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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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空传来不小的动静，戈薇月牙纷纷望去。

        树上站着一个人，看得出来是一个女人，穿着红白巫女服，长长的黑发绑在脑后。

        “桔梗！”戈薇惊喜，正想跑过去，却被月牙抓着手。

        月牙力道很大，生怕一不小心和戈薇分开，她目光淡淡地看着站在树上的巫女。

        戈薇却朝着她挥手，扯着嗓子喊：“桔梗——你没事吧？”

        桔梗。

        犬夜叉的初恋。

        月牙心下一沉，她分得清妖气和死人的气息。

        很明显这一块区域，死人的味道很重，还混着泥土的湿气。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锐利起来。

        不会错的，这股味道来自……巫女桔梗。

        她不似戈薇那般热情，她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犬夜叉喜欢过的女人品行应该不会不端正才对。

        兀自地沉浸在思考中，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树上的巫女不知何时捡起掉落的弓箭，目标明确的举着箭对准树下的戈薇。

        桔梗的眼神充满戾气，微微眯着，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在戈薇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松开绷紧的弓弦。

        biu————

        破魔之箭擦过戈薇的发梢卷起气流，一把插进了身后的土地里。

        “啊！”她惊叫着后仰而去。

        失重感突然袭来，戈薇下意识松了手，身体往下坠的过程中她慌乱地抓住了一根树枝。

        “月牙——！！”

        戈薇瞪大了眼睛直视身下的深渊，撕心裂肺地喊，可回应她的只是深渊传来的回音。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戈薇悬在空中的身体摇摇欲坠，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连人带树枝一起掉下去。

        桔梗不紧不慢地走向崖边，居高临下的姿态，眼神里尽数都是冷漠，“奈落害怕你，所以才用四魂之玉操控我，与你作战。”

        “可是月牙……”戈薇紧紧抓着树根不敢松懈，却又不禁往下看，深不见底，完全找不到月牙的身影。

        怎么办……

        她该怎么和纱织小姐交代？

        戈薇一筹莫展之时，身体忽然飘了起来，她一愣，松开了树根。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几条死魂虫绕着她，将她托起。

        她大脑发懵，桔梗的面容闯入眼帘。

        桔梗笑得阴森，抬手伸向戈薇的衣襟前。

        一把抓住戈薇挂在脖颈上的项链，上面窜着这些天来收集的四魂之玉碎片，桔梗稍一用力就将项链拽了下来。

        “我再也，受不了你们了。”桔梗的眼里凝聚着浓浓的戾气，淬了毒的目光像是一刀一刀刮在戈薇身上，“四魂之玉原本是我净化的东西，凭什么由你拥有！”

        戈薇意识逐渐混沌，眼睁睁看着死魂虫变成了邪气四溢的触手，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直直地往深渊坠去。

        再次失重的那一瞬间，她使劲了吃奶的劲儿扒着崖边，挂在半空中。

        桔梗……想杀我？！

        桔梗居高临下地俯瞰她，将戈薇的狼狈尽收眼底，全然没有要出手拉她一把的意思。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女鬼，凄厉又刺骨。

        “你也等于是我，在这世上有一个就够了。”

        “戈薇！”

        犬夜叉飞奔而来，抓住戈薇的手将她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要不要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犬夜叉搂着她颤抖的身躯。

        “月牙……桔梗她……她要对我……”

        戈薇还没从刚才生死一瞬间的恐惧中抽离出来，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犬夜叉震惊地望向桔梗，“什么？”

        “我只是要取回四魂的碎片。”她换上娇弱的语气，彻底颠覆刚才的狠厉，仿佛试图射杀戈薇意外害月牙坠崖的人不是她。

        “那月牙呢！”戈薇已经顾不上四魂碎片了，她满脑子都是月牙坠入深渊的场景，“是你……是你害死了月牙！”

        桔梗眉头微扬，轻蔑的语气道：“你是说那只小妖怪？”

        “是她自己非要站在你身边的，”桔梗毫不在意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犬夜叉都听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月牙她是……”

        杀生丸的女儿。

        后半句话尚未出口，突然炸开一声巨响，三人齐齐看天。

        大片大片的乌云正在积聚，一路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雷声一声接着一声，来势汹汹。

        “小、妖、怪？”空灵轻柔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从天而降一道惊雷，劈在了戈薇与桔梗之间，光芒渐渐散去后，显现一道靓丽的身影。

        “你是在说我吗？”

        少女的身高比桔梗还长了一截，耳边两绺碎发随风扬起。

        细长的柳叶眉微动，她抬了抬眼皮，视线逐渐开朗。

        她一脸睡眼朦胧，像是刚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懒洋洋地巡视了四周一圈。

        好似新生儿在好奇的观望这个世界。

        最后，她才幽幽地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巫女身上。

        戈薇对着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晃神：“她，她是谁……”

