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蜀黍

刚到村口，白新不由加快了脚步。迎面的村民都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拖在他身后如山般的黑猩猩，街角几个正在欺负村里老实大黄狗的少年们则先是一愣，然后“哇“的一声惊哭起来。待白新炫耀式的绕着村里走了一圈，一个方脸老者缓缓走过来，表情欣慰道“小白可以啊，还是让你做到了。”

        小白的五官开心的快要脱离脸了，“捏哈哈，村长爷爷，多亏了你教我的跑步方法，这笨猩猩总是追不上我。我爹我娘呢？哦对了。”白新往旁一指，“这位怪蜀黍叫萧寒，是个迷路的傻子，我把他甩给你了。我去找我爹娘去，他们这回可抵赖不了，捏哈哈哈。”

        萧寒拱手一拜，“在下萧寒，误入深山，得小白兄弟看得起，领我前来歇息几日。还望大家见谅，在下一定重重酬谢。”

        村长说道，“客气客气，只要阁下不嫌弃，多住几日又何妨。”说完笑着跟小白说，“你爹在书舍里，你娘在给人看病。快去吧。这位兄台，请这边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客房。”

        “多谢。”

        小白兴冲冲的拖着肉山往村里深处走去。众人目送小白走远，良久，村长缓缓转过头笑道，“阁下，是如何做的呢。这片‘太古幻森’可不是能被轻易探测到的呢。更别说能在里面存活许久。”

        萧寒保持微笑着说，“只能我是个运气不错的人咧。倒是前辈您，教给小白兄弟的轻功步法，别说那健步如飞的黑猩猩，怕是当今世上，也没几人能追上吧。”

        村长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才答道，“还望阁下的运气能一直那么好，不然被厄运找上门来，怕是回头路也没了，不过阁下请放心，几天后我会叫村里几个熟路的带你走出这片森林。”

        “那可真是多谢。”萧寒眯着眼笑。

        小白一脚踹开书舍简陋的竹门，一脸邪魅的站在门口。

        书舍是村里唯一一个能读书识字的地方，小白的父亲是这里唯一的老师。现在这个站在前台手里拿着书一脸目瞪口呆的斯文中年人，应该就是小白的父亲了。书舍里的小孩们都惊呆了，这个混世小魔王小白平时起码要在山里待上一个多月才回来，而且每次回来浑身是伤，这回怎么这么快回来。小白仰天大笑：“哼哼哈哈，爹地大人，你且来一看。“然后不管三七六十一拉着父亲往外走。出来后，斯文中年人再次惊呆，“你。。。。竟然真的把森林之王黑金刚给捉来了？你知道他有多难抓么？别说活捉，就连找也难以找到，你竟然凭借着之前那些蛛丝马迹在山里推测出他的行径。。。小白，你真的是我儿子么？”中年人不可思议的抓着小白的头摇曳起来。

        小白犟着脖子脱离魔爪，“找娘去！晚上家庭会议！我要我的赌注！拜拜您嘞！捏哈哈哈。”笑声还飘荡在空中，小白拖着黑猩猩的身影已逐渐模糊在远处的灰尘中，只留下跪倒在地一脸无语的斯文中年人，和挤在门口全体久未平静的学生们。

        村子的东南边的一间茅屋门口，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正在为眼前这位气喘吁吁的老人把脉，刚启朱唇，只听一阵大笑传来，接着不远处一个细小的身影，后面拖拉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几个眨眼就来到眼前。“娘亲！你看这是神马！”一群刚才还面色惨淡的病人瞬间脸色红润，兴致勃勃围观起来。“这个傻不拉吉一脸蠢样的怪物，是黑金刚？”

        黑猩猩的尊严和荣耀，早就宛如被一群彪形大汉摧残过般，所剩无几。现在听到众人的话语，无论如何恶毒，都只觉得不痛不痒了。那个正在看病的老者激动的咳着说，“恩，就是他，不会有错的，老夫当年年轻时曾远远看他一眼，吓的扭头就跑，跑了整整半天，也不敢回头。之后若干年还经常梦到那一幕。我敢肯定，这就是这片森林传说中的王者，黑金刚。”

        “小白！”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面容姣好的妇人径直向小白走去，一把捉紧他的手臂。“你看你这脸，跟被屎糊过一样。呀，衣服破的能当抹布了，快脱下来。肚子饿不饿？”妇人无视着地上的王者，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快进来快进来，都几天没看到你了，快让娘看看。”

        “娘，你看地上躺着的是啥。”

        “先喝水？”

        “娘，地上有坨东西耶。”

        “来，擦把脸。”

        “娘，你看，这蠢脸，你看，这是什么。”小白蹲在猩猩脑袋边，双手扯着它的脸对着妇人说。黑猩猩的眼角留下了滴耻辱的眼泪。

        “哎呀，快把衣服脱下来，让娘补补。”

        “。。。。。。”

        “快进来呀。”

        “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这不是耍赖么，地上这么大个东西你能看不见？你摆明就是耍赖，不让我赢！”

        妇人闻言脸色一沉，紧紧的瞪着小白，眼里满是愤恨和伤感，良久才哼的一声：“好，你爱怎样就怎样！”说完扭头就冲进卧室里把门锁起。小白一脸尴尬的站在那儿，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只好坐在门口，等父亲回来想办法了。

        傍晚时分，夕阳下走来一个斯文的中年人，双手靠后，嘴里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飘荡回来。走到门口，只觉眼前一黑，定睛一看，哇的一声，突然想起下午见过这玩意。放下心来，又慢悠悠钻进屋内，见到小白趴在门口附近睡着。“这情况不太妙啊。”

