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补习

易梓还在奇怪隔壁的会长这么快就把她拿下了，只见沈佳扒拉几下相册，几张帅图全都无情地被翻过去，已然失宠。

        最后，停留在一张别有风味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裤衩，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浓密的腿毛带来的冲击力看似比他脑壳上的碎毛还多些，他故意凹了一个自以为很帅实际上却很作的表情，配上脸上未消的青春痘和油腻的大脸庞食用，效果更呕。

        易梓：“………………”

        沈佳跟易梓对视了两秒，星星眼闪闪的，满含期待：“怎么样？”

        丑到爆炸，随便从他们班上挑出一个男生都甩这油腻玩意儿八条街，易梓真心地为隔壁的班草感到不值。

        爱错了人。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戳瞎了。

        易梓木着一张脸，搜肠刮肚地搜寻着最不会伤害友谊与人心的形容词，在沈佳殷切的眼神中缓缓道：“长得……挺别致。”

        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小别致长得可真东西。

        沈佳仔细一回想，十分满意地含着微笑，示意他接着夸。

        易梓再也夸不出来了，憋成了一个憋屈的河豚，再问就得炸开花骂人的那种，维持不起这艰难的表面友谊了。

        片刻之后，沈佳闷头笑起来。

        易梓盯了她半分钟，盯得沈佳举手投降:“我错了。”

        易梓没好气地让她滚回去。

        姜义一回来就发现不对，具体表现为他平时不搭理人的同桌从他回来就盯着他，并且没有一点打算掩饰的样子，姜少爷虽然也不乏万众瞩目的时候，但被自己同桌这么看着，突然觉得很难受，换了几个姿势玩魔方都不得劲。

        姜义脑子里天马行空想了一堆，连外星间谍这种剧本都出来了，而自己同桌还盯着自己看。姜义只能顶着一脑门问号，奇怪地往左右扫，左右确定同桌是在看自己没错：“看什么，哥帅吗？”

        易梓又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转回头，答了一句：“洗眼。”

        姜义：“……？？？”

        易梓把他的头摁回去玩魔方。

        早上的空气很好，微凉的风拂过人的面颊，从眉睫中穿过，染过校园的喧闹，再带到闹市中。

        倒也算迎面是青春。

        易梓先来了教室，除了第一天作息调整不当晚起了以外，再没有发生过迟到这种事。他形成了先来教室自习一会儿，还剩一段时间再去吃早餐的习惯，这近一周的时间他都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的。

        但姜义就懒散惯了，做不到他这样。原本约定好的一起吃早餐，第二天就黄了。

        无他，某少爷起得实在是晚。每天上课都是掐着最后五分钟进的教室，跟着沈佳来了一出殊途同道的狼狈为奸。

        第一天的时候因为迟来了，自然早餐也没有吃。

        原本暑假期间易梓的作息就不太正常，偶尔晚上犯起胃病来，能难受到睡不着觉，几次下来之后，姜义愣是逼着他每天晚上吃顿宵夜，这样起来的时候就不会是已经饿了半天的状态。经过易梓的半推半就，胃病基本上都没再犯过。

        但那天易梓的胃病就犯了，疼得额头上全是冷汗，吃过药后课间操才好一点。

        所以姜义当时才信誓旦旦地定下早上要吃早餐的规定。

        不过，没有姜义的易梓同样也做得很好，于是两个人默契地忘记了这事。

        易梓整理完资料，看看时间，站起来打算去吃早餐了。他刚走过楼梯的一半，一个女生叫住了他：“易梓同学，班主任找你。”

        丁彩来学校来得很早，明明是一个老师，却比90的学生起得早。所以尽管有时候有人对她可自由管理学生的特权有些不满，但心里还是会敬佩这位女强人的毅力。

        易梓心中奇怪，按说他这一周来安分守己没犯事，彩姐不应该能找得上他。

        易梓表示自己知道了，下楼去高二组办公室。这个点办公室只有一两个老师，易梓打了报告进去。

        彩姐正在整理今天要上的内容，随口问道：“你觉得我这样讲怎么样？不是说对我们班的学生，就是对那些个基础班的。”

