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阎良鹤听到林夕的说法，反应和阎霆一样，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还想把林夕林嘉抓起来，直到林夕说了一件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的事，阎良鹤才犹豫了。

        林夕：“你战友的死不能怪你，如果当时是你先看到那个狙击手，你也会挡在他前面。”

        这是阎良鹤年轻时发生的事，那时他还不是b城将军。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直到现在，他还总是被噩梦惊醒。

        每次醒过来，都要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发现敌人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刺，却从不曾宣之于口，就连妻儿战友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从没经过任何风雨的小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是别城间谍？还是他的对手派来的？

        脑中闪过万千猜测，阎良鹤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

        林夕直视阎良鹤的眼睛："你已经相信了。我认识的阎将军，是会把普通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她说完，就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飘荡着沉默的因子。

        良久，阎良鹤吐出一口气：“我信你，你的眼睛里面有很多东西。不过，你不会指望我用这一点去说服别人吧。”

        林夕：“在黑雨开始之前，我都会留在这，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段时间我会把我知道的关于末世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请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有更多正常人能够活下来。”

        只有真正经历过末世的人，才能够理解那种绝望。

        “还有，请您想办法联系其他二十大城的城主，不管他们信不信，一定要把消息传播出去。”

        不是林夕不想亲自去说服其他城主，而是那二十大城的城主，她都没接触过，根本没有把握像说服阎良鹤这样去说服他们。

        她就算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不如让更有权威和可信性的阎良鹤去说。

        ——

        半个月后，黑雨如期降临。

        那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夜晚，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却没有任何行人，只有偶尔驶过的几辆私家车。

        每条街道上都站着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军人，他们知道一旦发生意外，第一时间能在哪里找到武器。

        洒水车有条不紊的前进，操作工穿着和驻守军人一样的防护服，操作起来很不方便，尤其是面罩闷的难受。

        梁军想把面罩摘下来，被同事制止。

        刘东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摄像头，“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我看这次不像是开玩笑的，咱们洒水车啥时候安过摄像头？”

        梁军刚开始还被劝住了，但面罩里面越来越热，他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完全顾不上同事的劝阻，一把就把面罩扯了下来。

        新鲜的空气进入口鼻，他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打趣的看了同事一眼：“你呀，就是太胆小了。咱们车内是封闭的，黑雨也进不来。我看你也把面罩摘下来算了。”

        刘东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不了，我惜命。”

        梁军觉得无趣，也不再劝，换了个话题：“你说这黑雨是怎么回事？上头又为什么让咱们洒水？”

        刘东：“头不是说了吗，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城主让人研究出了控制药剂，药剂对人体有害，这才让居民待在室内不要出门，由咱们洒水车负责把药剂喷洒到城里的各个角落。”

        梁军撇了撇嘴：“这种话也就你这种老实人相信。诶，这就咱们俩人，偷摸告诉你，头找人看了上头发下来的药剂，你猜里面是什么？”

        刘东：“我哪知道是什么？”

        梁军：“是加了色素的水！”

        这次连刘东都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梁军：“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吧，头那是我小舅子的亲大爷家的老二女婿，关系近着呢。他还能骗我？”

        刘东：“一台洒水车就配指头大的一小瓶药水，混进水箱，还剩下啥？这不就是平常洒水吗？上头为啥要这么做啊？”

        “我看啊，和这黑雨少不了关系。”

        梁军向窗外看去，黑色的雨水顺着车窗流下来，好像掺多了水的墨，湿漉漉的宣告人间，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刘东同样往窗外看去，窗户上的雨水就好像一只只怪兽，张牙舞爪的冲着他们扑过来。

        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刘东：“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刘东这才意识到，车内好像太安静了。

        他连忙向梁军看去，一看之下，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梁军的脸色青黑，嘴唇乌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变得斑斑驳驳，青筋暴露，额头不断往外渗出汗水，牙齿一直在打颤。

        想到早上头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穿好防护服，刘东急忙把梁军的面罩重新给他戴上。

        接着拨通了上级的电话：“……喂，刘哥，梁军的情况有点不太对……他把面罩摘下来了……嗯，好，我们在bj0154号车里……啊！！梁军！你干什么！”

        趁着刘东打电话的功夫，梁军已经把面罩摘了下来，身上的防护服也被脱了一半，就冲刘东抓过来。刘东这才发现，梁军的指甲已经变的青黑，牙齿也变得十分锋利，眼神没有焦距，张着嘴向他扑过来的样子，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而现在，这怪物就是把他当成了口粮。

