备好了水和毛巾，夏柏想走，被床上的伤残人士拉住，“你不帮我抹吗？

        “我手不方便。”

        “不是有另一只手吗？别害羞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裸/体？”

        叶淮一进病房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夏柏恨不得原地爆炸了。

        反倒是余岸，一点窘迫的觉知也没有，见到叶淮，热情的打招呼：“叶医生，你来得正好，我想换间双人间的病房。”

        “用不着。”夏柏阻止道。

        “没有双人间的病房了。”叶淮一边看石膏的情况一边回道。

        “啊？那有大一点的房间吗？这里太窄了，加不了床吧。”

        “淮哥，你别听他的，不用换，也不用加床。”夏柏心急，一声淮哥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喊得太自然了，触动心中一根弦，突然怀念的感觉席卷全身……

        叶淮“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我下班了，你们有事按床头的按钮，有护士和其他医生会过来看的。”叶淮说完转身离开，夏柏情不自禁的跟着出去。

        “淮哥，谢谢你。”

        “我是医生，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还是没什么变化的语气，一点想叙旧的意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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