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见

奈奈一夜未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那个吻……还有之前她那些一厢情愿的尴尬。

        想到之前的自己那副德行……真是蠢死了。

        给人家送茶，猜测人家喜不喜欢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试探…现在想起来，之前的自己在他眼里，真像个跳梁小丑。

        早上呆呆的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在日本的这些日子，所谓是苦中作乐。

        即使自己收获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如若再让她选择一次，应该是不会了。

        不过还好已经习惯，也马上就要回去了。

        涂了好几层厚厚的遮瑕终于遮住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今早肿起的眼袋。再用卷发棒卷个日本乖乖学生刘海，涂个口红，气色终是好了许多，从黄花大闺女变成美少女战士。

        奈奈长呼一口气，大干了两包咖啡，和今天早上实验室没有课依旧在熟睡的莹莹打过招呼后，拿好今天需要的资料，背上书包准备去上课。

        刚骑上自行车，手机就开始震动，是熟悉的她曾经最喜欢的铃声。

        不过她一点也不意外她专门为林师城设置的铃声会在昨天之后响起来。

        大二那一年暑假她阑尾炎独自一人躺在宿舍疼的嗷嗷叫，却没有意识到是生了大病。

        还傻傻的没有意识的在想这次的大姨妈预告怎么来得这么凶猛，疼得这么厉害。

        许是林师城看到了她在群里遮遮掩掩不够充分的请假，也可能是他对于学术研究的严肃不允许学生随便请假--打杂的也不行，又或是心血来潮的看了本《如何成为一个好老师》决定关心一下学生，找学长学姐拿了她的电话。

        “听说你请假了，是生病了吗。”林师城淡淡的声音。

        奈奈当时疼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内心的兴奋还是无法掩饰，磕磕巴巴的说：

        “老师，我肚子疼，可能……”

        大姨妈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头，她就疼得叫了一声。

        林师城开始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样了？去医院了吗？”

        “老师，我现在去。”

        疼得实在厉害的奈奈想要起身，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

        “老师……我好像起不来……”然后开始发呕。

        林师城迟疑。

        “是右下腹疼吗？”

        此时的奈奈突然发现，这的确和平时大姨妈不一样，平时大姨妈是子宫的位置疼，而这次……是右下腹。

        “嗯，是啊老师。”

        “你在哪儿。”

        “宿舍。”

        “具体一点。”

        “8号楼309。”

        十多分钟后林师城内来到她寝室，抱着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她速度七十迈上了医院。

        那时候奈奈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离他很近很近。

        听着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好想就一辈子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闻着实验室甲醚□□各种化学药品混合的味道，有毒的也没关系。

        这个怀抱让她回到了小时候最最最幸福的那一个星期。

        有了师城的手机号码后，奈奈专门为他一个人设置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作为铃声。

        那个她盼啊望了无数个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的铃声，在一年后的异国他乡，再一次响了起来。

        其实她昨天晚回来后就感到强烈的不安。他向来聪明冷静过人，一定会想到找前台拿她开房登记的身份证和电话信息吧。

        但是这不安后隐藏的微微该死的窃喜…咳咳。

        停下自行车接起电话：

        “喂。”

        “好久不见”，他顿了顿，“有空吗，东大外面的bingocoffee我们见一面吧。”

        听语气他果然还存着她的手机号，而她也许就是在等这一天，一直使用着国内的手机号，一直没有更换。

        奈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好，中午12点我下课后吧。”

        这次约定的见面搞得奈奈一个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实验时打碎了碘量瓶，接蒸馏水时又打碎了量筒，滴定时过了终点3滴了她才反应过来。

        任教老师慈祥的看了她好几眼，问她好几遍：areyouok？

        终于熬到下课，奈奈收拾东西后就往咖啡厅赶。

        站在咖啡店厅前，长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年了，他仍旧没有什么变化，那一身西服还是打理的整整齐齐，十年如一日的浅灰色领带，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目光如炬。

