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古代世界（五）

第28章

        林尽染和明老爷子在书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出门时明老爷子只说会考虑看看，并没有承诺什么。

        林尽染无可奈何，只能将忧心焦虑藏在心里，面上仍是和寻常无异，和明萱打了一声招呼，少见的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爷爷，他这是怎么了？”明萱有些疑惑的问着爷爷。

        明老爷子沉默着不说话，盯着孙女看了许久，长叹一声后背着手走了。留下明萱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只能干瞪眼。

        晚饭后明老爷子把她叫到了书房，脸色不怎么好的说道，“萱儿，你今年已经十四了，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到了这个年纪都要开始相看人家。”

        “也是爷爷粗心。咱们家就你我二人，你爹娘又不在了，爷爷一直以为你还小，竟从没有为你考虑过这件事。”

        “今天还是尽染提醒了我。爷爷也不是那种独断专权的人，想问问你对这方面的想法。”

        明萱没有想到爷爷叫她来竟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一眨眼她已经十三岁了，她是八月的生辰，现在是九月初，也可以说是十四岁了。

        村里十三四岁的女孩大部分都早已定亲，她是因为爹娘不在，没有人操持，爷爷又是个大男人，一时想不到这事，所以才没有动静。

        现在爷爷想起来了，这事就会提上日程。她也没有说什么不嫁人的话，因为知道爷爷不会同意。只有她安安生生的嫁了人，有了归宿，爷爷才会安心。

        “爷爷，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全凭爷爷做主。”

        明老爷子看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孙女，心里既骄傲又难受。和孙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孙女养到这么大，却要嫁人了。嫁了人就是别家的人，做爷爷的再也不能天天见到。要是她在婆家受了委屈，他也看不见。

        他想了这么多，却从未有过不让孙女嫁人的念头。在他的观念里女子始终是要嫁人的，所以他要睁大眼，为孙女挑一个好的人家，再给她一笔厚厚的嫁妆，假如自己看走了眼，夫家人对她不好，至少还有钱财傍身。

        想起林尽染今天说的那些话，明老爷子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今天，尽染来跟我说他想求娶你，你觉得怎么样？”

        林尽染想娶她？明萱听了也有些惊讶。

        这几年林尽染是和她家走得近，也经常送她一些东西，可她以为那是读书人看重名声，爷爷对他有恩，他尽力回报，不落人口实，以免影响自己的前程。

        他虽然总是面带微笑，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心里藏着什么想法却从不会显露在脸上，也从没有对她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思。

        她直觉这人应该有两副面孔，就像别人形容的斯文败类，表里不一。

        至于说送她的礼物，她也给了回礼，还有她每次做的药膳都有他和他母亲的份。虽然送礼看重的是心意，不能用价值来衡量，但她自认是没有占他的便宜，也不欠他什么。

        “我没有什么想法。”

        “你不喜欢他？”明老爷子问孙女。

        明萱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他是这附近未婚的年轻人中条件最优秀的一个，这一点我不否认。可优秀的人往往代表着很多麻烦。”

        “他现在已经是举人，之后会考进士，做官。那些当官的三妻四妾，庶子庶女一大堆，一家人之间都要勾心斗角，相互算计，这样的日子太可怕。我不想我的生活每天都像是在打仗一般惊心动魄。”

        “他现在想娶我，或许对我是有那么几分喜欢。可我不能为他的仕途提供半分助力，又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当他在官场上举步维艰时，可能要不了几年，那几分喜欢就会变成厌恶，憎恨。我不愿让自己落到那种地步。”

        “我怕麻烦，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弄不明白，也不喜欢，就喜欢过简单平静的生活，粗茶淡饭我也甘之如饴。”

        “麻烦多了，即使这个人再好，再优秀我也不会要。”

        明老爷子没想到孙女会想得这么长远，她没有半分羞涩，没有被林尽染的俊秀外表所迷惑，也不为他的举人身份，以后的远大前程而心动，只从自身考虑，理智而又清醒的衡量利害得失。