        高挑的背影在风中屹立，如瀑般披在身后的银发长到腰际，身上还缠着细丝闪电，映衬着灰蒙蒙的天空。

        桔梗慌了神，在少女懒洋洋的打量下，腿止不住地发抖。

        她的面容并不陌生，甚至格外的眼熟。

        巴掌大的小脸上白白净净，没有妖纹和月印，即便如此，桔梗依旧认出她是她口中蔑视的小妖怪。

        目光滞留了许久，少女好似想起了些什么，视线飘了飘，落在了她掌心的四魂之玉上。

        感受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桔梗下意识地收拢掌心。

        然而。

        已经来不及了，四魂碎片受到了呼唤般慢慢漂浮起来，桔梗伸手欲抓住它，却见它逃也似地飞走了。

        “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区区一介凡人罢了。”月牙抬手接住碎片，盯着泛光的碎片看了一会，倏地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将其归属你的私有物？”

        “闭嘴！”桔梗利落地抽出箭，对准月牙拉开弓，一如刚才对待戈薇。

        犬夜叉急了：“桔梗————！住手，她是……”

        话戛然而止，犬夜叉再次被打断。

        月牙嘴边扬起一抹弧度，不屑地看她，“你有种便试试，你这把破箭能不能杀死我。”

        biu————

        破魔之箭直逼月牙而来，月牙不闪不躲，就站在那里，还有闲心抬头看天。

        “月牙！！！”戈薇急得要推开犬夜叉，被反应迅速的犬夜叉死死摁住在怀里。

        破魔之箭在戈薇的尖叫中直接穿过了月牙的身体，射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月牙安然无恙。

        天空的乌云似乎积聚的更快更多了些，桔梗呆愣地看着毫发无损的月牙。

        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妖怪能躲得过破魔之箭？！

        没人注意到乌云越积越多，直至天空都加厚了一层。

        “巫女小姐，”月牙语气突然正式，“你好像不知道吧？”

        月牙轻笑一声，嘴唇一张一合：“妄图弑神，是会遭天谴的。”

        话音刚落，又一声巨响，金光冲破层层障碍，震得大地抖了三抖。

        数不尽的雷电跟天降的雨水般，一击又一击，规则有序地打在桔梗身侧。

        待雷电结束，桔梗周边凸起了一层光圈，将她围住。

        虽不明白为何天降异象，桔梗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想逃。

        哪知她稍动一下，圈内便窜起了束束金光。

        “啊————！！”

        最后一道雷，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更庞大，它不再是打在桔梗周边，而是径直从头顶劈到脚。

        桔梗痛苦的尖叫起来，弓箭落地，扑通一声双腿跪地，两手抱头，眼睛瞪得老大，看得旁人都觉得惊悚。

        月牙冷漠地看着她，没有要制止的意思。

        “收集死魂、杀人未遂、妄图弑神。”月牙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看不见她痛苦神情般，“这一桩桩，一件件，自己掂量掂量你有什么资格盗走别人的死魂，仗着自己有点本事竟妄图杀人，以及……在你眼里妖怪是很低-贱的存在吗？那真巧了，身为人类的你在妖怪眼里同样下-贱。”

        “你快停下来！！”犬夜叉抽出铁碎牙冲上前，挥起刀欲砍破金色光圈，谁知铁碎牙在充沛的神威下根本变不了牙刀形态，他转而将满腔的怒火发作在月牙身上，“你在做什么啊！这是一条人命！”

        “是她自己要站在那里的，”月牙无动于衷，模仿着当时桔梗的语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到犬夜叉身上，嗤笑一声：“你怎么会以为我要为了一己私欲就浪费我的能力去杀人呢？这些雷电是归顺我的力量，你的巫女小姐冒犯了我，这是——天谴。”

        说是报应，确实是桔梗先招惹的月牙，就连月牙那句无情的话语也是出自桔梗之口。

        可犬夜叉怎么忍心看着桔梗再一次在他面前死去。

        雷电不停地从天空涌出，桔梗硬撑了没多久便倒下了。

        她如同这幅陶俑重塑的身体般易碎，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趴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直至她的巫女服被鲜血浸湿，雷电才结束。

        乌云散去，亮光透了进来，深受折磨的巫女躺在地上，生命垂危。

        能感受到阳光潇潇洒洒地打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她在血泊中，渐渐阖上眼眸，意识混沌，最后长眠于阳光之下。

        “桔梗————！”犬夜叉痛苦嗥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桔梗的身体消散在空中。

        他再一次，看着桔梗死在自己面前。

        月牙冷眼旁观一切，不知是不是因为犬夜叉巨大的悲鸣，她忽然身形一晃。

        “月，月牙……？”戈薇担忧地看着她不稳的背影，想上前搀扶一把。

        只是刚走了几步，月牙的身体便开始极速缩小，缩着缩着，竟缩回了原来了模样。

        戈薇多看了一眼。

        ————月印和妖纹也回来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面上拂过不解、震惊、疑惑、不可置信。