        有个跟她关系挺好的数学老师请假了，她只好去基础班代几天课。主要跟这群傲得死的小崽子讲多了课，一般的步骤就跳过去了，即使资深如彩姐，也对正常的教学有点生疏了。

        易梓随着她的翻动看ppt，道：“可以。这一节内容本来就不是很难，稍微补一下公式推理就差不多了。”

        丁彩知道这孩子最近表现得特别努力，但经过了易梓接近一年的顽劣时期，她宁可相信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在丁彩看来，一个学生，成绩并不是唯一的标准，如果不安分，她该骂的还是照样得骂。

        易梓的数学成绩优异，就是英语不太行，对于高分榜上的人，偏科是大忌。她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并且分享了她当初考研的英语学习方法。

        老师的职业病就是会扯，就这么一扯，早上的时间飞快溜走，快上课了，丁彩才把人放回去。

        回教室的时候，易梓发现姜义来了，坐在座位上跟沈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好像是在讨论一个化学题。看见他，笑道：“回来了，今天有点慢。听说彩姐找你？”

        易梓穿过他椅子后面回到自己座位：“嗯。”

        姜义有点奇怪：“你又怎么了？也没惹事啊。”

        易梓皱着眉趴在座位上：“随便谈了两句心。”他埋头叹了口气，“有吃的吗？”

        姜义听了这句下意识皱了皱眉，从桌肚里翻：“又不吃早餐。”

        易梓半张脸埋在膝弯里，垂着眼帘看他，他肚子里空空的，已经有点难受了，饶是如此还有力气还嘴：“我本来要去。”

        姜义这个点早餐早就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杯早上自己在家榨的给易梓留了一杯的豆浆，已经放到易梓桌子里去了。

        易梓隐隐有点不舒服，他昨晚馋嘴，吃了烧烤，虽然姜义阻止了他，没让他吃太多，辣椒也没放多少，但耐不住某人趁他去买饮料补了一下辣椒酱，还心虚补多了，一口嗷呜下去，嘴角留了酱，瞬间暴露，被姜义强行灌了一大杯水，喝得嘴里淡出鸟来。

        姜义无语，想不通这年头还能有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鸟样，还特叛逆，真能把人气死：“要死吗你？”

        易梓没动，姜义只好弯下腰去易梓桌肚里翻，有点看不见豆浆，脾气有点燥：“让开点。”

        易梓配合地往旁边挪了几厘米。

        这会儿早上并不亮堂，也不知道是为了节能减排还是怎么的，竟然不开灯，他只能循着记忆去找，伸手去够，手肘碰到了易梓的腰。

        易梓的身体僵了僵，突然发现这并不是个好选择。

        校草难得想爆粗，骂自己为什么能懒成这样，一杯豆浆而已你手是断了吗还要别人给你拿，矫情死你算了。

        易梓赶紧往旁边让开了，顺便伸手将桌角的地方垫了一下，避免姜义起身太猛磕到脑袋，到时候可就好看了。

        姜义把豆浆拿了出来，看见了这只手，垂着眸没说话，只把吸管戳进去，扔到他课桌上。

        豆浆按照他的口味，糖放得比较多，如果对比的话，易梓这杯的甜度比姜果果的还高。姜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喝下去的，甜到齁。

        易梓接过喝了一口，还是温的，入口刚刚好，有些糖沉在底下，他拿吸管搅拌几下，豆浆喝完的时候上课了。

        早读过完之后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姜义没从自己桌子里翻到零食，就从沈佳那里问了点零食过来，剥开一块巧克力：“别一下吃完了，饿了吃一口，至少留到课间去，课间再下去买。”

        易梓接过“嗯”了一声：“谢了。”

        姜义起身离开座位，易梓嘴里叼着巧克力，靠在座位上一手撑着下巴懒懒地看着。姜义去找了谷菲，谷菲从桌子上一堆试卷里掏出一张递给了他，说了几句话，估计是表示感谢。

        易梓别开眼。

        姜义跟班上的人都能处的挺好，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跟班干部打好了交道。他能记下班上所有人的名字，历化生的科目大多是女孩子，姜义就跟那些为数不多的男生玩得挺好，饶是有这么多时间去社交，生活和学习平衡得还挺好。

        他向来这样，身边从不缺人围着他转。

        易梓的思绪正乱飘着，偏偏旁边的沈佳还突然发了神经，捏着嗓子唱了一句：“最不负相思意嘞~”

