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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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对于高家的名望还是知道的，毕竟手底下多少的地产，都是高家的产业，一个家里有着不凡背景的真正名流望族。
没有谁不知道了。
所以当听到高衍城的名号时，连老太太也吃了一惊，一张原本就褶皱的面容此刻尽数的挤在了一起，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许暖白。
全然不去管高衍城的事情。
“暖白……我可以叫你暖白么？”
在场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许暖白了。
从小她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到了如今这个年龄，反倒出现了一个父亲，又出现了一个外婆。
在她最期盼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人的身影，反而等到她快要丧失了家的观念时，突然有几个人冒出来告诉她。
她还有家。
然而她已经不需要了。
许暖白对于老太太的问题，很是平淡，平淡到敷衍。
“可以。”
老太太今天大抵是真的被许暖白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指着高衍城问许暖白，“你告诉我……这个高衍城，到底是你什么人？”
许暖白的眸光复杂的看向高衍城。
这不算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高衍城究竟是她的什么呢？
从过去的时候，许暖白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她觉得高衍城只是她实施报复计划的一个工具。
现在呢？
许暖白顿了顿，敛下眉眼，盯着地面，今天天阴，看这样子，是要下雨。
在不远处的路边，又一团黑乎乎的蚂蚁凑成堆，排成队，顺着还算是荒凉的马路牙子，有秩序的化成了一条黑色的整齐的线条。
不远处花圈中央，她的母亲照片还挂在上面，看起来像是笑的甜美。
这张照片还是一个老照片，也是许暖白唯一保存下来的，她母亲在变了性格之前的照片。
看着她笑。
笑她布了自己母亲的后尘，成为了一个依附男人过活的小玩意儿。
偏生这样的小玩意还多了些别的不该有的心思。
见许暖白半天都没有说话，老太太心中着急了，拐杖连连戳着地面上，发出来不大不小的声响，她急切的上前，想要抓住许暖白的手腕。
“你总不能，走你妈妈的老路吧？暖白，你放心就算是他是高家人，我们也一定能够凭借一家的力量保护住你的？”
“你说说，你是不是被这个高衍城强迫的？”
“妈！”第一个发出抗议声的，自然是老太太下面的儿子，简直快要把急切的心情写在了脸上，一边看着站在一边的高衍城，一边又看着企图将许暖白从高衍城的怀抱中拉出来的自己母亲。
高衍城站在一边，额角处隐约有几根碎发，盖在眼睑上方，形成一道阴影，正好遮挡去了高衍城的情绪。
他不发声，静静的等着许暖白。
许暖白摩挲着自己干裂的唇角，上下嘴皮子碰撞在一起，喉咙中缺了水分，此刻沙哑难耐。
她下意识的，抬了抬头。
从高衍城的怀中。
然后看到了高衍城的下颌，瘦削而凌厉的，像是有什么人用刀子一刀刀的雕刻出来的。
好看极了。
曾经也算是许暖白最喜欢的长相之一了。
她微微的抿了抿自己的唇角，半响之后，突然缓步从高衍城的怀抱中走出来。
高衍城的瞳眸缩了缩。
之间许暖白缓慢的走出来，然后站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的视线中露出惊喜的神情，连连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许暖白，你果然不亏是我的外孙女，也不愧是跟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学校的人！”老太太说着，连连夸奖许暖白，“只要你跟我们回家，离开这个高家的男人，从此不论是什么要求，我们都能够尽量的满足你。”
许暖白的额角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飘起的碎发，在风中一条条，像是被风吹起来的杨柳枝，带着旋。
仔细看起来，许暖白的头发似乎比刚刚怀孕剪头发的时候，长长了不少。
她盯着自己所谓的外婆，然后后退一大步，缓慢的，弯下了自己的脊梁。
老太太话说的龙飞凤舞的，全然没有注意到许暖白的动作，可真的看到时，惊讶的手里拐杖一松。
“孩子……你这是要……要干什么啊……”
老太太说着，在没有拐杖的情况下，往前踉跄了两步，只是为了将许暖白扶起来。
可惜许暖白不起身，她就这样保持鞠躬的姿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口气顶在喉咙口，变成了最苦涩的药。
她说，对不起。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我选定好，也爱上的人。