        约摸两柱香后，一家人面容各异围着桌子坐好。桌上菜肴丰富，三菜一汤，荤素搭配。白父笑呵呵的安抚着白母，又笑呵呵的跟小白问长问短。白母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白父用肘碰了碰白母，笑道：“你看看你，孩子不在的时候天天想着念着，现在孩子回来了，你又摆臭脸。来来来，老婆，喝杯小酒，舒缓下心情。”

        白母白了他一眼，接过杯子敷衍喝干，依旧闷声不语。

        小白挠了挠脑袋，小心的说：“妈，您别恼我。您不是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讲诚信么，虽然这个教育最后证明很失败就是了。。。。。但我们几年前就约好了，只要我打败森林之王，就准许我下山，去找那个人。这几年孩儿一直在努力，现在终于做到了，您这反应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白母桌子一拍厉声道，“干嘛老想着出去出去，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吗！你知道你若一个不小心，随时会丢掉性命么！你。。。。你就不能留在这儿，让我陪着你照看你么。”白母说着说着不禁掉下泪来。

        “啊？我有这么容易丢掉小命么？”小白隐隐觉得白母话里有些隐情。

        白父接过话来，温柔说道：“你这么喜欢惹事，将来想宰掉你这臭小子的人还少么。不过话也说回来，孩子他妈，这孩子从小天赋极高，聪明伶俐，十岁的时候已经将我书房里的书全读完了。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嫌无聊，挨家挨户的去搜罗有趣的东西学，这事你记得吧，他去学跟鹅对话，结果不知道他嘴贱说了啥，被大白鹅啄着小鸡鸡不松口整整一个下午，把他吓得哇哇大哭。全村乱跑。”

        “噗。”白母想到那一幕，忍俊不禁，嘴角浮笑。突然想到现在的严肃性，立马又板着个脸。

        白父又继续说道，“他的好奇心早已经不是我们能满足得了了。几年前村里的老张去了趟城里换些生活用品，在地上捡了些废纸回来，原准备伴着柴棍烧了，被这小子眼疾拿去看了。那纸上正是当今天下第一学府，凌烟阁的招生启事。里面的校长乃天下第一奇士，水镜先生。被世人称为‘全知全能’。小白这性子见了后当然想要去瞻仰瞻仰，年轻人有好奇心和崇拜之心这不是正常么。老婆你当年不也迷恋着某位风华绝代的大英雄么？嘿嘿。对吧？小白？说说看，见到水镜先生后想干嘛？”

        “一盆屎扣在他头上，看他怎么办，他不是全知全能吗。”小白兴奋的说。

        白父一口酒喷出，他赶忙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所以，小白也只不过是去看看而已，满足一下年轻人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偶像的幻想。况且，凌烟阁的招生是面对整个奇异大陆，入学率万分之一都不到，他也未必能考进嘛。对不对？小白，你别误会，我还是对你有信心的，但适当的打击对教育也是有必要的，希望你能理解。总之，老婆，什么事我们都不能太绝对，也要尊重孩子的选择嘛。”

        白母冷冷一瞪，“你们俩就是串通好的！一个鼻孔出气！我不听这些鬼道理，反正我不准小白离开！除非我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乱说！”父子二人伸手在空中乱挥，仿佛这样能把刚才的不详之语驱散开来。

        小白与大白对望一眼，叹了口气，心想，老子连黑金刚都能搞定，却搞不定我妈。

        正在场面闹僵的同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声。“不知在下能否也进来小酌一杯。”小白一看，只见萧寒站在门口，依然是整洁的穿着，依然是被刘海遮住的半边脸。“是你？蜀黍，没看见我们正在全家其乐融融的吃饭聊天么，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打扰我们幸福美满的生活，谢谢。”说着走过去准备关门送客。

        小白正要起身的时候，忽觉得周围的空气霎那间变得冷咧而沉重，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喉咙干燥无比，全身几乎僵硬住。他斜眼望去，只见老妈双眼怒瞪，双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两柄闪光的金属利刃。白父虽未有动静，但也屏息凝视着对方。

        “出去。”白父突然说道。

        “看吧，这里不欢迎你。”小白无奈向萧寒摊了摊手。

        “我是说让你出去，小白。这位萧叔叔是我和你娘多年前的好友，这回难得能遇见，我们正好可以聊聊。你先出去玩会吧。”白父勉强堆起些许笑容。

        小白迟疑了片刻，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来到屋外，小白径直走到黑猩猩跟前，一脚踢过去。黑猩猩猛的一醒，“咕咕”的叫两声。“怎么，起不来了是吧，装死是吧。”猩猩又咕咕了两声。小白冷笑道，“还能干嘛，把你放回去啊，打死你我也赢不了赌注了。”黑猩猩两眼放光，一下子翻起来，咕咕的叫个不停。小白牵着黑猩猩往森林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这个怪蜀黍什么来头，多年的好友？骗谁呢？好友的话会有那么强烈的杀气？我就是遇到再凶恶的猛兽，也未曾感受到此等的气息。。。真不想离开，想留在那里看看啊。”小白碎碎念起来。

        “可是，他们的气息竟让我全身僵硬了瞬间无法动弹。那种感觉，可真是，令人回味啊。咦？你笑啥？好吧，今晚别想睡了。”咕咕咕！黑猩猩的悲鸣回荡在整片森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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