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2

等伊奎恩丝处理完她答应给索菲亚准备的南瓜灯以后，已经是凌晨了。

        说实在的，十一岁的小女巫不应该熬夜，这非常有碍于她长高的速度。但是伊奎恩丝没有办法，谁让她那天那么愚蠢地答应了自己的朋友。三个人的南瓜灯？这不是件轻松容易的活。

        但伊奎恩丝也不是个完全的傻子。她记得自己答应的是替她们做南瓜灯，而没有数量要求。所以她前两天跑去海格那里和他讨了一个新培育成功的巨型南瓜。

        你可太聪明了。

        伊奎恩丝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非常赞赏地拍了拍自己的脑瓜。

        海格当然不会吝啬一个南瓜，但他很好奇伊奎恩丝的用途，“这么大的南瓜你要怎么搬回去？或许我可以明天和剩下的一块儿弄到厨房去？”

        “恐怕我今晚就有用途，瞧，我准备了这个。”伊奎恩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推车。

        “哦，我明白了。你们这些小姑娘是不是要做南瓜灯？是的，是的，我该想到这一点，我这里还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迷你掌上南瓜，你也可以带一些回去。”

        “不了海格，非常谢谢你，但我想这个就已经够我忙的了。”

        伊奎恩丝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掌握高超的微雕技术，于是点点手边海格已经替她准备好的那一只。

        这只南瓜看上去既香甜又敦实，摸上去如同一堵打不透的墙。

        回到宿舍后，伊奎恩丝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用刻刀雕出了理想的纹样，并且挖空了内胆，贴心地做了一个可以开合的南瓜盖子。她确认完工后，费劲地把南瓜挪到推车上，然后飞快地踢掉鞋子跳进了被子里。她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维持友情可真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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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伊奎恩丝是被索菲亚的惊呼声给震醒的。

        “天哪，你做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她惊叹着看着房间里骤然多出来的庞然大物。

        说实在的，她早就该料到伊奎恩丝不太可能会给她拿出三盏规规矩矩的小南瓜灯来，这绝不是她的做派，但面前这个巨型南瓜也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南瓜表面被黑白灰三个颜色的涂料画成了骇人的鬼脸形状，那模样简直和皮皮鬼有的一拼。底部则开了一条锯齿状的嘴巴，后半段可能是因为女孩子的臂力不够而有些刻歪了，但并不妨碍什么，还是能隐约看见里面摇曳的微弱火光。

        伊奎恩丝慢吞吞爬下床，在给自己披上一条绒毯后对索菲亚说，“你再走近一点看看？”

        虽然连她也挺满意自己精湛的画工，但这盏南瓜灯的独特之处可不在于此。

        “这盏蜡烛…这是什么蜡烛？”

        索菲亚盯了好一会儿才问。她终于发现，不同于普通南瓜灯的是，这只巨型南瓜里摆放的灯芯好似没有温度，并且永远也无法燃尽。烧了这么久，它居然连一滴蜡油也没有滴下。

        “恭喜你发现了。”伊奎恩丝有些得意地把蜡烛从南瓜里拿了出来，在索菲亚惊恐的眼神里将自己的手伸进了那一团跳跃着的炙热火焰，“它叫无止昼”。

        “它是用亡灵的眼泪凝聚起的光亮。你知道的，亡灵们的眼泪本来就无形。这句话很蠢，我是说，他们自己都是非实体状态，更别提眼泪了。重要的是，就像亡灵不死那样，他们的悲伤也很难被终结……”

        伊奎恩丝刚想继续碎碎叨叨它的宝贝蜡烛，可抬头却发现索菲亚明亮的棕褐色眼睛里就快要盛不住她的眼泪了。伊奎恩丝吓了一跳，对她的落泪有些措不及防，连忙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给她看。等她确认完一点损伤都没有以后，伊奎恩丝才松口气说，“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它既没有温度也不会燃尽，所以你看，我的手还是好好的。”

        “我差点以为你的手要没了……”索菲亚抽抽鼻子。

        “你快吓死我了!”，她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法利级长知道你在宿舍里玩火，你非得被拖去院长那里挨骂。”

        伊奎恩丝没料到她会这样害怕，赶紧顺着她的话附和，“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毋庸置疑，这是个糟糕的例子。”

        “不过无尽昼是来自我家人的生日礼物，我得相信他们不会害我。”

        “你家里人送这个给你当礼物？”

        “是的……我挺喜欢这件礼物的……”伊奎恩丝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不安。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向朋友提及翻倒巷的事情，阿提克早在入学前就警醒过她，许多传统巫师家庭对翻倒巷并不持有好感，认为这里的东西都是邪恶的。

        无尽昼是伊奎恩丝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尽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是多少。至于上次告诉庞弗雷夫人的那一个日期，那是阿提克提前替她编好的。

        阿提克说，“你得有一个生日，露西，不然你会被霍格沃茨那些不懂事的小鬼嘲笑的。四月十二日怎么样，我以我的性命担保这绝对是个好日子。”

