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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波斯


藏经阁之乱已过了十余天,坤华也早已出狱,然那所谓的雪狼肉仍未吃完,每天一大碗地赏给坤华。

        这日,坤华随一名庖丁前往王宫东南角,一群奴隶正在那里修葺宫墙。

        一场风波过后,坤华虽做回了牲奴,也依旧戴着马嚼,然他奉旨披上雪狼毛皮制成的大氅,抵御了风寒侵体,连日来又每日一碗狼肉下肚,如今他身子明显康健了许多,白皙的脸颊都隐现出一层红晕。

        那庖丁将推车停下,掀开车上载着的几个木桶,霎时热气氤氲,谷香扑鼻,那些劳作了半晌的奴隶都争相看来,连连咽着口水。

        坤华挽起袖子,拿出成撂的碗筷,在监工们的吆喝声中,奴隶们讪讪地走过来,排成队,伸长了脖子等着分粥。

        坤华将粥盛进碗里,再递给走过来的奴隶,简单的劳作重复久了,思绪便不由得想到了别处。

        他的小白虽体壮健硕,可那狼肉怎会十多日了仍未食尽?还有身上这件白绒大氅,可比粗陋僵硬的猪皮要暖和得多;

        再者,自打他出狱后,便被安置在庖厨内打杂,活计较以往轻松得多,也再未遇他人欺辱。

        诸多种种,于他这个低贱的牲奴来说,不是优待又是什么?

        而愿意如此待他的,除了他又还能有谁?

        想到此处,虽仍不能原谅他杀了小白,可眉眼间也难得显露些欣然。

        “哼,落泊如此,竟还这般自得。”

        坤华怔住,抬眼看去,说此话者正是排队走来的一个奴隶,而这奴隶,正是他的昔日侍卫阿坦。

        本能地张口,可唇舌受口衔压制,一声呼唤便成了低沉的闷哼。

        阿坦脸上的鄙夷更甚,不理愣怔的坤华,径自从他手中接过粥碗,转身决然离开。

        坤华盯着他背影看了许久,终是默默收回视线,只觉喉咙里似梗着什么般极不舒服。

        奴隶们各找地方吃食,庖丁与监工们围坐一起闲聊,坤华便寻了个僻静处歇息。

        这时,身后走过人来,坤华惊怔回头,来人正是阿坦。

        坤华瞬也不瞬地看向阿坦,眼神里满是忧挂和思念,还夹杂着一丝讨好的乞怜。

        可阿坦仍是一副怪罪模样,四处看看,见无人注意,便坐在了坤华身边,端着粥碗兀自吃着,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想不到,为奴不过几日,便生出奴性来了。”

        却是字字砸在坤华心里,坤华下意识地摸了摸勒在脸上的马嚼缰绳,顿觉丑陋无比,只得羞惭地别过头去。

        “不敢反抗,任人凌辱,堂堂一国王子沦为最低贱的奴隶,载入史册,遗臭万年,哈哈,好哇,我阿坦曾效忠过的主人,原来是这样的怂包!”

        坤华强忍哽咽,瞪着通红的眼眶看向阿坦,眼神里写满了乞求,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阿坦见他欲哭无泪的模样,反而义愤填膺更甚,竟将碗反过来扣在地上,压低声音吼道:

        “才听我说了这几句,便受不了哭鼻子了么?你可知天下人对你如何评说?又如何评说我楼月家国?

        “你以为你忍辱负重,救了我们这些奴隶,免去了胡夏对楼月的讨伐?可你有没有问过,被你救下的这些人,哪个愿意苟且偷生?”

        坤华的脸因悲恸而扭曲,难以自控地抽泣,却仍强自压低声音,他无助而绝望地摇头,只求阿坦不要再说下去。

        阿坦却在这时眼放金光,拽住坤华手臂,迫切说道:“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你当真愿意过下去么?你就不想反抗?不想为你自己、为楼月家国雪耻么?”

        坤华哭声骤止,瞠目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他适才所言。

        阿坦续道:“你做得到!而且,只有你能做到啊!”

        坤华惊惶更甚,瞪着阿坦,眼眸不安地颤晃。

        却在此时,一名监工看到二人私相言语,便提着鞭子喝斥过来。坤华从惊惶中回神,忙站起身欲走。

        “殿下!”