        明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怕爷爷难受，以为自己是个拖累。

        如果嫁给林尽染，以他的学识才能必定会很快的崭露头角，或许会在京城，在其他地方当官任职。她作为妻子肯定要一起，不会再留在这个小村子里。

        到时候爷爷怎么办？她只有爷爷一个亲人，是要侍奉他到终老的，离得远了还怎么侍奉？倒不如就在村子里找一个，可以就近的照顾爷爷。

        当然前两个原因也是真的。她怕麻烦，要不然上一世对师兄也不会直接避开了。这一世要不是世情如此，怕爷爷担心，她也不会嫁人。

        一个人潇洒自在的不好吗？可是既然事已不可避免，那就要尽力寻找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不愿每天小心翼翼，相互算计的生活，更不愿和许多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她接受的是一夫一妻的婚姻观念，对男人三妻四妾的行为无法忍受。

        村子里虽然贫穷，但是安稳，男人也没钱去风流快活，都是守着自己的妻子过日子，这样就可以了。

        第二天，明老爷子找到林尽染告诉了自己的决定，林尽染不愿放弃，追问原因。明老爷子无奈只得告诉他是明萱不愿意。

        林尽染如坠冰窖，浑身寒意直冒，呆呆地站在那里，连明老爷子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留意，许久后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当晚林余氏来敲门，神情焦急地说林尽染发烧了，嘴里不停说着胡话，她没敢说儿子嘴里喊的都是明姑娘的名字，这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明老爷子过去看了一下，扎了针，灌了药，到半夜才回来。明萱一直在等着，见到爷爷回来了才去睡觉。

        次日，明萱见爷爷面色有点憔悴，担心地说道，“爷爷，您在家休息吧！我去看看林大哥。”

        明老爷子一想也行，林尽染这次是受了打击才发病的，昨晚已经给他退了烧，只要他自己想开就没事了。萱儿去看看也好，总不能两人以后都不见面了吧。

        林家，林尽染躺在床上，五官隐在床帐里看不清表情，林余氏端着一碗药推门走进来，“阿染，吃药了。”

        床上的男人静静地躺着，好像听不到似的不发一言。

        林余氏走到床前，看到儿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床帐顶发愣，整个人了无生气，像一具死尸一般。

        林余氏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阿染，吃药了！”

        床上的男人依然是充耳不闻。

        林余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很忧心，可能怪谁呢？

        怪明姑娘吗？可自己的儿子只是一厢情愿，明姑娘没有对他露出过半点意思，现在人家都说不愿意嫁给他了，儿子这个鬼样子是想干什么？使苦肉计？

        可也得看人家吃不吃这套。照她以往知道的明姑娘的性子来看，这个小姑娘性格坚定，外柔内刚，不是个轻易就能妥协的人。

        儿子这回可要失算了。

        林尽染不知道母亲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情绪激动地反驳:他都伤心欲绝，心疼得喘不过气了，哪里还能想到什么苦肉计？他这会儿的心还是拔凉拔凉的。

        林余氏正愁得无计可施之间，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林伯母，你在里面吗？”

        是明姑娘，没看到她那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儿子立刻将头转过来了吗？

        林余氏斜眼瞟了不孝子一眼，嘴里连忙高声应答，“来了，在这呢！”说着走出了屋子。

        九月的阳光温暖明媚，院子里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沐浴在明亮的天光下，一身雪青色的衣裙，安静祥和。

        林余氏瞧着刚才的忧心不由得也散了几分，唉！如此灵秀的姑娘，难怪她那一向心高气傲的儿子会痴念不舍。

        明萱上前几步，“林伯母，爷爷让我来看看林大哥怎么样了？”

        林余氏闻言心里感叹这姑娘的孝顺，哪里是爷爷让她来的，恐怕是她自己看爷爷昨晚没睡好，想让爷爷在家休息。又担心林家心里介意爷爷没来，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林余氏连忙带她向儿子的屋子走去，等进了门，假装刚想起什么一般两手一握，“明姑娘，你先给阿染瞧瞧，伯母灶下还生着火，得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明萱回应转身就走，心里还想着:儿子，娘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明萱脚步顿了一下，又抬起来，径自向床边走去，其实她这样的举动是不合适的，孤男寡女待在一间屋子里，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不过现在只有林伯母他们，想来他们也不会去外面乱说；她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大夫，大夫眼里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林尽染的眼睛从她还没进门就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见她进来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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