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武侠世界（十八）

第18章

        “师兄？”

        一声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沉醉中的男人，他掩饰般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让他的理智重归于脑海。

        “师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师兄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担心沈明萱不相信，坦言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随王皇甫瑨是当今皇帝的第七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但很少有人知道，皇甫瑨的父亲并不是当今皇帝，而是先皇的长子。

        先皇当年只有两个儿子，长子皇甫绍，次子皇甫绎。当时先皇钦定的继承人原本是皇甫绍，可是在先皇驾崩后，皇甫绎篡改诏书继位。

        对他来说，皇位的最大威胁来自于长兄皇甫绍，于是继位之后便伪造诏书，以先皇的名义，赐死了皇甫绍。

        皇位来路不正的皇甫绎深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在皇甫绍死后不到一年，他的众多妻妾子女就被皇甫绎暗中派人杀了个干净。

        孟观云就是在皇甫瑨被追杀时救下他的，当时皇甫瑨才八岁，孟观云问他想不想报仇，他说想。

        于是孟观云收了他当徒弟，教他武功，还为他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

        皇甫绎的第七个儿子当时正患了急症而亡，巧的是和皇甫瑨长得有五分像，加上生母早逝，又长期被忽视，因此得以瞒天过海，长到十六岁就封了随王，打发到了随州。

        到了随州，皇甫瑨可谓是蛟龙入海，猛虎入林，带着跟随他的人马迅速建立起一个实力强大且资本雄厚的根据地。

        而皇甫绎继位后并没有展现他的英明神武，不仅骄奢淫逸，刻薄寡恩，还野心极大，意图把朝廷和江湖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为了削弱江湖中的实力，他暗中成立了一个组织阴阳殿，直接听命于他。阴阳殿行事隐蔽，毒辣残忍，滥杀无辜，在江湖上制造了无数起灭门惨案，血债累累。

        阴阳殿动辄灭人满门的血腥行径让那些门派世家心生警觉，在江湖上也引起公愤。他们一番联手追查后，幕后主使是朝廷已不是秘密。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之余又觉得没什么意外。自从皇甫绎登基以后，朝廷和江湖之间关系愈加紧张，纷争愈加频繁。

        如今又查明了阴阳殿是朝廷的鹰犬，如此一来，朝廷的最终目的是颠覆整个江湖已是铁证如山。

        江湖中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要反击。都城时常传来皇甫绎遇刺的消息，不仅有江湖中人，都城里也有人趁此机会下手了，反正事情败露有现成的人背锅，那些人是谁皇甫瑨都一清二楚。

        总之皇甫绎现在已是敌人遍布，四面楚歌，皇甫瑨如果选在这时候起事，不说一呼百应，但拦路的也不会太多。

        沈明萱一边听着皇甫瑨说话，一边在和闪闪交流。

        “闪闪，上次在望日山，如果我没有在那里，皇甫瑨会怎样？”

        她也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当时决定和他合作，是看到他的强大实力。可一个人空有实力没用，还要看运气。

        【轨迹里没提到他，只提到两年后皇甫绎暴毙，死相凄惨，继位的新皇不是皇甫绎的儿子】

        没提过，那就是情况不乐观。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成功活了下来，但是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他一心筹谋的大业都没心思去顾及了。

        沈明萱又问:“那随州后来是什么情况？”

        【随州沿海出现了一个神秘强大的海上组织，首领被称为净海王，他统一了整个海域，在海上叱咤风云】

        沈明萱默然，想来皇甫瑨没有她的帮忙也不会死，只是没有她的解毒药，身体有所损伤，无力再实现自己的宏图抱负，只能改变计划，将重心转向海上。

        皇甫绎的暴毙应该和他有关。沈明萱从和他短时间的接触来看，他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不可能会放弃报仇的念头。基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却没心思做其他的事。

        皇甫瑨最后对自己的话下了结论:“所以你看，我会是你最好的帮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的语气平静却坚定，没有愤怒，没有自怜。眼睛一直不离对面的人，两道修长的剑眉下，看似平静无波的黑眸却暗藏着一丝紧张，他不知道师妹会不会相信他。

        “嗯。师兄，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沈明萱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愿和师兄对上，以前以为随王是想和其他的皇子争夺皇位继承权，谁知当中却夹杂着血海深仇，他不光要皇位，还要皇帝的命。

