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游行必将大乱

巷子里静了一瞬。

        赢苼骄敏锐的察觉出白皎月声音中的几分不悦，这说是询问，但语气更像质问。

        好像在说，你好好待在城主府不好吗，做什么偏要跑出来凑热闹，显然皎月姐姐不希望他出现，为什么呢？是他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吗？

        赢苼骄微微垂下眸，眼底神色变幻。

        “赢苼骄？”白皎月一直没得到回复，忍不住出声唤一句出神的少年。

        赢苼骄这才恍然回神，收敛思绪笑了笑：“抱歉皎月姐姐，刚刚走神了，我出来是因为一只猫儿。”

        说完，他蹲下身，朝藏在阴暗处的小猫伸出手：“阿饱别怕，皎月姐姐是好人，出来吧。”

        许是赢苼骄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只是猫儿闻见了熟悉的味道，黑暗中它探出脑袋，蹭着赢苼骄伸出的手，喉间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白皎月垂眸看着一人一猫，这只猫和赢苼骄的感情似乎很好，她遇见赢苼骄那天，也见过它，不过当时她以为是只野猫。

        猫儿这时踩着猫步走到她裙边，瘦瘦小小的身子在她的裙角来回擦过，好像在向她示好，不过猫儿流浪太久，脏的不成样子，没一会就把她那一抹裙角污染了。

        她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但没有说什么，朝赢苼骄道：“你要是喜欢，可以把它带回城主府。”

        赢苼骄站起身，熠熠生辉的眸中有惊喜，又不敢相信的再三确认：“可以吗？”

        少年目光灼灼，太过炙热，让白皎月有些不自在的举起团扇，红屏遮在她的鼻尖处，她垂眸避开少年眼神，语气平淡：“是，城主府的地盘上，养只猫还是绰绰有余的。”

        赢苼骄得到承诺，欣喜的弯腰把猫儿架着胳膊抱起来，眼底精光闪过：“阿饱，今夜我们就跟皎月姐姐回家。”

        忽然，沉重古朴的钟声响起，浑厚彷如巍峨的嵩山，从巷子外涌入，又往巷子深处传去。

        “这是……”白皎月看向巷外的灯火。

        赢苼骄将猫儿放回去，解释道：“这钟声，是开神坛了，我以前混迹市井时听说过，天神节当日开神坛，由神婆传递神旨，选出天神在凡间属意的使者，作为三日后游行的神女替天神降世。”

        神女？

        白皎月想到昨日母亲说过的话，不免来了些兴趣，在凡人界中，她是一城郡主，尊贵无比，可在修真界，妖魔界，乃至神界……

        她不过是苍生之一。

        赢苼骄看到她脸上罕见的流露几分兴致，勾唇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处圆台周围聚集，众人挨肩擦背，交头接耳，红色的圆台上，烧着火红沸腾的火盆，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外披红色长袄的老婆子走到中央处，不知是不是故弄玄虚，她的脸上还带着个面具。

        面具是纯白色，只是用金粉从额间涂抹至下巴，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

        白皎月和赢苼骄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婆子。

        赢苼骄侧头看了眼她，眼中也有些许好奇：“天神节百年一遇，机会难得，倒不知今年的神女会是谁。”

        白皎月勾唇，不以为意，回答依旧中规中矩：“既然是传达天神旨意，那这位神女应不会是池中之物。”

        赢苼骄笑笑，转眸继续看向台上，眼底神色不明。

        神婆此时正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安静。

        众人好似收到指令般，瞬间噤若寒蝉，聚精会神的等着下一步。

        等安静了有一会儿，神婆才闭上眼，手上做了个手势，念念有词：“我主神明，指引人间，神女行祀，替神降世……”

        紧接着又是一串白皎月听不懂的咒，令她不由得看的更认真了几分。

        忽的，她身上一股灼热，从眉间传至四肢，她皱起眉，伸手握住手腕的神缚，以为又是神缚作祟。

        却听见台上神婆一声轻叹：“我主天神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朔月神女，还不上来？”

        白皎月只觉得身体有些古怪，灼热感只存在了片刻便迅速褪去，接踵而来的是阵阵清凉，像风在轻柔的抚摸。

        身边的人都在一一退开，她的周围很快除了赢苼骄再无他人。

        她猛的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神婆，神婆正望着她。

        赢苼骄站在白皎月身边，看她的眼神惊艳以外，有少许沉思。

        被月光笼罩的白皎月，还真如神祗降世般，惊为天人，仙气飘飘，眉间绽开的白光让她犹如天上明月，高高在上，让人望而止步。

        “姐姐……”须臾，赢苼骄收敛心绪，扯了扯白皎月的衣袖：“快上去吧。”

        白皎月抿了抿唇，在无数人艳羡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神婆。

        面具下神婆唇边带笑，朝这位新神女伸出手。

        白皎月亦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两人相触的瞬间，她额间的白光散去，浮现一轮朔月印记。

        神婆牵着她的手带领她走到圆台中央，朝下方众人道：“三日后，神女将会穿上神祭服在城中游行，赠下红磷。”

        圆台上，白皎月眉间印记，一身月光，出尘脱俗。

        赢苼骄于台下仰望，他就和这众生一样，被白皎月摄住心魂。

        只是可惜了，游行必将大乱，为什么偏偏选中她呢。

        收坛后白皎月从圆台下来，额间的印记已经淡去，她忽视周围投来的目光，拉起赢苼骄的手就往外走。

        赢苼骄任她牵着，低头看了眼两人的手，心情倒也算愉悦了几分。

        直到迎面撞上找来的白皎星。

        “阿姐！我刚刚看见了！”白皎星手中拿着两根糖葫芦，兴高采烈：“我看见阿姐被选中神女了！”

        白皎月听着白皎星一个劲的说，捏着赢苼骄的手忍不住用力，被选中神女，可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根据原本的轨迹走，出现在了天神会，所以才导致变化吗？

        白皎月有些不安。

        白皎星却是个心大的，还把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阿姐，刚买的糖葫芦，可甜了，等回去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娘，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白皎月的手中莫名被塞进了根糖葫芦，她没有丝毫心情，随意的把糖葫芦又塞给身后的赢苼骄：“你吃吧。”

        “阿姐！”白皎星不满意了。

        白皎月轻车熟路的安抚他：“皎星，姐姐夜里不想吃甜食，太腻了。”

        “好吧。”白皎星妥协的点头，但还是不悦的狠狠瞪了眼赢苼骄：“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白皎月见白皎星又要胡搅蛮缠了，有些头疼的松开赢苼骄的手：“姐姐有些累了，先回府了。”

        说完自个先走了一步。

        白皎星连忙跟了上去。

        赢苼骄倒是没动，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身后是灯火阑珊，他看了眼手中的冰糖葫芦。

        忽的笑了声，低头咬了一颗，又甜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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