        戈薇第一次见到月牙的脸上短时间内变幻了这么多不同情绪。

        ……

        月牙没想到这一次经历，竟然再次唤醒了她体内那股疯狂生长的力量。

        难道是刚才她坠崖的时候，神格感受到了她遇到危险，才强制占据了她的身体？

        虽然，这是个意外，桔梗的事情也是个意外。

        回忆起另一个自己做的事情，她理解她，也可以说理解自己，没有最错什么事情。

        可是，这毕竟不近人情到伤害了犬夜叉。

        月牙不敢继续站在这里，她光是看到犬夜叉空洞的眼神就觉得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般，让她呼吸不过来。

        于是，她偷偷离了场。

        思绪就打了结似的一团乱，她走着走着，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往什么地方走。

        倏地，拨开云雾，她看见被藤蔓缠绕住全身，昏迷不醒的小狐狸七宝。

        月牙靠近它，那些藤蔓便颤抖着从七宝身上抽离开来。

        ————果然是在害怕她的神力。

        “吸了瘴气吗？”月牙蹲在一边，看着七宝隐忍的神色，猜测他怕是做噩梦了。

        这些不正常的藤蔓好像能让人产生幻觉。

        她伸手，掌心贴在七宝的额头，温热的触感通过皮肤传递到七宝身上。

        “虽然你说过我的老爹不好的话，”月牙一边为他治疗一边百无聊赖地碎碎念：“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有事。”

        七宝困扰于梦魇中，看着身边伙伴离他远去，他不停地追赶。

        然而他追得越快，他们的背影消失得越快。

        他无助地蹲在黑暗中，一边抽噎着，一个一个喊他们的名字。

        越到后面声音越虚。

        “但我还是还是不希望你有事。”

        回应他的是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音色极具辨识度。

        黑暗终将散去，光是温暖的，神圣的，能在夹缝中透进来，即使那么微弱。

        七宝缓缓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看见了光……

        和放大了无数倍的一张熟悉的脸。

        “月……月牙？”

        他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又看向站起身来的月牙。

        “你总算是醒……”月牙舒了口气，话说到一半便被一道怒气冲冲的喊叫打断。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犬夜叉举着牙刀形态的铁碎牙冲到月牙面前。

        紧接着匆匆跟来的弥勒、珊瑚和戈薇都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你冷静一点！”弥勒摁住他的肩膀试图劝导他。

        七宝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出来犬夜叉是冲着月牙来的。

        “犬夜叉你要干什么啊？！”他不自觉地挡在了月牙面前，埋怨地瞪着犬夜叉。

        珊瑚着急地为他分析利弊：“你要是真的对月牙做了什么你以为杀生丸会像以前那样放过你吗？！”

        戈薇：“没错，而且月牙她救过你整整两次，你把刀放下！”

        犬夜叉浑身颤抖地瞪着所有人护着的月牙，“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冷眼看着桔梗死去？你不是神明吗？！神明便是这样普度众生的？！”

        弥勒急忙制止他口出狂言，“够了！不要再说了！”

        月牙眼睑下垂，看了看犬夜叉手里紧握着的铁碎牙。

        她心像是空了一块，冷风呼哧呼哧地刮进来，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犬夜叉。”

        “你成熟一点好吗？”月牙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三岁小孩，“你怎么会以为神明可以无比大度到别人要杀你都以德报怨？”

        “那不是神，那是脑子有问题。”

        月牙抬头看天，无视犬夜叉恨不得把她挖穿的锐利眼神，“是你心爱的巫女，先歹毒地朝戈薇射了一箭，顺带殃及到了我身上。”

        “是她动手在先，犬夜叉，你还记得儿时与你母亲同住时那些欺负你是半妖半人的小孩吗，你就可以咬碎了牙和血吞？危害性不同承受的代价自然不同，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强求别人。”

        犬夜叉不甘地磨着后槽牙：“你这是强词夺理。”

        月牙冷哼一声：“那你就是厚脸皮，没理的事情都能被你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尤其是，抱着那么强烈的私人情感来讨伐我——”月牙步步紧逼，丝毫不肯退让半步，“你还不配。”

        犬夜叉被怼得无言，他握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无奈地收回刀鞘里。

        厚重的刘海打下一层深厚的阴影遮住他半张脸。

        “不愧是杀生丸的女儿，你真是将他的冷血都继承得淋漓尽致。”

        这已经从争论上身到人生攻击了。

        月牙的脸色猛地下沉，显得阴沉至极，“那我还真要谢谢父亲大人没给我找一个人类当母亲，否则像你一样热血，却还长了个脑子只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没那么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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