        伊奎恩丝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于是在一九九零年的四月十二日晚上，伊奎恩丝，也是阿提克的露西，得到了她来自魔法世界的第一份礼物。无尽昼对她有着特别的意义，不仅意味着她真正踏入这个世界，触摸到魔法的边缘，也是被一个家庭所接纳的标志。

        当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样礼物来自于博金先生的店，那个在翻倒巷子里大名鼎鼎的黑魔法物品聚集地。

        该死的，她刚才怎么会提到亡灵的眼泪呢？伊奎恩丝反应过来，背过身去懊悔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哪怕说是梅林的眼泪也比这要好，起码听起来正派不少。

        好在索菲亚没有格外关注无尽昼的来处，等她平静下来，又好奇地蹲在那盏蜡烛前观察了好一会儿。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说，“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另一样东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电灯？”

        “那是什么？”伊奎恩丝对她口中的这个新名词感到很好奇，她从没听说过这样东西。

        “那似乎是麻瓜的一种发明。”

        “和你的无尽昼有一点像，都不会灼伤皮肤，也可以没有止境地一直亮下去。”

        “行了索菲亚，我知道你也许认为这有些蠢。”伊奎恩丝打断她，丧气地说。她认为索菲亚主动提起麻瓜是想借此嘲讽无尽昼的无用，“我知道对巫师们来说一个荧光闪烁就能解决类似的问题，但它在我心里是特别的，不止是因为一个礼物而特别。”

        “哦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索菲亚见她曲解了自己，连忙摆手，“我是真的见过，在麻瓜世界，他们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发明。”

        “说起来，你难道对麻瓜世界一点儿也不了解吗？我还以为你父亲，或是母亲会是位…没有魔法的人？”索菲亚吞下了到嘴的词，换了一个更礼貌一些的用法。

        伊奎恩丝摇摇头，不置可否。

        察觉到伊奎恩丝的抵触，索菲亚明白她并不愿意多谈自己的家庭，于是她把无尽昼放回了南瓜里，说，“那么，我们下课后再把南瓜搬去礼堂？”

        “难道拿去休息室不是更好吗？”伊奎恩丝不解地问，“我以为这是给贝利她们准备的？”

        “一开始是这样，但我改主意了”，索菲亚朝她神秘地眨眨眼，“你知道吗，我哥哥听厨房的小精灵说，校长他们在商议要给各个学院的万圣装饰做评选，地点就设在礼堂。”

        “哪盏南瓜灯能比得上你的呢，这是多棒的给学院加分的机会呀！”

        “真的吗？希望是这样！”听到有加分的机会，伊奎恩丝的眼睛亮了起来，那舍劳子贝利和海伦娜都已经被她们两个丢到了脑后头，之前压在心头的不爽快都散得干干净净，“那么就这么办吧，等下课了我们再回来。”

        “这都多亏了你。”索菲亚凑过来给了伊奎恩丝一个结实的拥抱。她还穿着因为睡了一夜而变得皱巴巴的睡裙，身上都是被窝里带出来的瞌睡气。

        今天的课上大家都表现得心不在焉。

        许多人都用课本遮着脑袋在下边窃窃私语万圣前夕的晚宴，因为这是他们来到霍格沃茨以后将要度过的第一个节日。邓布利多校长在中午时就已经正式宣布了学院装饰的评选活动，当时听到消息的伊奎恩丝和索菲亚兴奋地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拳。不得不说，厄尼可真是个十分靠谱的人，伊奎恩丝连带着都对赫奇帕奇多了不少好感。

        这种欢快的气氛直到魔咒课上才被人生硬地破坏了——当然，肇事者又是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

        由于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们的位置之间总像是隔着一道天堑那样遥远，伊奎恩丝不能清楚的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多亏韦斯莱的大嗓门，从那些高昂的“受不了”，“全知”，“噩梦”,以及阴阳怪气的腔调还有格兰杰逐渐变绿的脸色，她也能了解到这大概又是一场学霸与学渣之间由于互相讥讽而挑起的战争。

        格兰杰的夺门而出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看来韦斯莱这回是真的惹急了她，这个向来以好学著称的小女巫甚至宁愿放弃最能展现她精妙咒语的魔咒课，也不愿意和那个红头发男孩再多待上一秒了。

        伊奎恩丝来不及注意格兰杰的去向，她只是警惕地盯着马尔福，唯恐他那要命的好奇心作祟，以至于把自己先前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等马尔福感受到伊奎恩丝的目光，转而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时，她用嘴型对他无声地说，“stay”。

        马尔福被她针芒一般的目光刺得浑身激灵了一下，紧接着撇撇嘴，垂眼去看自己的魔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尔福竟然从伊奎恩丝身上读到了类似于自己父亲的味道，就仿佛自己是个被管着的麻烦小鬼那样。

        他唾弃自己的身体，因为它刚才就如同是出于本能那样对伊奎恩丝的指令做出了反应，除了直觉以外，这更像一种对保护者的信赖。他怀疑自己是否使用了恰当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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