        时间的流逝冲淡了过往，他们早已不会痛苦和悲伤，也不需要他人的安慰和同情。只有报仇的信念一直根植于心，从不会忘记，至死方休。

        皇甫瑨邀请沈明萱去他的王府暂住，沈明萱没有答应。她在随州的事已了，准备去找沈明蔚。除了有些担心他的情况，还有既然已经答应和随王联手，还是得告诉堂哥一声。

        两天后，沈明萱给随王留下一批药就告辞离开了随州。

        沈明蔚自从在延州出现后就再没有消息，如今也不知道去哪找，她决定把延州定为目的地，沿路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一路快马加鞭，偶尔停下打听消息，一个半月后，沈明萱来到了封州。

        这里是封州以西的分水岭，水自岭而下，南北分流，北流入汝水，南流入淯水。周围环境阴晦苍莽，无端引人悲怆。

        现在已是八月下旬，西北秋天的凉意比南方要深重。阴湿的石崖凝结着晦暗的苔藓，萧瑟的秋风裹挟着袭人的凉意正源源不断地侵入身体。溪涧的水流因危石的阻挡而发出呜咽之声，太阳光透过层层松荫洒落在地上和溪流间，泛出缕缕寒意。

        分水岭上有一座寺庙名为分水寺，沈明萱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深山古木，人迹罕至，寺庙的钟磬之声隐隐约约地不知从何处传来，感觉好像就在附近，给此行增添了几分清幽和淡远。

        分水寺在数里之外的云雾缭绕之处，行至近前，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将寺庙掩映在其中，隐约露出朱红色的院墙，青灰色的屋脊。

        沈明萱在寺庙前停了一下，推开半掩的寺门，走了进去。

        这座寺庙不大，院子也比较小，显得院中的一棵菩提树高大无比。虽已快到深秋，但它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抬脚跨进最中间的大雄宝殿，迎面就是一尊巨大佛像，端坐莲花宝座，手拈兰花指，嘴角总是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随着檀香袅袅，悲天悯人。

        沈明萱虽然不信佛，但步入此地，总会无端生出一股敬仰，因此也上了一炷香。转头出了大殿，向后面行去。

        到了后面正好遇到一位僧人，僧人带她去见了方丈。

        方丈年事虽高，却眼明心亮，慈眉善目，心气平和，十分符合沈明萱心目中得道高僧的形象。

        她向方丈道明了来意，方丈端坐在蒲团上，那双睿智的眼睛望着她，温和的说道:“沈施主在后殿，女施主可自去寻他。”

        什么都没有多问，却仿佛什么都已知道。

        方丈的声音低沉清晰，不疾不徐，似梵音入耳，涤荡心灵。沈明萱感觉自己放松了不少，若有所思，谢过方丈后转身出了禅房。

        找沿途的僧人问了路，沈明萱就朝后殿走去。后殿在大殿正后面的西侧，有点距离，这里很少有人来，比较幽静。

        跨过门槛，进到殿内，殿内并不黑暗，正中央的佛像前燃着几盏灯，数了数有五盏。旁边笔直站着一个黑衣男人，望着这几盏灯怔怔地出神，如白杨般挺立的身影看起来孤单寂寥。

        “大哥。”

        突然，一声呼唤将出神的男人惊醒，他猛然转过头，看到了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女子。他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睛却锐利的直直盯着女子。

        随着女子的走近，她的脸也逐渐地出现在男人的眼睛里，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像谁呢？他在记忆的碎片里拼命的翻找。

        啊！找到了，小时候总喜欢给他做各种好吃的点心的二婶，温柔的哄着小妹的二婶，长得好看的二婶。

        “大哥！”

        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这似乎不是梦，他以往在梦中见到的人都是冷冰冰的，虽然也会和他说话，却不会让他感受到温热。

        “大哥，我是明萱。”

        见到沈明蔚犹如失了魂一样充耳不闻，沈明萱不得已加大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明萱？小妹？萱儿？”沈明蔚连着三个称呼说出，魂魄也跟着回到了现实中。

        他仔仔细细的将沈明萱从头到脚观察了好几遍，慢慢地眼睛红了，声音也开始哽咽:“萱儿，萱儿，真的是萱儿！萱儿还活着！”

        跟着一把紧紧抱住身边的女子，力道大得惊人，头埋在她的肩部，无声地哭泣，温热的眼泪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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