        见到奈奈，他转过头明显也怔了一下。

        好久不见。

        奈奈喝了口美式咖啡，差点吐了出来，好苦。

        她总觉得喝美式的人特别酷，但是不喜欢的人喝起来，原来真的会很不喜欢。

        林师城伸手递给奈奈一张纸巾，等她搽拭干净后开口打破沉默。

        “昨天晚上，谢谢你。”

        “没有关系，但是老师，你不必当面和我道谢。”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他打断，然后一字一句道：“今天早上我的嘴角，有口红。”

        奈奈瞳孔蓦然放大，芭比q了。

        昨天晚上抢购前为了用美□□惑前台收银的年轻小哥好让他在人潮拥挤中一眼相中她，越过“狼吞虎咽”的众人先让她买单，于是化了个妆，涂了三层在人群中灯光下贼亮眼的大红口红。

        虽然达到了快速买单的目的，但是这个后果，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昨天和老师亲亲……的时候房间的暖色调的灯实在看不出来她的口红给沾老师脸上去了……

        奈奈有点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了。

        言语之下，是在责怪她，趁人之危？

        这就尴尬了，虽然她曾经明确的表示过对他的狼虎之意，但是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啊。

        老师你可别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专一，念一个人可以念好多年啊。

        脑海里又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备忘录提醒。

        “安佳”两个字在她脑海里浮现，向来脾气好的她竟然开始感到烦躁。

        “老师我……你别对自己太自信！”

        奈奈开始语无伦次，甚至有点紧张起来，冷不丁的一口气干完了杯子里差点把她嗓子眼苦鼾的美式。

        随后是虽迟但到的苦涩。

        救命，是不是一旦遇到林师城，她就逃不过“苦”这个字。

        林师城竟浅笑了起来，叫来服务员给了奈奈一杯白开水，不过心中仍旧充满了疑惑。

        “你是指我对我的魅力太过自信，还是身为一个男人的潜意识？”

        喝了口水，他的问题奈奈瞬间明了。

        他是在绕着弯子问她昨晚这事是谁主动的吧！

        她如果说是魅力，那么就是她趁人之危，如果说是潜意识，那就是他的问题……

        但是奈奈没有回答，她从来不骗人，因为……两者一半一半吧。

        她承认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有小人之心，否则如果她坚持抵抗半醉不醒的林师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是！如果不是林师城主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我负责……”

        见她没有回答，林师城也猜到了半分。

        那双好看的眼睛就那样望着她，似乎想要望进她瞳孔深处，只是话停在这点到为止。

        奈奈对上他的眼睛，狠狠的吞了口口水，之前她不敢看那双眼睛，是因为看了会一整天心不在焉，虽然现在看了也会心不在焉。

        “老师，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对你那样的，目的是想让你负责吗？”

        林师城竟一脸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奈奈眼里他满脸的表情都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老师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想再谈了！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犯不着对你念念不忘！”

        “你谈恋爱了？”林师城显然有些惊讶，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连忙找补。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送我回去，今天又为什么来见我？”

        连续抛出两个问句，奈奈竟然有一种自己扰乱春水后不负责任的走开内疚的错觉？

        不过他凭什么带着一种责怪的口气质问她？他自己不也是念念不忘某个人吗？！现在质问她又是几个意思？

        “我很后悔送你回去，后悔今天来见你！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手机备忘录提醒的安佳不是一直在你心上吗？”

        林师城一直笔直的身子明显顿了顿，看来昨天晚上的提醒她可能看到了。

        “我一直觉得不在乎就没有关闭。但是苏小姐，你如此质问我，让我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不得不怀疑你在精神出轨。”

        “那也与你无关。”

        “下午的课快了，老师我先走了。”

        不等他回答，奈奈起身就走，他也没有挽留。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奈奈有些迷离。刚刚她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

        要是林师城再问要不要负责第二遍，她一定就狗狗似的死缠烂打上去了。

        不过奈奈心里也明白，他说的那句负责，只是在试探有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吧。

        只是她不想让他再有负担，一年前她给他带去的困扰，已经够多了。

        他若是不喜欢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一个吻而已，她反而要感谢他给她这么个礼物。真是难忘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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