        梁军的力气本来就比他大，现在好像还更有力了，要不是有厚实的防护服挡着，他肯定已经被梁军咬伤了。

        洒水车因为没人控制，已经停了下来。

        刘东猛的一用力，将梁军推开一点，飞快打开车门，整个人瞬间就从车上掉了下去。

        来不及关车门，他就飞快的向前跑去。

        还好，梁军被感染之后，行动速度大大降低，与其说是在追他，不如说是在外游荡。

        阎霆带着属下正在巡逻，接到上级命令，第一时间赶到事发地点。

        刚到路口，就看见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晃晃悠悠，皮肤青黑的人，不，应该说是丧尸。

        后面那人的症状和林夕描述的低级丧尸一模一样。

        阎霆沉声道：“小心他的爪子和牙齿，抓活的。”

        ——

        城主府最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几十个人，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异常严肃。大屏幕上正放着梁军丧尸化的全过程。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刚刚还好好说着话的大汉，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有着尖牙，双眼无神，皮肤青黑的丧尸。

        正对着大屏幕的墙上，则足足有二十块显示屏，里面是其他二十城城主的影像。

        阎良鹤从林夕口中知道末世的情况，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其他城主。

        但除了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大城城主，大多数人都是选择观望，或者干脆就是不相信。

        就算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也依旧有人自欺欺人。

        黄金城主，有五百多斤重，几乎一个人就占据了整个屏幕：“阎将军，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找几个演员，拍点镜头，我们就会傻傻的信了吧？”

        白银城主是黄金城主的跟班，黄金城主说什么，他必定要附和：“黄金城主说的不错，什么丧尸，一看就是特效合成的。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你糊弄鬼呢？”

        还有几个，说话一个比一个不客气，剩下的则保持沉默观望，只有阎良鹤的盟友肯为他说话。

        阎良鹤的脾气本来就是爆竹，一点就着，就算对方是大城城主，也照样不惯着：“妈了个巴子的！一群蠢货！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人？爱信不信！”

        林夕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阎良鹤骂人。

        她并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只能尽自己能力做到最好，但也有很多事，不是她能掌控的。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编写的《末日自救指南》已经通过网络传播到世界各地。

        希望普通人能因此拥有更多生机。

        林夕正看着桌子出神，忽然听见一阵齐齐的吸气声，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二十个屏幕上，有十九张惊恐的脸。

        最后一个屏幕上，是黄金城主被他的下属咬住脖子的场景。

        下属露出来的后勃颈已经变成了斑驳的黑紫色，因为黄金城主体型巨大，他几乎是趴在后者的身上，却没人觉得这场景有什么暧昧气氛。

        黄金城主的脖子白花花的，好像一块超大块的肥肉。

        下属硬生生咬下来一块，林夕都能看到上面的白色油脂。

        有的人的表情已经从惊恐变成了厌恶。

        这却只是一个开始，很快被咬开脖子的黄金城主就变成了肤色青黑的丧尸，另一个大着胆子上前查看的下属，被他抓住，也被咬了。

        黄金城的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片。

        正常人拼命往外跑，丧尸在寻找猎物，不知情的人还在往这里赶。

        这时候再没人怀疑阎良鹤的话，谁也不会认为黄金城主会配合阎良鹤演戏。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蓝星真的迎来了世界末日。

        “我们该怎么办？”

        白银城主喃喃自语，其他城主也纷纷焦急询问。

        阎良鹤冷哼一声，却也知道事态紧急，没有摆架子，严肃道：“当初联系你们的时候，本将军早就把应急预案发给你们了。与其在这发呆，不如快点行动起来。你们就能保证自己城里没有丧尸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各大城主匆匆道谢后，第一时间让下属去找阎良鹤当初发来的文件。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阎良鹤坐下，和末座的林夕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希望一切都还不会太晚。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好几个人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阎将军！不好了！警局接到好多报案，都说自己的家人突然变成了怪物！”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也发生了变故。

        在离林夕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忽然暴起，向他旁边的女人抓去。

        女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往后一躺躲开青年的攻击，再一抬腿，高跟鞋已经踢中了变成丧尸的青年□□。

        在场男士都不自觉的夹紧双腿。

        可丧尸的下边没有感觉，只顿了一下，就又冲女人抓了过来。此时女人已经躲开了。

        随着尖叫声响起，众人才发现，这间会议室里，已经有三人变成了丧尸。

        阎良鹤沉声道：“都先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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