        阿坦在背后惶急喊道,这一声,似是定身咒般,竟令坤华再也挪不开步子。

        他转身回来,眼睁睁看着阿坦被监工抽打了几鞭,而阿坦始终面不改色,坚定的眼神也一直凝视着他。

        坤华再次抚摸马嚼缰绳,看着阿坦,用力点了点头。

        二月初一,太阳诞辰之日,恰也是赫连邪罗的寿辰。

        胡夏国的万寿节,也即赫连邪罗的寿辰庆典,自是西域各国的头等大事。

        离二月初一还有半月之遥,各国朝圣入贡的使节便陆续进驻了胡夏。

        入京大道上,华丽车马、骄美仪仗,连日来络绎不绝,胡夏百姓纷纷来望,谈笑观瞻,乐此不疲。

        而一众车马旅队当中,最奢华香艳的,便是波斯使节。

        波斯国盛产绫罗珠宝,那马车装潢,并侍卫服饰,华丽优美自是不在话下,然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随行而来的那一众波斯舞娘。

        她们一见道路两旁围观者众,胡夏王城又热闹纷繁,便纷纷自马车内探出头来,几十个美女,妙龄娇美,又活泼奔放,一路嬉笑打闹,挥手飞吻,与胡夏百姓交相玩笑,好不欢畅。

        更令人大开眼界者不止如此。

        波斯国王十分看重与胡夏邦交,波斯国又民风豪放,不吝什么男女有别,是故波斯国王此番为表诚意,便理所应当地派自己的掌上明珠随使节一同前来。

        艾娃菲娅公主的马车,华美至极,香艳至极,琳琅耀眼,流苏摇曳,香氛弥漫,歌舞连天。

        艾娃菲娅自车帘里露出双眼睛,如降恩泽般在围观者中轻轻扫过,便惊起滔天欢呼,震耳海啸。

        美!真是美啊!

        贵客来访,又是闻名天下的美女,权霸如赫连邪罗者,也定要礼待周全,王宫内最奢华的一处宫殿给了艾娃菲娅小住,收过波斯国的贺礼后,回赠物可谓价值连城。

        至于吃食用度之精美,服侍款待之周全,就更不在话下了。

        而艾娃菲娅虽年轻貌美,却难得颇识大体,自入胡夏王宫以来,便时刻以国使自持,言语行止皆为邦交所需,克己慎行,绝不贪图玩乐。

        她时刻谨记此行有国事加身,除代国王行邦交礼外,她还要在胡夏万寿节的庆典上,以波斯国的名义献上一舞。

        是故,波斯公主的居处,常闻管乐声声,常见美女妖娆,那是一众舞娘陪艾娃菲娅排练波斯圣舞——《灵河女神》。

        这日,艾娃菲娅练舞正勤,一众舞娘却心中叫苦。

        只因连日来飞雪初霁,园子里红梅映雪,幽涧化冻,好一派初春景象,妙龄舞娘们初来胡夏,哪一个不想去赏赏这头回见着的美景?

        可艾娃一早便将她们圈在屋内,精致妆容,华丽舞裙,每一样都与正式表演那天无异,只因万寿节庆日近,艾娃的彩排也越渐严密。

        好容易得着个喘息机会,一舞娘离窗最近,为睹美景,便偷偷向外瞟去一眼。

        这一眼,便惊得呼出了声。

        只见院中,一株红梅树下,那扫雪的男子,竟令那一处园林都不似人间所在。

        一身雪绒大氅,圣洁如天边祥云,长发及踝,如泼墨般倾泻而下,而那容貌,竟美得令人难以置信,虽不知为何口衔嚼子,却挡不住那扑面而来,一时让人招架不住的美。

        舞娘不禁回头,看了看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公主,不禁摇了摇头。

        不如,公主当该自愧不如啊。

        就在这时,艾娃看到了这开小差的舞娘,一声喝令,舞娘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移了回来。

        “院子里有什么?真主降世了么?”艾娃讽刺道。

        而小小舞娘却似丢了魂魄般,竟不惧公主威仪,痴愣愣地摇了摇头,回道:“公主,奴婢无缘见到真主,却有幸,见着了中原人传说的狐仙。”

        艾娃一怔,众舞娘皆吵闹着向窗外望去,登时一片惊呼声起,艾娃循声望去,也是瞬即惊在当下。

        红梅映面,白衣胜雪,长身玉立,温润如瑜,虽做着洒扫活计,却举止清高淡雅,不正是传说中的狐仙么?

        只是这绝美狐仙,奈何口中还戴个嚼子?