        易梓：“……”

        您有事吗？

        姜义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回来，易梓的表情就变得有点不太好。他没多想：“怎么了？还疼？”

        易梓转过头去，把嘴里那点巧克力几口吃下去：“没。”

        “刚才谷菲那一群人借了你的数学试卷，但是你没在，所以我就替你借出去了。还你，下节课要讲的。”姜义把试卷放在他桌子上。

        一开学就考了试，主要是为了不让这帮崽子在家过于放纵，由于也只是一场小测验，而且考的只是些十分基础的知识点，所以成绩出得比较慢，而且班上的满分就不少。

        “我只是发现一件事——”少年声音清冷，低垂着眸，手指扯过姜义桌上的试卷，看着那上面鲜红至极的分数。

        姜义没来得及抢回来，易梓只是一摆手就躲开了，慵懒的眼皮一抬，流露出点狡黠的笑：“哥，你这个分数，不像学过数学这门课啊。”

        姜义：“……”

        六班所有的课程都是提前上完的，数学这学期刚开学过去一个月后就会进入一轮复习，化学还有一周就会进入一轮复习，他们一节课能上两节的新课——这种速度大概也只有六班和楼上全理a班——五班能接受。所以卡在这个时候补习还来得及，刚好能跟上进度。

        易梓放假期间被姜义用英语折腾得不轻，一天天的睁眼就是单词，闭眼就是语法，猝不及防姜义还给他来个从句或者俗语，脑子都快成进口的了，那个时候就放狠话“有本事别让我抓到你的弱项”。

        姜义表情僵了僵，随即又狂又傲地笑着拍了拍他的狗头：“哥没有弱项。”

        易梓虽然其他各项都变乖了，但校服依旧没有穿——当然，整个六班除了几个特别乖的就没几个穿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有点宽大，袖子垂到手肘，衣襟前露出锁骨，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你暑假跟我说你没有弱项？这看起来确实不像弱项，像个被你刨出去的排除项。”

        体育课，老师先让他们跑了两圈，然后就宣布解散了。

        体育委员陈连乐颠颠地召唤起他们六班全体男生组成的球队，但他们有一个球员被叫去办公室改作业了，就缺了一个位置。

        陈连以为原本定好的这场球赛要黄，环顾四周发现了他没事瞎晃的义哥，顿时眼中重新燃起了对球赛的希望：“义哥！打球么？”

        姜义离他有点远，陈连又叫了一句姜义才听见。姜义稍微摆手算是回应一声表示听见了，目光却往后放，陈连这会儿才看见从小卖部转出来的易梓，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义看起来挺开朗可以打交道，但他旁边这位孤僻惯了，要不是隔壁看起来缺心眼的孟恒和本班的勇士沈佳和姜义，以及检讨和表彰，能听见这位说话都是个稀奇事。

        这位身上离奇古怪的传闻不少，不爱说话和一身冰渣能占一大半的故事，有说他得了病说不了太多话的，所以干脆拒绝交流；也有传他性格格外独，好像心理学上那所谓的群体归属感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原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不知道夏天待在他身边会不会很凉快。

        陈连好死不死，正好跟易梓对视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那个……易梓，你打球吗？”

        易梓本来在拆零食包装，听见这话愣了一瞬，眼神明显空白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接不接。还好姜义知道他不会打球，替他笑着打掩护过去：“我们不玩，你们打。”

        这样一来，易梓就不用回答了，他拆了那盒巧克力，抓了几颗扔给姜义，把剩下的给了陈连：“有点事，找沈佳给你们补位。”

        陈连差点没给这受宠若惊吓出心脏病来，手忙脚乱到差点给这位爷敬个礼——好歹正常接手了巧克力，干笑着接了一句：“谢谢——佳哥啊，她一个女孩子会喜欢我们这运动么？”

        易梓撩眼皮：“她能把你们打哭。”

        陈连不明真相，只觉得这是夸张说法，随便附和了几句，没真当回事，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服，去叫了一边跟女孩子们围坐一团的沈佳。

        一群女孩子跟着沈佳去看了篮球赛，组成了一个佳哥单独的啦啦队，输了拉偏架赢了助阵仗，偏心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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