说出来这话时，许暖白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心的深处破土而出，像是冰封千里之中长出了一颗幼苗，枯木多少年，终于逢得了一个春天。
老太太的身体在隐隐约约的颤抖。
“你……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跟他结婚了，所以不可能在跟着你们回去了。”
更何况，她跟高衍城这样的人，对于外面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绝对算不上良配。
她心狠，高衍城比她更心狠，两个人绝情的人走在了一起，是天意，也是人心。
老太太后退了几步，脸色都苍白了些，像是失去了的血色，她连连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抚蹭了一下。
身边的儿子见状似乎觉得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来去搀扶住老太太，然后看向许暖白时，神情多少带着一些，或是复杂，或是难解的情绪。
“你……”想要说什么时，却还是被被吞咽回了自己的喉咙当中，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也只是跟许暖白交换了一个联系方式，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她。
“许暖白，我是你的舅舅，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不论如何，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许暖白握着明信片，静静的看了许久，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好。”
一场闹剧终于算是走到了终点。
对于自己的父亲，许暖白更是连理会的心思都没有，转身就想去拉高衍城。
却发现高衍城不动。
许暖白深感疑惑，抬了抬头，人却被高衍城饱了一个满怀。
“高……高衍城？”
高衍城用恨不得将人揉尽自己的怀中的力道抱着许暖白，温热的气息抚蹭在许暖白的耳边，带着一点点酥麻。
连他平时最为冷静的声音，也在今天终于有了起伏。
“阿白，我很高兴。”
许暖白很是疑惑。
“嗯？”
“等来这一天，真不容易。”
许暖白神情一敛，她微微的垂下头去，小声的凑高衍城的耳边，对着高衍城的耳根隐隐约约的吹着气。
她说，“你抱的我都痛了。”
可惜高衍城并不理会他，连连在她的耳边唤着她的名字，那样子，倒真急切极了。
头一次，让许暖白觉得高衍城也会有一天，像是一只大狗。
明明当初拿着枪管指着自己的胸口时，冷静的可怕。
许暖白的母亲死亡之后，许暖白也不过就是草草的举办了一个葬礼，立了一个墓碑凡在小镇的某一处。
顺便将她自己母亲的骨灰洒在了附近的湖泊里面。
因为她还记得，她的母亲曾经说过，她非常的喜欢旅游，希望有一天能够到全世界去转一转，看一看外面的样子。
可惜没有这一天了。
许暖白想着，生前不能实现的愿望，就算到了死后能实现也行。
出了头七之后，许暖白也算是勉勉强强的出了月子。
坐月子是忙碌的就是高衍城，每天都陪着许暖白，几乎快要抛下了手底下的工作。
等出了月子，许暖白终于能够跟着高衍城回京北城了。
此刻她站在顾亦明房间的门口，敲了敲门。
“亦明哥，你在不在？”
顾亦明将自己关在了的房间里面几天，因为他已经知道，许暖白要走了。
直到许暖白敲门敲到第多少下时，才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胡须明显还几天没有剃了，长出了一些青色的痕迹。
人还是握在自己的轮椅里面，看着许暖白。
许暖白别过头去，不去看顾亦明的眼睛。
“亦明哥，我要走了。”
顾亦明想要说话留住许暖白。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一句挽留的说都说不出来。
他想要告诉许暖白，高衍城绝不是一个良配，也想要告诉许暖白，这个世界上会有更好的男人等着她。
可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是能够让许暖白接受另外一个男人也难以改变许暖白的心意了。
顾亦明想了想，还是缓慢的，滑动了自己的轮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中，然后郑重其事的，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小碟CD，放在了许暖白的面前。
“这个是……”
“暖暖，记不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曾经给我写过一首歌，但是最终那首歌没有发表？”
许暖白微微惊讶的看着顾亦明。
“亦明哥？”
“如今我将它完成了，送给你。”
“我不能昧着良心祝福你跟高衍城，所以这首歌，就算是送你的，最后的礼物吧。”
“以后我们之间可能连见面都会困难了。”
许暖白的眼角隐隐约约的有些润湿，泪光挣扎在她的眼眶里面，像是一阵波浪，在她心中的最深处激荡着，几乎快要流向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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