        艾娃一咬嘴唇,令道:“来啊,把他带进来瞧瞧。”

        一片惊呼欢跳,众舞娘争先恐后奔出去。

        艾娃自窗口观望,但见那小哥被一众美女围住,竟极可爱地羞红了脸,连连摇头后退,却被奔放的女孩子们连推再拉地带了进来。

        坤华一路挣扎,却碍于男女授受,对方又是他国使节,便不敢太过用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进了屋,再一抬头,眼前站着个娇艳的异邦女子。

        坤华愣了片刻,对方也在肆意打量自己,他不经意地移开眼,这才看到,这一众美女竟穿得如此薄露,坤华见得些世面,已知那是波斯国舞娘的奔放舞衣。

        他登时羞红了脸,忙低下头去,再一思量,又扑通一声跪地,行了叩拜。

        艾娃起初被这男子的羞怯逗笑,再一看他行此大礼,不禁春山微蹙,脱口道:“你是奴隶?”

        坤华一怔,也不言语,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呀,这么好看,咱们都以为他当该是个王子,怎么会是奴隶?”

        “是啊是啊,还戴着个嚼子,怕是犯了什么错,被主人惩罚了吧?”

        “我看啊,当该是他的主人极其暴虐,不拿他当人看待!”

        “啊!他、他不会……有疯犬症,他主人怕他咬人才……”

        “啊啊啊!快离他远些吧!”

        众舞娘胡乱议论后,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时似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躲避,坤华只觉羞耻难当,无奈地闭起了眼睛。

        艾娃一直抱着双臂旁观,见众舞娘过分,便出言喝止:“你们适才还说他是狐仙下凡,这厢又说人家有病,也忒无礼!”

        又看向坤华,扭着裸露在外的腰腹,妖娆走了过去:“美郎君,告诉本公主,你叫什么?”

        坤华的眼皮跳了几下,又磕了个头,以示恕罪。

        艾娃点了点头,说道:“你听得懂波斯语,可长相却有几分中原人的模样,你又是如此遭际,想必,就是楼月国那位……”

        坤华打了一个激灵,艾娃不忍再说下去。

        却又伸出玉手,不理坤华的忧惧,抬起了他的下颌。

        一双令艾娃自惭形秽的大眼睛,不安地凝视着她。

        艾娃只觉平生第一次黯然神伤,不为别的,只为这男子的容貌,竟令她这惊艳一方的美女,都不禁钦羡生妒。

        她向来自诩天下美物都不足她顾,只因自己的容貌就是美之极致,可此厢境遇,眼前这男子,竟让她心生无力之感,原来这世间,还有她得不到的美。

        不知不觉就看得有些呆了,坤华心怀忐忑,便迟疑地挪开下颌。

        艾娃这才回神,下一刻,忽而大笑起来,令道:“姑娘们,咱们给他好生装扮起来,看他到底能有多美!”

        众舞娘好一阵欢呼,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坤华惶急摆手劝阻,却被众美女拉起,按在梳妆台前。

        艾娃笑道:“你叫坤华对吧?我知道你已成了牲奴,那么就该知道做奴隶的本分,我可是波斯来的贵宾,你怠慢不得,你当该乖乖听我的,所以……嗯,先把嚼子摘下来吧。”

        众美女围着坤华好一阵折腾,梳妆越近尾声,女孩们的聒噪就越渐消逝,末了,一个舞娘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怎么、怎么能这么漂亮呢?这可让、让我们这些、这些做女孩子的,怎么活呢?”

        艾娃也是心生悲凉,一个男子,竟是拥有她这一国公主可望不可及的美貌。

        妆容完毕,众美女又非要坤华穿上和她们一样的舞裙,坤华一直羞怯低头,闻听此言便惊得抬起了眼,求饶般看向一众美女,最终盯住艾娃,乞怜地摇头。

        艾娃却笑说:“你也该知道,我波斯国可没有男女授受的那些说辞,你身为牲奴,就当该听我的旨令,我叫你换,你就换嘛,若一味推辞,是不是嫌弃我波斯舞裙不美呢?”

        说完,手臂便向身体两侧伸展,做出波斯舞起势时的站姿,奔放的波斯舞裙和她的迷人身段也袒露无遗。

        坤华忙移开目光,脸上红晕更甚,不安地抱起双臂,却惹得众舞娘银铃叮咛。

        艾娃亲自挑选一条白色羽衣,不容反抗地塞到坤华手里,说道:“这件舞裙,出自我波斯顶级大师的手笔,很适合你,快去穿上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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